這個場景很像小說裏女配來正主麵前挑釁的戲碼,我寫的劇本裏偶爾也會出現這種橋段。
但是一般這樣的最後都鬥不過正主。
我心態非常平和,沒有一絲波瀾,“都是一個鼻子一張嘴,你怎麽就知道我配不上林霜寒。”
昆窈麵不改色,從始至終都非常優雅,她把她認識的林霜寒向我娓娓道來。
“我比師兄小一屆,他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人之一,研究生三年,我始終把他當做榜樣,老師也很看好他。”
說到這兒,她停了一下,“可惜,他最後居然選擇回到一個三線城市教書,就為了你這樣的人,真是愚蠢。”
她口氣嘲諷,眼眸中卻閃過一絲惋惜,似乎為林霜寒這個選擇感到非常不值。
這是在拐彎抹角說我耽誤了林霜寒的人生。
我有點好笑,明明他做出這個選擇時候我什麽都不知道,卻要在這兒聽這些冷嘲熱諷。
“他是個腦子正常的成年人,既然在前途和我之間選擇了我,那就是他認為我比他的前途重要。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而已,你把自己的價值觀強加在別人身上,難道不也是一種愚蠢嗎?”
我看著昆窈溫溫柔柔的眼睛,笑著回敬,“而且,如果真的是憑借我一人之力給雲城引進了一個人才,我還是很榮幸的。”
跟在向老師身邊,我們經常需要和別人搶生意,什麽烏七八糟的人沒見過。這種小場麵,我應對起來輕鬆自如。
倒是昆窈常年在象牙塔裏,除了學校其他地方很少涉足,認識的也大多數是學術圈那群老學究,多說兩句就被懟得啞口無言。
有點心機,但不多。
她臉上的笑容終於有些掛不住,嘴角垮了下來,但態度依舊傲慢。
“你不用這麽咄咄逼人,我又不是要跟你搶師兄。”
我沉默別過頭,有些無語。拜托啊妹妹,到底是誰先咄咄逼人啊。
她又自顧自說:“人一旦習慣平庸之後,就會變得平庸。他以前的確是我的榜樣,但我現在早就超過他了,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意思就是林霜寒在她眼裏啥也不是,配不上她了唄。
這姑娘說話還真是,專挑別人不愛聽的說,看不上林霜寒你跑來和我說這麽多幹嘛,欲蓋彌彰。
我正要說話,辦公室的門從裏麵推開,林霜寒拿著剛才的論文走了出來。
他的視線徑直落到我的身上,其他人視若無睹。
我一下子就被取悅了,站起來對昆窈說:“林霜寒平不平庸你說了不算,就算你感興趣他也是我的了。”
總有一天,我的神明會再登神壇,受萬人仰望。而我,是他最忠實的信徒。
林霜寒站在原地等著我走近,然後就非常自然地牽著我的手進了電梯。
我笑著挽住他,就算背對著昆窈都能想象她的臉色有多難看。
或許是這副小人得誌的嘴臉過於顯眼,林霜寒人不追垂眸看了我好幾眼。
“你們說什麽了?”
“沒什麽。”我一個人咧嘴傻笑,對剛才和情敵的針鋒相對隻字不提。
林霜寒也沒多問,出了電梯才說:“吵架可以,別動手。”
我眼珠子烏溜溜轉了好幾圈,感情這家夥知道昆窈的小心思。
我站定,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指暗中用力,揪起他衣服下的一小塊皮肉就旋轉了兩圈。
“什麽意思?擔心你那漂亮的小師妹受傷?”
林霜寒眉頭微微皺起,眼眸涼涼掃過我作亂的手。
“你手太短,撓人費勁……我可以幫你。”
我沉默了,手上的力道鬆了下來,女孩子打架我還叫人,我可丟不起這臉。
“行了,少貧。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我拉著林霜寒走出學院大樓,大樓前麵是一個蓮花池,裏麵還有假山奇石,池子旁邊設置了些長椅。
我們在長椅上坐下,確切說是林霜寒坐著,我抱著手臂站在他麵前,開始興師問罪。
“你在臨雲大學讀研,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和他明明四年前就在同一個城市了。
如果我早知道,是不是就不會白白錯過這麽多年。
林霜寒的眼睛看著我,又好像看向了我身後,眼神遊離。
“一定要說嗎?”
我瞪著他,大有他不從實招來就會被滅口的架勢。
林霜寒又收回目光,耷拉下眼皮看向地麵,說出來的話居然還有些委屈。
“我到臨大的時候,是準備找你的,但那時候你已經有男朋友了。”
“我什麽時候……”
我下意識反駁,忽然又想起了件事,嘴也跟著閉上了。
畢業那年,我的確有過一個男朋友,但隻在一起三個月就分手了。
那時候,我身邊的室友同學都在談戀愛,情人節我隻能和室友養的狗一起過。
再加上我等了林霜寒四年,杳無音訊,是有些心如死灰的。
所有人都勸我談戀愛,他們說不在大學找個男朋友會很虧。
剛好我在校招會上認識了一個男生,人長得高高瘦瘦,不笑的時候和林霜寒有點像。
他追了我一個月,畢業之前我們在一起了。
但我萬萬沒想到,他是土木工程專業的。全班所有人簽了一家國企,一畢業就要全部拉到工地上實習。
我們剛在一起,就開始了異地戀。
在一起三個月,我倆就牽過一回手,還是他放假來公司找我那天,後來他回去上班我就提了分手。
林霜寒不會就是那天撞到我和那個男生牽手吧……這也太巧了吧。
我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不知道我和他的運氣到底誰更差一些。
林霜寒已經抬起了眸子盯著我,我有些心虛,眼珠子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直視他。
他說話的聲音都低了不少,“你一直想要的答案,其實四年前我就給你了,隻是你那時候已經不想要我了。”
我眼皮一跳,低著頭裝鵪鶉,想了想又覺得不對。
癟嘴嘟囔:“就你委屈,到底是誰先不要誰啊。”
大學四年,一點消息也沒有,從我的世界消失得幹幹淨淨,連一點希望都不給我留。
過去的八年,我不止一次懷疑我到底在等什麽,說不定林霜寒早就談婚論嫁了,就我還傻兮兮等著他來找我。
他不知道,我看見以前的同學戀愛結婚時到底有多羨慕。
我越想越難過,到最後居然不爭氣地哭了出來,一邊擦眼淚一邊對著林霜寒嚷嚷:
“林霜寒,到底是誰先不要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