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寒大概沒想到我會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哭了,他有些怔愣,站起來手足無措去拉我抹眼淚的手。
我不讓他扯,推開他的手轉到一邊。
眼淚越流越多,我也不知道怎麽了,這一刻就是特別想哭。
不隻是因為林霜寒的那句話,還因為失而複得的喜悅,差點錯過的心有餘悸。
很多情緒糅雜在一起,五味雜陳。
林霜寒又拉著我的手臂把我轉回來,我還要掙紮,他將我擁進了懷裏。
寬闊有力的臂膀圈住我,緊緊將我按在懷裏。
林霜寒聲音溫柔,他的手掌放在我的後腦勺上,輕輕安撫。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我錯了,別哭。”
我哭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鼻涕眼淚全部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從重逢到現在,我像做夢一樣,患得患失,有時候甚至懷疑這些都隻是我執念太深幻想出來的。
就算現在林霜寒的氣息包裹著我,我依舊覺得不真實。
暗戀就像一場慢性疾病,得病的時候猛烈迅速,但想要好起來,就得一天一天剝絲抽繭,過程痛苦又漫長。
我原本都已經快好了的,再次和林霜寒重逢,卻一下子讓我病入膏肓。
林霜寒一直在我耳邊低聲輕哄,他很少這麽低聲下氣說話。
我情緒漸漸平複,推開他一點,仰頭盯著他的眼睛。
“林霜寒,再敢離開我,你就去死。”
他用手指輕輕把還殘留在我臉上的淚水一點點擦幹,“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申請臨大的博士生。”
我終於破涕而笑,離開他的懷抱,拉著他重新坐下。
“當時在你家,你說再給你點時間,就是為了確定能來臨大?”
現在一切都能解釋清楚了,林霜寒拖這麽久不肯跟我告白,就是在等他的導師這一紙通知書。
等拿到了錄取通知,他膽子都大了不少。
我就說在雲城後麵幾天,他怎麽老喜歡牽我手,又抱我,完全沒有以前的矜持。原來是給我準備了這麽大一個驚喜。
林霜寒不置可否,“差不多。”
我眯起眼睛,“什麽叫差不多?難道你還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其他的我比不過林霜寒我認,但要想在我麵前玩文字遊戲,他還是嫩了點。
“沒事,那些都不重要了。”
林霜寒臉上帶著釋然,他攬過我的肩膀,將我的頭硬生生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重要的是,以後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
我歪著頭,他的心跳和我近在咫尺,我的眼角又濕潤了。
但僅有的最後一點理智還是告訴我,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做。
“林霜寒,我要的告白呢?”我問。
等了這麽久,我就想聽一句“程知沐,我喜歡你”,絕不能讓這家夥就這麽糊弄過去,不明不白地在一起。
林霜寒收回手臂,換成牽著我的手把玩,半晌沒說話。
我等得著急,不斷催促他生,眼睛盯著他一眨不眨。
終於,他偏了偏頭,不情不願湊到了我耳邊。
“我……”
我凝神屏氣,聚精會神地等著他的下文,要不是怕嚇到他,我都恨不得拿出手機錄音錄像。
這一刻我等了八年,就為了這四個字。
“喜歡……”
林霜寒的聲音越來越小,我往他那邊湊了湊,心跳忍不住加快。
千鈞一發之際,他伸手指了指蓮花池,“那對鴛鴦。”
我臉色陡然就變了,彈起來咬著牙叫他的名字,“林、霜、寒。”
他絕對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想聽什麽,他偏不說。
就像現在,他裝模作樣地感慨,“啊呀鴛鴦跑了。”
我怒氣衝衝轉過頭,在池子裏搜尋鴛鴦的身影,我倒是要看看什麽鴛鴦比給我表白還重要。
結果鴛鴦沒找到,就看到兩隻已經上岸在瘋狂逃竄的黑天鵝。
“……”我的拳頭硬了。
轉頭回來想和林霜寒進行一些友好的交流,卻不知他什麽時候站起來了,就在我身後居高臨下看著我。
他收斂起漫不經心的模樣,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眼裏帶著堅定的光。
“你……”我愣了下,聽見他迅速說:“程知沐,我愛你。”
速度快到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叭唧’在我的嘴唇上親了一口,然後掉頭走了。
看背影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我足足在原地杵了一分鍾才回過神,他剛才說的不是喜歡,是愛。
他說,他愛程知沐。我聽到了。
我腦子一片空白,就傻傻看著林霜寒走在繞蓮花池的小路上,低著頭橫衝直撞,險些撞到了迎麵過來的學生。
原本心髒瘋狂亂竄,呼吸不過來的我,看到這一幕險些笑出聲了。
我還以為林霜寒不論做什麽都是波瀾不驚的,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見他慌張成這樣。
有風吹過,裹挾著校園裏玉蘭花香甜的氣息,吹皺一池春水,在我心裏咕咚咕咚冒出甜蜜的小泡泡。
我跑過去追上林霜寒,拉住他的衣袖,被他拂開。
他依舊在競走,我隻能看見他耳尖,紅通通一片。
我臉上的笑怎麽收都收不住,又小跑幾步上去用小拇指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我要跟不上你啦。”
林霜寒頓了一下,放慢了腳下的速度。
我趁機就轉到了他的前麵,勾緊他的小拇指,倒著走路。
他板著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眼睛卻落到別處不敢看我。
我也不說話,就笑眯眯盯著他瞧,目不轉睛。
林霜寒的瞳孔裏映射出兩個小小的我,臉色從緊繃到瓦解沒用多久。
他的手將我整隻手全部包住,將我轉過身朝前麵走,“你好好走路。”
我走在他身邊,忍不住又販劍。
“嘶,剛才你說什麽了?我沒聽清。”
我是變態,我就喜歡看林霜寒清冷的眸子染上羞赧,就喜歡看他的耳尖因為我變得通紅滾燙。
“沒聽清算了,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林霜寒也不是吃素的。
換我急了,拉著他立馬停了下來,“那可不行,說過的話就不能反悔。”
我舉起我們十指相扣的手,“林霜寒現在是我程知沐的了。”
林霜寒沒說話,但笑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燦爛,他牽著我離開學校。
我們心有靈犀地沒有再坐觀光車,就像校園裏普通情侶一樣,慢吞吞聊天散步,還在學校門口吃了晚餐。
就這樣,我和林霜寒正式在一起了。難過的是,馬上麵臨的就是分離。
他沒有送走這批畢業生之前,他還是要回雲城一中做他的林老師。
我賴在林霜寒車上不肯走,想著能送多遠就送多遠,能多待一會兒就多待一會兒。
差不多快到高速收費站的時候,林霜寒停下車,幫我打開了車門上。
“再不下車,你幹脆送我回雲城。”
我抱著他的手臂,拋卻了戀愛前所有的矜持,“再待一下下。”
林霜寒扣著我的手,嘴裏說著催促我的話,手卻沒有鬆開分毫。
最後磨磨蹭蹭了半個小時,我終於準備下車了。
結果一隻腳還沒著地,又被林霜寒拉了回來,按著頭結親了個結實。
他聲音喑啞,“要不,我把你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