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澤參考完附近民宿的建設和服務,便回去找柏妮絲,準備回程了。
他熱得後背都濕透了,但看見她的時候,卻發現她在悠哉地喝著咖啡,好不愜意。
他走過去喊她回去,柏妮絲修長的指尖夾著平板遞給他:“路總,您要的設計圖我畫好了。”
“這麽快,厲害啊,你終於有點用了。”
自從網絡濾鏡碎了之後,路澤很久沒對她露出欣賞的目光了。
柏妮絲翹腳,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待路澤看清了她畫的是什麽之後,深吸一口氣,忍住想用平板倒扣她腦袋的心情。
他一字一句,咬著牙齒說:“柏妮絲,這就是你畫的設計圖?”
她咬著吸管,麵帶微笑:“這不是挺好看的嗎?”
這叫設計圖,那他明天就能成為世界級頂尖設計師了!
隻見平板上的黑發女人裹著浴袍,坐在化妝鏡前,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鏡頭”。她的頭發烏黑垂直,一雙大長腿筆直、雙肩對稱、身材姣好,清純與性感的氣質交織,活脫脫就是個成熟的溫柔禦姐。
“我隻是想和你說,你喜歡的類型都太相似了,都是霸道姐姐。但其實,不要限定自己喜歡某一種類型的女孩子,也許會更好。”
不限定自己的人生,才會有無數種可能嘛。
她就覺得路澤和她畫的這種類型的姑娘挺合適的……何況,這不也有他喜歡的點嘛。
沒想到路澤毫不領情,直接把平板塞到她懷裏,麵色發黑:“走了,不幹正事的傻子。”
眼見路澤有些微慍,柏妮絲忙追了上去。
她一手揣著平板,另一隻手還抱著咖啡,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不是,路總,我隻是想和你開個玩笑啊!我真的畫了設計圖,你別生氣。”
畢竟這可真是她的“金主爸爸”,惹急了就完了。
柏妮絲追上他後,趕緊把設計圖給他看。
這次,映入眼眸的是一件藍色的碎花裙,裙子的設計和他在市麵上見到的那些不同。
裙長到膝蓋以下,上身的小花不顯老氣,整體主打著寬鬆舒適。她在腰身處的設計加了條卡其色腰帶,還是可拆卸的,這樣年輕的小姑娘也能穿了。
柏妮絲講述著她的設計理念:“我希望這裏的女性都能穿上漂亮的裙子,就算是阿婆阿媽,也能感受到青春的美麗。年齡隻是一個數字,每個女人都能擁有少女心。”
而且她設計的裙子也不會隻有小碼的,她希望寬鬆舒適的裙子也能穿出來給別人看,而不讓美麗隻有一種定義。
阿姨們也有美麗的權利,難道不是嗎?
許久,路澤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吐出了兩個字:“不錯”。
宋越在車上小憩,避免不影響到下午的工作。
而這個時候,程靖嘉也在專注自己設計的產品:盲盒。
等到他去美國手術之後,他要把這批盲盒上新到紀念品商店。
他看著沉睡的宋越,喃喃自語:“希望這不會是我設計的最後幾款盲盒。”
希望,這不會是最後的紀念品。
他現在設計的這款盲盒,是以“野獸和公主”為主題的。
西靖鎮的山林覆蓋率高,小的時候,他要是不想吃飯,他爸媽就會恐嚇他,說野獸會吃掉不想吃飯的小孩。可長大之後,他卻想變成爸媽說的野獸,因為這樣不僅自由,還很酷的樣子。
他像是戴著人類麵具生活的野獸,一到夜裏,就想返回森林,雖然孤獨,但不用再受到任何家庭的束縛,可以做白天不可以做的事情。
其實不止宋越在作文裏寫過她的夢想,他也寫過。
“我內心矛盾地想成為一隻凶猛又溫柔的野獸,夜晚匿於叢林深處,釋放那些白日的那些‘不自由’,躺在粗糙的草地,渴望荊棘賜予我的傷口,那是自我榮耀的勳章。”
彼時,他最想要的就是自由。
哪怕受傷,但可以咆哮,而不是永遠隻能有一副平靜懂事的麵孔,內心其實焦慮不安。
而青春時期,他的焦慮不安極其難以被撫平,還隻能假裝無事發生,找個無人的角落自我療愈。
可最後,因為他寫了那篇作文,被老師批評沒有華麗的辭藻和正確的三觀,被同學懷疑這是出自學霸程靖嘉之手的“病作”,他再也沒敢寫自己的真實想法。
“真實的自我,永遠是不被接受的。”
他苦笑著,在自己的作品上塗塗畫畫,用不規則的線條闡述複雜的內心。
每一個人心底,都住著矛盾的自我。
突然,沉睡中的宋越伸出手來,抱住了他的手臂,還呢喃著他的名字。
程靖嘉心底最溫柔的一處被擊中,他深深地看向她:“也就隻有你,會傻傻地喜歡我,接納我不被大家接受的那一麵吧?”
她真傻,總是傻得讓他擔心,讓他想寸步不移地待在她身邊。
他的一隻手被她抱著,另一隻手還在繼續設計盲盒。
“宋越,如果我是野獸,那你大概就是公主。”
趁她睡著,他低聲地說著心裏話,嘴角還掛著笑意。
難以言喻的安心感,在心底蔓延開來。
“即使野獸可能會傷害你,但你還是相信他內心深處的溫柔,給予他生命的希望,陪他再長出一雙翅膀,去熱愛這個嶄新的世界。”
他畫了一隻野獸,看上去高大凶猛,實則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充滿溫柔。
“你將童話世界的公主具象化。初次見麵的時候,穿著最簡單的白色襯衫和牛仔褲,安安靜靜地找了個靠窗的角落坐著,看起來乖得不像話,其實你有著豐富的內心世界。這樣的你,看似普通而簡單,其實,是我心目中最獨特的公主的樣子。”
野獸在夜色之下站立,摘了一片蓮葉為地上的公主擋雨,動作笨拙而可愛。
他的盲盒一向是宣傳當地的特色的,蓮藕蘿卜粥,是西靖鎮幾乎每家都會做的粥,而這蓮藕,也幾乎是鎮上每家人都會栽種的。
這份盲盒,也隱喻了他的心意,他想給她撐傘,也想和她一起做飯。貪心點說,叫作擁有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家。
可惜……
他眉眼低垂:“如果可以的話,我這隻笨拙的野獸,也想成為公主的騎士,保護你完成所有你想完成的夢想。”
是宋越讓他明白了,小愛是占有,大愛是成全。
他要陪宋越建設他們的家鄉,讓當地人能享受到更好的生活。
這款盲盒,主體是一個八音盒,唱的是宋越小時候愛聽的搖籃曲,他準備要裝上當地的藕糖當贈品。
“你一定不知道吧?”程靖嘉伸手,幫她整理額角的碎發,“其實,所有盲盒,都是我親手設計的。”
隻是他當時不敢承認,怕把她拖下泥潭。
“我還以為我們不會再遇到了,所以以前靈感的來源大多根據我們的過去,還有我的夢境。現在,你讓我的夢,也具象化了。”
這時,宋越突然睜開眼,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