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靖鎮今晚舉辦愛心販賣的活動，宋越特意回去收集素材。
蘇曉葳和她在同一輛車上，正哼著小曲補妝。
宋越覺得哪怪怪的：“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嗯。是吧。”但很快她又將話鋒一轉，“別說我了，說說你吧，現在粉絲這麽多，你會不會被騷擾啊？”
看她平時也沒有包得像粽子，在月熹市的行程要被挖出來是很簡單的事情，她要保護好自己啊！
宋越笑了下，讓她放寬心：“我沒事，一切安全。”
蘇曉葳癟嘴：“我每次看你微博評論，都很難過。”
她希望宋越不要點開評論，好聽的話固然不少，諷刺造謠的也不缺。
但宋越仍像沒放在心上似的：“那些傷害我的話，不過是從現實層麵轉向了互聯網層麵，看起來更難聽了許多，但對於我而言，早就傷害不到我了。”
這些，在她的過去早就已經形成習慣了，語言很難攻擊到宋越了。
她還在寬慰蘇曉葳：“任何事情都是雙麵性的，我遇到了很多不喜歡我的人，但更多的是遇見喜歡我的人，所以我會感恩自己所經曆的一切，無論結局是好是壞。”
蘇曉葳看她的眼神從佩服到了心疼，越了解宋越，心情越是從樂觀積極到心疼難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程靖嘉一定要好好對你。”她隻能這麽說。
宋越的眼神一滯，心髒空空的。
她不能在馬路上發呆，強行讓自己清醒。
“比起他對我好，現在，我更想要他好好的。”
西靖鎮難得有這麽熱鬧的時候，以往僻靜的小鄉鎮中心圍滿了人，在市中心才見過的愛心販賣活動，他們的故鄉也終於有了。
各個小攤子前閃爍著明亮的燈泡，婆娑錯落像是被踩碎的月光。攤子上有荷花、玫瑰、土特產……各種各樣的販賣品，應有盡有。
宋越拿起相機，眼前的這一幕人間煙火，她不願錯過。
岸邊的河流潺潺，路澤和柏妮絲正在準備花燈和鞭炮，今晚除了宋越之外，月熹市電視台的記者也到場了。
她被擠到岸邊，聽著耳邊熱鬧卻不聒噪的聲音，明明是夏天，又像是回到了童年的冬天。臨近春節的冬天，才能感受到張燈結彩，熱鬧非凡的氣息。
宋越抬頭望天：“外公，如果你能看見我現在為西靖鎮做的事，你會不會也為我感到驕傲呢？”
她緊緊握著相機，喉嚨又澀又甜。
“澀”的是外公見不到她的成長，“甜”的是她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地方，作為女性能做一件宣揚故鄉這麽有意義的事情。
突然，她耳邊傳來一句：“外公回應你了。”
“嗯？”她回過頭，撞上熟悉的目光。
程靖嘉站在她身後，指了指河流的對麵。
“你看，對岸的螢火蟲。”
有螢火蟲？
宋越覺得興奮，她小學的時候才在鎮上見過螢火蟲，這次回來這麽久，都沒見過，還以為空氣汙染也進入鄉村，導致小時候能見到的風景都消失了。
她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對麵的草叢，螢火蟲冉冉升起，一眼望過去像是遁入仙境。
一團又一團的螢火蟲在空中逐漸分散的畫麵，美得讓人的呼吸靜止。
“外公一定看見了，看見你為西靖鎮做的事，你是大家的驕傲。”
不然，今晚怎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多螢火蟲呢？
程靖嘉看著她：“還記得那個時候，我對你說，你一定能成為自己的女主角。你現在，做得比所有偶像劇女主角都更好。”
“謝謝你，程靖嘉……”宋越還想說點什麽，但聲音卻戛然而止。
她眼神的餘光瞥見身後對著他們的手機，下意識地躲閃程靖嘉，怕他身陷網絡暴力。但在她後退的瞬間，他拉住了她的手腕，大大方方地將她扯向自己。
宋越的手貼到他胸膛的位置，再次感受到那顆熾熱心髒跳動的感覺。
真好……他這顆心髒跳動的聲音，比什麽都好聽。
她希望，能一直聽下去。
“宋越，不用怕。”
程靖嘉的手突然攬住了她的肩膀，兩個人肩貼著肩，背對著那些媒體也好、觀眾也罷的視線，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彼此。
原來，他真的不害怕外界的質疑，不害怕網友的攻擊。
宋越聽到他低聲說：“這半個月，我會實現你之前的所有心願。”
原來，還是為了這半個月的“假戀愛”。
螢火蟲還在升起，宋越的心卻沉落穀底。
他隻想著她，有沒有想過他一個人在國外要怎麽辦？
她的指尖快把掌心掐出血來，按耐著蠢蠢欲動的心，試探道：“程靖嘉，我不可以陪你去美國嗎？”
“不行，”程靖嘉目光隱忍，頓了頓道，“你要去北市，繼續努力完成你剩下的夢想，不要等我。”
他的人生有太多不確定性，幾乎每一個不確定性，都能將人溺入死寂的河流。
如果上天注定要他們之間的一個人擁有破碎的人生，他希望這個人，是他。
宋越低著頭不說話，矛盾的思緒快把她纏繞得窒息，好像選擇哪一條路，都不對。
“宋越，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真的嗎？”
程靖嘉看她難過，自己也不好受，躺在手術台上的人是他，他又怎麽可能不怕呢？
他強製控製著所有不安的跳躍，揉了揉她的腦袋，假裝若無其事地安撫她：“嗯，你在北市等我回來，好嗎？”
“好。”她隻能先答應他。
路澤和柏妮絲在河岸邊拉了條橫幅——
“不要亂丟垃圾，不要亂丟垃圾，沒發現你缺德，發現後你罰款！”
嗯，最後是減少了丟垃圾的幾率，但上麵寫滿了“xxx到此一遊”。
路澤看見後在原地沉默了三秒鍾。
柏妮絲：“哈哈哈哈哈，你看，上麵有一個‘路澤小嬌妻’的到此一遊。”
他轉過頭，拿著一百塊給柏妮絲：“去幫我買些荷花和玫瑰，我要放到月亮海民宿。”
她閉嘴，這個世界就都安靜下來了。
唯一能讓她閉嘴的辦法，就是他包裏的毛爺爺。
他扶額：“我真是造孽，找了這麽個員工。”
蘇曉葳走了過來，給他遞了根菠蘿冰棍：“和你的女神近距離接觸，不開心嗎？”
路澤接過，歎氣：“我感覺，她更像是個‘女神經’……”
蘇曉葳打趣道：“可我感覺你們挺配的啊，你不試著和她發展發展？”
“打住，”路澤光是想到她嘰嘰喳喳的樣子，就煩得不行，“我要是和她在一起，我就沒好日子過了。”
“是嗎？”
蘇曉葳咬了口冰，突然很認真地看著他：“那你覺得，我怎麽樣？”
路澤手裏的冰棍掉了下來，她這樣子不像是開玩笑。
“蘇、蘇曉葳，我……”
路澤的兩片嘴唇胡亂打架，不知道該說什麽。
就在這時，人群裏傳來了歡呼雀躍聲。
無人機在天空排成排，一串白字在小鎮的天空紅得耀眼——
“沒有全民健康，就沒有全麵小康。”
他差點忘了，這才是今晚的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