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好的你
陸誠睿哪知道傅桐這家夥臨陣變節,竟然在拆了他的台之後,反客為主,心裏一百二十個不高興,可又沒辦法,是他自己不答應買花給果果的,果果不高興了,傅桐為了哄她高興才答應買花給她,自己想生氣也找不到生氣的理由。
這是怎麽了,情緒這麽容易就被一個小女孩兒牽引,陸誠睿在心裏恨鐵不成鋼的罵自己,可隻要一抬頭,看到果果那雙水汪汪會說話的大眼睛,他就無法自控的想親近她。
果果正跟傅桐說話,小聲問他:“我聽江醫生說,你每次上手術台替病人做手術都會放交響樂,是不是真的呀?什麽時候讓我觀摩一下你的手術吧。”
傅桐淡淡一笑,“個人愛好而已。”
“你這個愛好不一般,食人魔漢尼拔醫生也喜歡聽巴赫的交響樂,把殺人和肢解當成藝術一樣頂禮膜拜,你不會也這樣吧?”果果凝視著傅桐的眼睛,總覺得他的眼眸深處有別人看不懂的秘密。
傅桐不為所動,表情依舊溫和平靜,“你想多了,我做手術時聽音樂隻是為了放鬆,主刀醫生的情緒對一個手術的成敗有很大影響。”
果果湊近他,神秘兮兮道:“不對,這隻是表麵化的理解,你也希望別人這麽理解,但你其實不是這麽想的,不然你不會聽巴赫,巴赫的曲子隻會讓心情更沉重,你把自己即將完成的手術當做一次藝術行為,所以你要營造一個自己喜歡的環境去實現,但說實話,病人在你眼裏沒那麽重要,你會盡力救治他們,但不會把他們的生死真正放在心上,你們這類人,對死亡從來就沒有恐懼和敬畏。”
傅桐無聲的望著果果,半天才道:“對你的臆測,我不予置評,但你要是跟別人這麽說,會害我丟飯碗的,知道嗎?”
果果得意地笑,不再說什麽,身子卻有意的挨著陸誠睿。傅桐明白她的意思,那是在跟他說,你不要以為沒有人能看得穿你,也不要以為小誠沒有你聰明,他隻是比你善良。
傅桐莞爾一笑。果果也跟他笑,卻把頭枕在陸誠睿肩上。
三人玩到十點多,陸誠睿和傅桐才告辭而去。
離開招待所,陸誠睿終於忍不住道:“你後天真要送花給她?”傅桐聳聳肩,莞爾一笑:“你覺得我會那麽沒信用的騙一個小女孩嗎?”
“可我覺得……後天是個特殊日子,你送花給她萬一引起誤會呢?”陸誠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表達些什麽。
傅桐看他一眼,無所謂道:“誰愛誤會就誤會好了,我不CARE。”
“可是……”陸誠睿心裏還是不痛快。
“你能別嘰歪嗎,直接說你吃醋了多幹脆。”傅桐冷冷一笑。
陸誠睿捶了他一拳。
傅桐又道:“你看看你,自從她來了,你就變得瞻前顧後、婆婆媽媽,你這樣,女孩子是會嚇跑的。”
“我怕我家裏人不能接受她。”陸誠睿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顧慮的是什麽。傅桐道:“你多大了,家裏人的意見能左右你一輩子?”
“是啊,你說的真瀟灑,事情沒落在你頭上。”陸誠睿的心情並不會因為他不痛不癢的一句話就輕鬆。
傅桐又是一笑:“那你別跟她好啊,反正你還有顧藻當備胎,何必惹一身臊。”
“跟你說話真別扭,我跟顧藻什麽事都沒有好嗎。”陸誠睿最討厭傅桐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他從小就這樣,幾句話就能把人給氣出肺病來。
“以前你怎麽不覺得跟我說話別扭呢,還不是那小丫頭鬧的……不過是喜歡個女孩子而已,想那麽多幹嘛,你這叫優柔寡斷你知道嗎?”傅桐道。
陸誠睿可不樂意他這麽說自己,反駁道:“我喜歡誰都是奔著結婚去的,不像你,玩兒似的。”
“哎呦,您老人家都想到結婚了,您跟人家表白了嗎,人家答應你了嗎,手還沒牽到呢,就想著進洞房了,老大爺您想得真多。”
陸誠睿苦澀的一陣笑,傅桐挖苦人的時候簡直讓人氣也不得,笑也不得。
“你別總是拆我的台就行,我知道你不安好心。”陸誠睿又給了傅桐一拳。傅桐冷哼了一聲,幽幽道:“我要真想拆你的台,你招架得住嗎?”
七夕那天,果果起了個大早,等著有人來敲門送花,溜溜等了一上午,到快中午的時候,花店的夥計才把花送來。
“覃果果小姐,是你嗎?”夥計按著送貨單上的地址和名字核對。
“是我是我。”果果簽了字以後,把那一大束花抱進房間裏,高興極了。傅桐果然沒有食言,送來的一大束玫瑰五顏六色,每一朵都特別漂亮。
包裝紙都沒舍得拆掉,果果把花放到事先找好的花瓶裏,怕一個不夠,她準備了兩個花瓶。看到花裏掉下來一張卡片,撿起來看看。
“給可愛的果小妞。”
傅桐的字寫得龍飛鳳舞非常漂亮,簽名也漂亮,果果興奮的把卡收好了,坐在茶幾上欣賞她第一次收到的花。拿出手機,她拍了幾張,放到網上自己的空間裏留作紀念。
一整天,果果的心情都說不出的好,直到傍晚的時候,門鈴聲響起第二次。
敲門的是招待所一樓服務台的工作人員,交給果果一個小小的盒子,果果接過去,好奇的問:“是誰送來的?”
“是陸隊,他說他急著去開會,就不上來了,讓我把東西交給你。”工作人員笑容可掬的解釋。果果沒再多問,關上了門。
走到沙發上坐下,果果看著那個看起來很簡陋、像是食品包裝盒的紙盒,納悶的想,他送了什麽來呢,也不找個好點的盒子,大概是太匆忙了,沒來得及找吧,會是什麽呢?
果果把盒子拿起來看看,沉甸甸的,小心翼翼的扯開包裝,裏麵竟然是一顆又圓又大的珍珠,散發出光彩奪目的金粉色光澤。
把珍珠拿起來,果果仔細的看,沒有穿孔,表麵也沒有瑕疵,顆粒還這麽大,這顆珠子堪稱是珍珠裏的極品,小誠從哪裏得到的,是他買的,還是……
把珍珠握在手心裏片刻,果果低頭去聞,似乎還能聞到珍珠上淡淡的腥味,難道這是他剛從海裏采來的?他們經常進行潛水訓練,看到珍珠蚌的機會應該不少,對了,一定是這樣,果果興奮極了,剛想打電話給陸誠睿,又怕打擾他開會,隻得按捺住念頭。
這麽大一顆珍珠,應該做成墜子每天戴在身上,果果把這顆金粉色的珍珠仔仔細細研究個夠,仍然舍不得放下。
找了條真絲手絹,果果把珍珠包起來,鄭重的放進口袋裏,出門溜達。七夕之夜,是一定要出門看星星的,反正她的腳也好得差不多了,隻要不走得太急,就不會有問題。
夏季天長,到了七點多天還沒全黑,這一晚因為是周末,領導們還要開會,不會有緊急集合,戰士們於是放鬆多了,三三兩兩、來來往往,有人去禮堂看電影,有人去生活服務區買東西,更多的人是在瞎逛。
果果心情愉快的散著步,快走到海邊時,看到天上有孔明燈飄過,向著孔明燈的方向走,結果看到放燈的是一群女兵,江瑟瑟也在其中。
“江醫生,你們今天休息啊?”果果過去跟江瑟瑟打招呼。江瑟瑟笑著點點頭,“今天是星期六,又是七夕,所以跟大家出來玩玩,果果,你的腳好了嗎?”
“好多了啊,在房間裏待著挺悶的,我出來走走。你們放的這是孔明燈吧,挺好玩的,能不能給我一個?”果果這些有意思的事一向熱衷。
江瑟瑟很熱心的讓女兵拿了一個孔明燈給果果,教她怎麽把燈點起來放出去,果果照著她說的方法,很順利的把一個孔明燈放了起來。
看著孔明燈冉冉上升,果果雙手合十,默默許願。江瑟瑟看著她的動作,心裏隱隱作痛,她許的願,應該和陸誠睿有關吧。
“果果,你許了什麽願?”江瑟瑟主動問。果果道:“許了兩個願,一個不能告訴你,一個可以告訴你,可以告訴你的那個是,我希望我爸爸媽媽能和好,我們一家三口團圓。”
江瑟瑟心裏動容,又是一笑,“希望你的心願早日達成。”果果眼珠轉轉,“也希望你心想事成,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小丫頭。”江瑟瑟臉上一紅,有點不大好意思,猶豫片刻,她又問:“覃參他們這回去北京開會要多久啊?”
“你怎麽知道我爸爸回北京了?”果果很聰明的反問。江瑟瑟一愣,訕訕道:“聽別人的說的,隨便問問,嗬嗬。”
果果見她表情有點不自然,疑惑一閃而過,隨即告訴她:“起碼得十幾天吧,他們這次是在北戴河開軍委擴大會議,各大軍區一把手都要去的,還有四總部和各軍種的主要領導,本來我爸是不夠級別的,但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台海局勢緊張,南海艦隊就變得格外重要,所以……”
“那就是說,會議開完了,他們也就回來了。”江瑟瑟若有所思猜測,心裏一陣咚咚的跳,怕給果果看出什麽,隻得側了臉。
“嗯,我爸爸要等會議結束才能回來,郭叔叔可以提前,因為這次是全封閉會議,不許跟外界有任何聯係,隨行人員一律不準帶,所以郭叔叔這幾天就閑了。”果果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告訴她。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果果這番話,江瑟瑟心中忽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又問:“郭贇對你很好吧?”
“對我好啊,他是我爸首席大秘,整天形影不離的跟著我爸,江醫生,你認識郭叔叔啊?”果果眨了眨眼睛。
“認識,以前是鄰居。”江瑟瑟倒也沒有否認她和郭贇早就認識。果果這才道:“郭叔叔人很好的,我爸說他又聰明又勤快,老誇他。”
江瑟瑟淡淡一笑,默然不語。
果果心裏想,要不是郭叔叔已經有了女朋友,和她看起來倒是挺般配的,自從那天早上看到郭贇脖子上的吻痕,這些天果果一直在暗地裏偵察,到底基地裏的哪個女的是他的神秘女友呢?
看著天漸漸黑了,果果離開海邊,卻也沒有回招待所,而是不知不覺就想去找陸誠睿,到了陸誠睿住的宿舍樓下,卻見他的房間是黑的。
他不在?去哪兒了呢?果果打電話給陸誠睿,卻是占線提示音。
招待所樓下,陸誠睿看到果果房間是黑的,也在給她打電話,想問問她在哪裏,兩人同時撥打對方電話,結果誰也沒打通。
各自站在樓下等了一會兒不見人影,陸誠睿再次拿起電話打給果果,這回電話通了。
“你在哪兒呢?”陸誠睿先發製人的問。
“我在你宿舍樓下,見你房間的燈是黑的,我就等了一會兒,你在哪兒?”果果好奇的張望,卻也沒看到陸誠睿身影。
“我在招待所樓下,等了快半小時了。”陸誠睿道。果果笑,“那你等我,我馬上回去,你等我啊,不許走開。”
腳傷未愈,果果不敢走得太快,十分鍾的路,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鍾才到,遠遠看到陸誠睿站在樓下,向他跑過去。
陸誠睿看到她跑,趕忙跑上前阻止她,“你跑什麽呀,腳還沒好呢。”“沒事的,就快好了。”話雖如此,果果也確實是走累了,話音未落腿下就是一軟,跌進陸誠睿懷裏。
仿佛已經等了很久,這個遲來的擁抱讓兩人的心跳同時加速,彼此都知道,這個擁抱的意義非同凡響,是他倆第一次無聲的承認對對方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