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小心翼翼的護著一天天長大的孩子,錦鯉滑作為父親又何嚐不是?他可是在護著他們母子三個人,不是父親的身份卻勝似父親,不是丈夫的身份卻勝似丈夫。

害怕染紅會有所顧忌,忍住了百次千次想要撫摸自己孩子的衝動。當孩子小小的動一下,染紅伸手去輕輕的點著,他隻能在旁邊羨慕的看著他們母子。

他也好希望可以像正常的父子一樣,在他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在身邊陪著他。一直等著孩子把小腳丫亮出來,將耳朵貼在孩子的小腳丫上,說出自己精心選擇的名字,問他喜不喜歡。

孩子真的是上輩子父親的仇人,還沒有正式看父親一眼,就可以把父親逼到走投無路,必須妥協。

“我不要這個孩子了,這個孩子本來就是意外,是意外就可有可無,對我們都無所謂的。”錦鯉滑是下了最狠的心說出這句話,也嚐到了有錢的父親非要換掉安胎藥的滋味。也第一次知道了,期盼了這麽久,忽然沒了父親這層身份的刺痛。

“染染,聽話,我們不要孩子了。”錦鯉滑盡量用最冷靜的語氣,來哄著孩子的母親。

“不可以!你不要這麽對我們的孩子。”染紅害怕起來,牽住了錦鯉滑的手,兩人的手都相互緊緊牽著彼此,“我再是個鬼,也該被你度化成人了。”

染紅並不是看不到錦鯉滑為他們母子所做的一切,她也並不是捂不熱的冷石頭。

“我是真的想要這個孩子的……”染紅哽咽了很久,裏裏外外都疼了個遍,“有夫之婦也好,妻妾丫頭也好,我想……”

克製了所有的疼痛的酸楚,不知何時開始的這些話,想讓他知道,也怕他知道,“我想……嫁給你……”染紅拚了全力笑出來,“反正,反正你說過你這一生隻騙我一次,你……你已經騙過了,沒有機會了。”

“你說過什麽都依我的,你不可以像他那樣對我了,我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孩子好不好?”

用那句話來威脅他也罷,染紅隻知道他說過不會再騙自己的,這一生也隻騙自己一次。

“我不會死,我撐得住,我隻要在你的懷裏,我就不會死。”染紅還牢牢的記著那句話,每一次絕望的時候,他的懷抱總能救自己一命,而這似乎是全然無關那個所謂的名字。

“抱抱我,我就不會死了。”

錦鯉滑也牢牢的抱住了染紅,和之前的無數次一樣,隻是心頭所想完全變了樣。

他沒有騙自己,染紅笑了笑,“用刀……把肚子劃開,把我劈成兩半,然後把孩子拿出來……”

在他的懷裏,染紅覺得又忽然溫暖了起來,像冬天迎麵曬到太陽一般。

“保小。”錦鯉滑緊緊抱住了染紅,哽了許久,終究還是遵守了那句諾言。這一生隻騙過她一次,什麽都會依她。

“叫人到冰窟裏取冰塊回來!”

盛夏剛過,漠山隻有常年最冷的極寒之地還存得下冰塊。可取冰塊,一去一回,最快的馬也得半日才行,可錦鯉滑找不出任何來減輕染紅痛苦的辦法了。

穩婆的手也顫抖著,刀劃了過去,染紅痛到了麻木,不知道還疼不疼。自己沒有哭了,耳邊忽然好安靜,除了有錢還在哭著吼著非要娘親去哄。

所有人都一聲不吭,穩婆把孩子小心包了起來。可是好安靜啊,被抱著也感受不到溫暖了。

是天黑透了嗎?染紅不知道,發瘋一樣痛了過去,現在似乎沒有絲毫的知覺了。

“孩子……孩子……”染紅喊出的最大的聲音也隻如蚊子脆弱的聲音一般,錦鯉滑讓穩婆把孩子抱了過去。

染紅根本沒有力氣抱住孩子,錦鯉滑從身後托著她的手,讓她也像自己抱著孩子一樣。

懷裏重重的孩子沒有一絲聲音,染紅聽到了錦鯉滑的心跳聲,有錢的哭聲,可是沒有聽到懷裏孩子的哭聲。

“山……山主,你給我們的孩子取了什麽名字啊?”染紅輕聲問,怕吵到懷裏的孩子一樣。錦鯉滑牢牢的抱著他們母子,把耳朵貼在染紅的耳邊:

“錦繁……無恙……花繁如初……安然……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