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君子?
齊國遠的本楊帆早就見識過了。這個人很有一點徽商的傳統。講究一個要做事先做人的做派。看看謝長順身後站著那個十七八歲的白嫩女子。十有八九齊國遠連藏嬌的金屋都備下了。不過齊國遠在楊帆看來也有不足的地方。那就是太重利。誠然這是一個商人的本性。但是也可以說境界的問題。
想到境界的問題。楊帆自覺也是經過了天美集團的事情後。自己才算是略窺門徑。境界是個很抽象的概念。低者看局部。高者看全局。用圍棋的術語來說。就是高者在腹。棋盤上最難駕馭的就是中腹。官場上最難做到的就是跳出局部著眼全局。
要看全局。就得窺上知下。窺上。現在謝長順就是一個途徑。知下。那就得看楊帆的眼力和手段了。
事實在見祝雨涵之前。楊帆就定下一個基調。祝雨涵不過是驗證了一下這個基調的正確性。
謝長順這頓午飯吃的非常愉快。關鍵的因素是楊帆的距離感把握的很好。沒有過分的親熱的舉動。也沒提任何不愉快的話題。甚至楊帆在整個過程中。看著就像一個配角。
朱子揚現在和謝長順已經算是稱兄道弟了。因為祝東風的關係。省委書記和省組織部長之間的關係比較融洽。基本上朱部長是郝南說啥都點頭。想不融洽都難。有這麽一層關係打底子。謝長順與朱子揚的交往也就自然許多。
原本擔心楊帆會說啥越界的話。結果到晚飯結束。謝長順在身邊女子的陪伴下搖搖晃晃地去桑拿時。楊帆也不過說了幾句客氣話。
謝長順一走。齊國遠和他的朋友也識趣的跟著相陪去了。留下楊帆和朱子揚相視一笑。
“拿下了!”朱子揚笑著說了這麽一句。楊帆淡淡的笑著說:“老謝以前不算太得誌。在省委辦裏煎熬多年的。以老齊地手段很輕鬆。”
朱子揚笑著點點頭說:“你的情況怎麽樣?我們家老爺子暗示。郝南對你好像有點小小地不滿。昨天老謝喝多了。好像也是這個意思。”
楊帆露出疲態。往軟軟的真皮沙發裏一縮。歎息一聲說:“我是個和平主義者。一門心思發展經濟是我的首要任務。省裏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是不會摻和的。”
朱子揚往邊上的沙發上一倒。抬手摸著額頭說:“做官難。在江南省做官更難。一二把手明爭暗鬥。副書記隔岸觀火自成一派。不過郝南很厲害。利用我家老頭和顧先禮爭奪人事權。利用紀委書記劉傳高舉鬼頭刀。倒是很難鎮住場麵。何少華也確實了得。政府那邊經營的滴水不漏的。偶爾偏向一下顧先禮製衡省委一把手。顧先禮這個人城府很深。手裏抓著官帽子。但是為人非常低調。自家的親戚啥的一個也不提拔。就連兒子顧同也都是在省外貿廳掛個閑職。他和省委秘書長省城市委書記關係不錯。很有一點共同進退地意思。”
短短一番話。楊帆算是看出朱子揚這個人。遠遠不是外表看起來那樣簡單。不過像他這種出身的人。想簡單估計都非常難。
“我要結婚了。你呢?”楊帆笑著問了一句。朱子揚歎息一聲說:“別提這個事情了。顧先禮有個女人。一個十足的小太妹。我家老娘在婦聯。最近不知道怎麽想的。一直在熱心地幫我撮合。我這個人你還不知道?哪能要那種狗屁不通的小女孩?我家老娘逼的急流。前天我和一個在省委幼兒園當老師的女孩偷偷領了結婚證。”
“啊?……。”楊帆一陣目瞪口呆。朱子揚這家夥。在某些問題上。還真的是個性情中人。
臉上露出一點得意。朱子揚淡淡的笑著說:“我也玩夠了。打算安心做個好丈夫。那你嫂子人不錯。丈人老子是省委辦地一個小科級幹部。一輩子謹小慎微的。你嫂子也是個老實乖巧的人。眼睛裏隻有老公的那種。說來慚愧。結婚證都領了。她才答應我過了最後一道坎。”
楊帆抬手看了看手表說:“我等下就回宛陵。你想要啥結婚禮物。提前說。”
朱子揚笑了笑說:“你開來的奔馳跑車不錯。留下吧。”
“強盜!那是舊車。你要我也拿不出手啊。走吧。一起去看車。既然是嫂子的座駕。我就忍痛出點血吧。”楊帆雖然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還是很幹脆的站了起來。
錢算什麽?剛才朱子揚那一番話。對楊帆地來說。根本就不是錢能買地到的。越是這麽想。楊帆越覺得這次與何少華地交易做的太劃算了。陳政和已經分析的很到位了。有郝南在江南省。楊帆想順利的到正廳的難度很大。還不如在現在的位置上。集中精力把宛陵市的招商引資工作搞好。積累足夠的政治資本。從長遠的途徑來說這是厚積薄發。
朱子揚跟楊帆自然沒啥好客氣的。一個電話聯係上老婆。約好在買車的地方見麵。
看見真人楊帆多少有點大跌眼鏡的意思。朱子揚的新媳婦。論長相隻能說是中上。見了楊帆介紹之後。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整個人透著一股細細柔柔的味道。
朱子揚的不以相貌取媳婦的做法。使得楊帆心中感慨不已。原本還打算調戲兩句的。衝這麽一個性子的女孩。楊帆是怎麽都做出來那種事情來。隻能是抱著手在付款處等著。
朱子揚的樣子看起來很幸福。摟著葉眉的細腰親熱的走遠。從背影看上去真是很幸福的一對。楊帆不由的內心惡意的去想。這種幸福能持續多久?
收回視線地時候。一扭頭好像覺得有人在看著自己。楊帆順著感覺的方向看過去。一個手裏拎著小坤包的女人。一臉淡淡的微笑正看過來。
“人生何處不相逢!”心裏默默的念了這麽一句後。楊帆慢慢地移動腳步。走到莊小蝶的麵前。微微一笑說:“來買車?”
臉上沒有任何妝扮地莊小蝶。沒有了屏幕上的光彩照人。透著一股淡淡的內秀。從容。自信。輕鬆的表情。楊帆能看的出來。這個女人已經脫胎換骨了。
微微的點點頭。莊小蝶的目光中閃過一道難以察覺的喜悅。大方的伸手說:“還好麽?”
這三個看似尋常的問候裏。又包含著多少東西。也許隻有莊小蝶內心才清楚。
輕輕地一個握手後。沒有太多的糾纏。楊帆淡淡的笑著說:“我還那樣。你呢?”
莊小蝶收回手後。輕輕的理了一下前額地頭發。那動作就像一隻愛惜羽毛的小鳥。舉手投足之前透著一股平淡的氣息。每一次看見莊小蝶。楊帆都無法不去想一些過去的事情。一個男人的初戀。就像是刻在岩石上的字。風吹雨打無數地一生也無法釋懷。
“還是幹主持人。下個月可能要提采訪部的副主任。”說著莊小蝶不禁微微一笑說:“我們現在的樣子好客氣啊。”
楊帆苦笑著微微聳了聳肩膀說:“你是名人。我可不想出名。”
這個借口很爛。但是很有效。莊小蝶會心的微微一笑說:“我看上了一輛甲殼蟲。不忙的話陪我去提車。”
其實莊小蝶心裏非常清楚。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大家各忙各的。可是內心深處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推著莊小蝶地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說完這話莊小蝶就有點後悔了。心說楊帆又不是我什麽人。憑什麽陪我?可是莊小蝶又希望能和楊帆多待一會。即便是知道兩人之間不可能再有任何故事裏。莊小蝶心裏還是有一個頑強地念頭存在。哪怕多聞一下這個男人的味道也是好地。
“沒問題!”楊帆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莊小蝶頗為意外的愣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小心眼了。其實剛才的話裏頭又何嚐不帶著一點調戲的意思?
價值三十萬左右的甲殼蟲。莊小蝶詢問車貸的時候。楊帆被裏頭的工作人員很是鄙視的看著。陪這個一個大美女來買車。一個老爺們居然還要讓人家貸款。
被看的有點難受的楊帆。隻好苦笑著上前笑著低聲問戴著墨鏡的莊小蝶:“打算貸款多少?”
“十萬!”莊小蝶有點意外的扭頭看了楊帆一眼。心說以前你可不是啥大方的人。
“別貸款了。差多少我借給你。”楊帆沒有說給。但也沒指望莊小蝶還。其實在內心的最深處。楊帆甚至有一點用十萬塊買斷過去的記憶。讓記憶徹底消失的念頭。
莊小蝶心裏微微一酸。想起包裏的那個小物件。
“我要是還不上怎麽辦?”帶著一點撒嬌的意味。莊小蝶似乎回到了當初的少女時光。媚眼之間透著一份嬌媚。說完之後。心裏則在暗暗的苦澀。欠你的我還的上麽?這一輩子不指望了。來生吧。
楊帆撓撓頭說:“無所謂了。我用錢的地方不多。”說著楊帆把工資卡輕輕的擺在桌子上。一扭頭看見朱子揚挽著老婆的腰。正在窺視著自己。
扭頭對莊小蝶笑著說:“來個朋友。我招呼一下。”
走到朱子揚麵前。楊帆從錢包裏摸出另外一張卡遞過去說:“做人別太黑心啊。會被雷劈的。”朱子揚皺了皺眉頭。接過卡之後低聲說:“那個女的是不是省電視台主持人?”
楊帆愣了一下。點點頭。朱子揚低聲說:“顧同很喜歡她。一直在猛烈的追求。”
楊帆苦笑說:“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和她是大學同學。”
朱子揚冷笑說:“傻子都能看的出來。那個女人心裏有你。顧同這個人別說我沒提醒你。心眼跟針眼一樣的小。他要是看見你和莊小蝶在一起。肯定記恨你。”
這時候辦完手續的莊小蝶過來。把銀行卡遞給楊帆後笑著說:“謝謝。這位朋友不給介紹一下?”
朱子揚大方地一笑說:“朱子揚。這是拙荊葉眉。嗬嗬。你們繼續。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說著朱子揚客氣的笑了笑。逃之夭夭。
這一幕在楊帆看來沒什麽的插曲。落在遠處一個角落裏的人眼裏。則完全是另外一個味道。楊帆收起銀行卡的時候。顧同地心裏暗暗的罵了一句。
“臭女人。難怪不理睬老子。原來自覺攀上高枝了。”
楊帆沒有通天眼。自然不知道有人在十幾米之外窺探著這邊。陪著莊小蝶把車子提出來後。事情就算是結束了。
“不著急回去地話。晚上我請你吃飯吧。”莊小蝶在車裏笑著說。心裏狠狠的希望了一下。點頭吧。點頭吧!
“不行啊。很多工作都沒做完。我要回去了。”楊帆如同莊小蝶預料的那樣拒絕了。
十萬錢不算多。但是能看出一個人的本性。莊小蝶雖然在當初提出分手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很多。但是再次目送楊帆離開的時候。莊小蝶還是想起來那個為了一百五十塊錢吃了一個月素草的大男孩。
學會了堅強的莊小蝶沒有淚流滿麵。而是打著車子匆匆開走了。後視鏡裏看見顧同那張討厭的笑臉。莊小蝶所有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當年為了能過地好一點。莊小蝶選擇了放棄自我。如今明明能過的更好。莊小蝶還是選擇了放棄。
很說時候莊小蝶一個人獨處時。總是會想一個問題。既然感情無處安放。那就永遠的留在心裏吧。
宛陵市委書記董中華接到何少華打來的電話時。露出一副受寵若驚地表情。因為何省長幾乎從來不主動給他打電話。
“到省裏來。直接上我家。”說完這話。何少華砰的一下電話就掛掉了。
從語氣上董中華分析不出任何不對來。因為何省長說話總是這麽一副語氣。坐在前往省城的車子上。董書記一直在想。何省長找我為啥事情?
回到宛陵楊帆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劉鐵的謫仙居。進了一個包廂。裏頭柯妍多少有點不安的坐著。
“來了。”
楊帆說了一聲後笑著走到柯妍的身邊坐下。掃了一眼有點緊張地柯妍後。慢悠悠的說:“這個事情有一定的風險。你可以不做。”
柯妍使勁的搖搖頭說:“不是的。……。”柯妍不敢說實話。實際上柯妍是看見了楊帆才緊張的。這種心情。實在很難解釋。
“不是就好。我說一下注意事項。首先是要做到別人查不出來。其次一定要找到可能存在的備份。”
柯妍點點頭說:“我在他的電腦裏留了後門。隻要他上網開機。我保證完成任務。”柯妍胸部一挺。很有一番軍人地氣勢。
楊帆搞地這麽神神秘秘的是為啥。柯妍不想知道。隻知道有人要倒黴了。這一點是毋庸置疑地。再說當兵出身的柯妍。已經習慣服從了。更別說是楊帆交代的任務。再難還有上床難麽?連那個都可以接受。何況這個?再有一點。柯妍打心眼裏開心能為楊帆做點事情。
“你電腦技術不錯。怎麽當初不考慮到企業去?”楊帆好奇的問了一句。柯妍露出一絲苦澀說:“我就中專文憑。技術基本都是在部隊的時候。一個機關裏的軍官教我的。那時候也就是好奇。就跟著學了一點。後來他娶的是一個首長的女兒。我退伍回家了。本來確實打算到社會上去找工作的。可是我媽媽死活不答應。”
“狗日的世道!”楊帆罵了一句。柯妍見了不禁笑了笑說:“沒想到您也會說粗話。”
“我也是正常人。也有七情六欲。人多的時候我人模狗樣的。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該罵我照樣罵。”
“朋友”這個字眼。讓柯妍的臉上微微的**起一絲激動。
何少華把董中華丟在樓下整整兩個小時。一直到晚飯前才慢慢地走到樓梯口說:“到我書房裏來。給你看點東西。”
董中華不明所以。一溜小跑上了樓。走進書房裏時。何少華指了指桌子上的電腦說:“自己看吧。看完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到五分鍾。董中華汗如雨下。一轉身撲通一下就跪在何少華麵前大聲說:“老領導。您要救救我啊!”
桌子上的電腦滴的一聲響。柯妍地眼前頓時一亮。衝到電腦前移動一下鼠標。看清楚後笑著說:“老流氓上線了。從IP地址來看。在辦公室裏。”
楊帆笑著說:“這方麵我是外行。你隻管弄。我給你打下手端茶送水。”
沒有找別人來做這個事情。楊帆是想把事情控製在最小的範圍內。這種事情知道地人越少越好。
書桌上的電腦裏。正在放映著一部自拍經典。江心荷像條狗一樣跪著。崛起一對白屁股。董中華在後麵吭哧吭哧的揮汗如雨。
何少華捧著茶杯不停的嘖嘖說:“你還真能耐。搞個女人還請別人來拍。”
董中華立刻就大叫冤枉:“老領導。一定是汪愛民那個王八蛋幹的好事。他搞這些是為了要挾我。”董中華還以為這些東西是汪愛民給何少華的。也隻有他才有機會做這個事情。在錢的問題上董中華問題不大。但是多次搞女人。都是汪愛民牽線搭橋的。董中華想不通的是。為啥汪愛民會把東西交給何少華。
啪!何少華狠狠的扇了董中華一個耳光。氣都不打一處來地又踹了兩腳。
何小梅走進包廂的時候。楊帆飛快的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招呼何小梅到柯妍地身後站著一起看。
看了一會之後。何小梅拉著楊帆走到邊上低聲問:“誰的電腦?”
“汪愛民!前任市委辦主任。”
“老娘殺了他!”何小梅氣的胸前一陣劇烈的起伏。楊帆拍拍她的肩膀笑著說:“別激動。不出意外的話。他地電腦連硬盤都保不住。”
“你讓我來就是為了見證這個事情?”何小梅頗具玩味的笑了笑。楊帆同樣笑著回答說“既然要做朋友。就該有個良好的開端。我可不希望被你懷疑我還留著啥把柄。日後不好見麵。嗬嗬。作為朋友。我勸一句你聽不聽?”
何小梅笑著說:“你說。能聽的我一定接受。”
這話說的楊帆連連苦笑。指著柯妍說:“她是地稅局的一個撲通職工。她媽媽是市委大院裏麵的清潔工。找到我安排工作。我就是順手打了個電話。她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發現汪愛民和董中華要對我下手。順手就把汪愛民電腦裏地資料複製了一份。一切都不是故意地。就這麽簡單。你信也好不信也罷。”
何小梅這才露出真心的笑容說:“我信你。現在你可以勸我了。”
楊帆一正顏色說:“高速公路地工程。千萬不能偷工減料。其實你本不該插手裏麵的事情。這樣對你父親其實不好。”
何小梅白了楊帆一眼說:“我就拿一點土建工程轉包出去做。其他的沒敢太過分。我爸爸早就警告過我了。不要你提醒。”
“幾十公裏的土建工程。在你眼裏就是一點點?你好大的口氣。”楊帆苦笑著搖搖頭時。柯妍那邊突然笑著一拍手說:“全部搞定了。文件全部刪除。硬盤也沒給他留下。想恢複都不可能。”
何小梅笑著挎上小包。朝楊帆嫵媚的一笑說:“你這個人不錯。手段雖然陰險一點。但是算一個光明磊落的君子。”
這是誇呢還是罵呢?何小梅沒有給出最後的答案。扭著腰出去了。
楊帆目送著何小梅離開。嘴角浮現一道淡淡的笑容。伸手捏了捏口袋裏另外一個U盤。光明磊落?君子?全他媽的是狗屁!楊帆不會因為何小梅的一句誇獎。就放棄自己做事的原則。
今後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了。做不到!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