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停車的地方兩人都沒再說話。

上車前,謝銘傑回頭看了眼田嘉文,忽然問:“那你,以後還會給我發消息嗎?”

這句話一蹦出謝銘傑就有點後悔。

怎麽會問這麽愚蠢的問題,好像自己對這小子有點依依不舍,趕著倒貼上去似的。

幸好田嘉文沒往這處想,反問他:“可以嗎?”

“當然可以,寫作業的生意做不了,還有其他的可以嚐試。你想想,我也想想。”

聽他這麽一說田嘉文突然來精神了,猛點頭,“好啊好啊,其實你腦子挺好的。”

我擦,這還用說?謝銘傑心想。

他用手拍了拍田嘉文的肩膀,真像個家長一樣囑咐道:“趕緊回去上課吧,一會兒老師又要找你了。”

目送田嘉文走遠,謝銘傑這才升起車窗。他手機之前調成了靜音,這會兒看一眼,竟然不知不覺錯過了四五個電話和十來條消息。

消息都是助理給他發的,問他去哪了,還提醒他中午有場和客戶的商務午餐等著他過去。

而給他電話的除了助理還有林澤華。

這事多半也不用問了,助理聯係不到他一定去找了林澤華,他一個大活人一中午無緣無故消失,連句交代的話都沒有,助理肯定沒了方向。

這事林澤華介入他反而不著急了,給助理回了條消息過去,問助理目前的具體情況,還問自己現在是否來得及趕過去。

沒多久林澤華的電話來了,語氣不太好,有點著急:“James你去哪裏了?中午和新立的飯局你猜正好遇到誰?啟洋的人。這群人現在就逮著我們南方的那個項目在說事,你趕緊過來吧,我一個人有點頂不住。”

銘華今年要大發展,新立是目前談得最好的資本,今天中午的這場飯局原本就是和新立匯報之後公司的新項目,沒想到遇到了老對家。

而之後要競標的法國人的那單合作,啟洋也是競爭者之一。那群人人品很一般,他們知道之前銘華在南方的合作公司發生了失誤,逮著這個機會一定不會讓銘華好看。

整個銘華雖然有兩位老板,但最能鎮得住這種場麵的唯有謝銘傑,林澤華則更善於數據分析和投資選擇,商場上交涉能力及不上謝銘傑的強勢,很容易吃虧。

然而強勢的人,此刻還坐在車裏,在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就搭上線的小朋友所在的學校門口,回味著和小朋友之間十幾天的互動,給他們打著電話。

這要是被公司裏的那群人知道,一定得吐血。他謝銘傑什麽時候是這種不分輕重,把工作丟一旁的人了?簡直難以置信。

這事其實後來靜下來想,連謝銘傑自己都難以置信。

果然,等他抵達目的地時林澤華已經招架不住了,場麵全都被啟洋那個妖孽控住。

見謝銘傑來了,他細長的眼尾往斜上方微微一翹,笑著過來招呼:“呦,大忙人來了。”

真是沒把謝銘傑惡出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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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也被惡出了一身汗的是連著加了十天班的田詩語。

田詩語所在的公司雖然規模很小,但小有小的好處,每個人都像一體機,什麽事都要自己親手來。

其實她這幾天幹得挺愉快的,潛能被激發,頭一次知道自己還能解決那麽多的問題,辦那麽多的事。以至於接到銘華人事經理的電話,都沒第一時間接受對方邀請,而是回答對方再想想。

銘華給的薪酬條件還不錯,每個月到手一萬三,十五薪,平時加班費另計,各節假日還有福利補助。

這條件要是擺在十天前,田詩語可能立馬跑去辦理入職,可這會兒她猶豫了,進而有點變相拒絕的意思,擺出模棱兩可的態度。

中午的時候她電話再一次響起,以為又是銘華的人,想不到聽筒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是她前一家公司把她招進去的上司,也是最後壓垮她的信念,讓她決定要離開的那個人。

田詩語不怎麽記仇,新的生活已經開始,她就主動忘了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了。上司約她吃飯,她欣然答應,立即前往。

約的地方算高級,CBD商務區的懷石料理,很多商業人士中午商務宴請之地。

上司要了個小包間,進去是榻榻米。這地方脫鞋是必然,吃飯也是按著日本人的規矩來,都是跪坐著。田詩語今天穿了一步裙,跪坐很不方便,很有可能力道不對裙子就開叉了。然而上司已經讓服務生上菜,她隻能忍著。

提心吊膽吃了一小時,終於等到尾聲,上司約她出來的真麵目終於顯出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點清酒壯了膽,一隻手竟然攬著她腰不放。

“詩語,其實你辭職我覺得也不錯,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好多年了,之前礙於我太太在,有些事很不方便。不過她今年出國了,你放心,兩年內她不會回來的,我們有很多時間,你不要工作了,我養你怎樣?”

日式包房的缺點隔音很差,男人真情表白的時候謝銘傑才從洗手間回來,路過正好聽到這麽一段。

見怪不怪,他往自己的包間走。

還沒起步,裏頭突然出現女子求救反抗的聲音。

這聲音怎麽聽著有點耳熟。

他多留了一步,砰的一下,紙門被人踢穿,一隻女人的腳正好蹬出來,掛在門架上晃了幾下。

動靜過大,門又破了一個洞,裏頭的情形一目了然。

男人步步逼近,而女人使力把自己的腳從門架上放下來,想要往後躲。

外頭的謝銘傑最慘,剛才沒留神,女人一腳出來的時候他來不及躲避,手腕子砸在門欄上,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