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奇奇怪怪的夢,搞得第二天上班也不精神。

田嘉文的叛逆讓田詩語著實擔心,男孩子大了各種青春期問題接踵而來,現在隻不過是頂撞她,不聽她話,以後保不住會交往一些行為不良的朋友。

她突然倍感無力,覺得自己的人生一團亂。

混了一天,下班後直接去了謝銘傑家,好在新公司離他家也就二十分鍾的車程,抵達時才六點多。

謝銘傑正在和人電話會議,開了門就回書房去了,讓她自個兒去廚房做晚餐。

晚上要吃的菜早已處理好,放在瀝水籃裏,主菜和配菜搭配齊全,調料瓶整齊羅列在料理台上,對田詩語來說隻需開個火就能完成,著實方便。

她沒細想這些準備工作是誰做的,連問都沒問,綰起頭發,慣性處理菜品,在灶台前一陣忙碌。

畢竟一直獨立生活,還帶了個孩子,幾個菜很快就烹飪完,色味俱全的被放上外麵的餐桌。

謝銘傑再次從書房出來時已經收了電話。

他家裏是恒溫係統,於是十一月的天氣他還穿著短袖T恤,一隻胳膊露著,另一隻胳膊顯眼地套著固定器。

田詩語瞧他一眼,跑去廚房給他打飯,順便給他拿了餐具。

她隻拿了他一個人的筷勺,飯也隻打了他一份,放到他落座的餐桌前。

他見到了,抬著下巴看她,眼神有點譏誚,“怎麽?不和我一起吃嗎?”

田詩語其實是覺得他有點愛計較,這一頓飯吃完保不準要算她飯錢,她今天沒什麽胃口,吃不吃都無所謂。

“你吃吧,我不餓。”

她找了個借口,謝銘傑盯著她看了好幾秒,冷笑一聲:“不會是菜裏有毒吧?”

“怎麽可能?”田詩語反駁,虧他想得出。

“那就一起,我不習慣一個人吃飯,你陪我。”

說得理直氣壯,又是命令口吻,田詩語不想多事,隻能再次跑去廚房拿了自己的那份。

一頓晚餐吃得很安靜,期間謝銘傑也沒再挑刺,隻管自己把這頓飯吃完。而田詩語卻一直心不在焉。有好幾次,謝銘傑還偷偷瞟田詩語一眼,隻可惜眼神停留時間比較短暫,田詩語全程沒發現。她連他用左手執筷的細節都沒發現。

等整理完餐桌刷完碗,田詩語就愣坐在餐椅上。

謝銘傑已經回到書房去了,田詩語沒急著回家,根據大家簽訂的協議,她要負責他的生活日常,於是必須等到他洗完澡上了床睡覺,她才能離開。

她一晚都沒什麽狀態,整個神遊太虛,心思還停留在昨晚上田嘉文對自己的態度,以及他叛逆的情緒上。

謝銘傑在書房呆了會兒,沒聽到外頭的動靜,就叫了聲田詩語的名字。

可惜沒人應,他皺了皺眉,又叫了一聲,人走到餐廳口,就見到田詩語坐在那裏發呆。

他輕聲走過去,左手撐著桌麵,人環著她俯下在她耳邊冷冷問了句:“你就是這麽照顧人的?”

語氣低沉,田詩語嚇一跳,立刻收回神,坐正,“不好意思,你剛才叫我?”

謝銘傑簡直要暈倒,都叫了她那麽多聲了,她這是故意的嗎?

他剮了她一眼,“給我去倒杯水。要溫的。”

又是不容拒絕的命令語氣。

田詩語去廚房倒了杯水出來,想不到他人又回書房了。

她隻能去書房找他。他卻端坐在大書桌前看著文件。

聽到她進來了他頭都沒抬,隻讓她把水端過去。

是還要她喂?田詩語腹誹,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走到他身邊,奉上水杯將杯沿抵上他的唇。

突如其來的投喂動作令謝銘傑為之一驚。

他本來的用意不過想讓她在他眼皮底下活動,沒想到她竟然會主動過來喂水,於是反射性躲避,杯子裏的水被碰得濺了好些出來,搞得那堆材料上濕了一大灘。

全是重要的材料,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數據表格。

謝銘傑當下就罵了聲“靠”,皺緊眉頭將紙上的水甩出去。他快速拿過書桌一角放著的紙巾,一下一下按在文件上,試圖挽救。

“不好意思,沒想到你會躲開,我以為你讓我喂你的。”田詩語也抽了幾張紙巾出來給他,嘴上不斷說著抱歉。

他懶得理睬,隻管自己手忙腳亂。

田詩語突然覺得他和田嘉文有點像,脾氣也是這樣又倔又硬。

“你以前也是這樣的嗎?”田詩語突然問。

謝銘傑把紙巾扔到桌底下的紙簍裏,看她時一臉的莫名,但怒氣毫不掩飾。

“什麽這樣不這樣,誰知道你會突然給我喂水,我都還沒說你,你這是先告狀了?”

似乎誤會了,田詩語立刻糾正自己的說辭:“不是,我是想問你以前叛逆期的時候是怎麽過去的,你父母是怎麽和你相處的?”

謝銘傑的叛逆期其實過渡得挺平穩,最主要那段時間他所有的精力都在學習和比賽上,沒工夫讓他叛逆。要說叛逆,他也就和數學競賽題,物理競賽題較過勁。而且他中學高中都是住校,回家的時間很少,壓根和父母沒什麽交集。

不過她問這個,他多少明白了,搞半天一晚上心不在焉是因為田嘉文那小子,他之前還以為她故意給自己臉色看,想要讓他盡早辭退她,和她解除協議呢。

原因搞明白了,謝銘傑的臉色明顯好轉,先向她確認:“你一晚上悶悶不樂是因為你兒子?”

田詩語點頭。

“叛逆期到了?是不是惹你生氣了?”謝銘傑又問。

田詩語想了想,把昨天和田嘉文之間發生的全告訴謝銘傑,末了說:“我真的不知道他這次竟然放棄參賽,我讓他一定要去,他還甩門走了。”

謝銘傑聽完,肚子裏先暗罵了那小子一句,之後對田詩語說:“沒準是有什麽原因?”

“那他也該告訴我啊,他現在什麽都不肯說。”她沒和他說自己的猜想可能是因為田嘉文覺得家裏經濟條件困難。

田詩語雖然沒錢,但是骨氣和麵子還是要的,也非常清楚日子苦不苦這種事別人其實很難和自己共情,說出來隻能讓人更覺得想博取同情。

謝銘傑沉默了會兒,似是安慰:“那就別瞎操心了,可能你太敏感,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本來就不在同一世界,更何況他還處於青春期。你不是問我青春期的叛逆階段怎麽過來的嗎?不用理會就行,過幾年就會覺得以前的自己是個笨蛋了。”

田詩語沒想到他會這麽折自己,對他完全刮目相看,畢竟幾次相處下來,他都是高高冷冷的性子。本身就長得不錯,後天還混到常人難以企及的位子,享受著最好的生活,應該完全不會自損啊。她是沒料到謝銘傑那句罵人的話意有所指,指的就是自己被她玩得團團轉。

不過現在遊戲規則他定,他來掌控節奏和進度。

於是放下手裏那疊資料對田詩語說:“和你說了半天,困了,我要洗澡,你去準備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