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發現如驚雷一樣,一時半會炸得李顯元沒反應上來。

其實溫成瀚也有點懵,心裏反複還在核算著。但結果還是那樣,田嘉文怎麽算都應該是他的孩子。也難怪了,第一次見到田嘉文的時候他心裏就有種異樣的說不上來的感覺,原來這種感覺是血濃於水割不開的親情。

這麽一想他就越覺得是,越覺得是也就越想要更確切的證據來證實,總而言之就是害怕萬一是自己想多了算錯了,那就是一場失落一場空。

他平時多自信的一個人,卻在田詩語那兒有點自卑,說到底當初也是被單方麵的分手造的,對自己的魅力開始有些懷疑。

外頭田嘉文一張卷子正好做完,對著他們這邊嚷了一聲。

李顯元回過神了,對著田嘉文誒了一聲,然後瞥過一眼溫成瀚就出去了。

溫成瀚在書房裏立了一會兒,聽到外頭開始講題了才關上了門。他在房間裏踱步,走了個來回後去窗台那裏給人打電話。

那頭等了會兒才接聽,還沒開口,這邊溫成瀚直接訓起來:“給了你們那麽久時間,什麽都沒查到嗎?再查不出來也別查了。”

那頭連連道歉,接著說:“查到了查到了,畢竟要追溯到十二年前,的確有點困難,所以大家也花了點時間。”

溫成瀚“嗯”了一聲,和對方說:“那資料發我。”

那頭卻說:“還沒完全整理好,Leon,再給我們一晚上,今晚整理完明天一早就發你。”

“不用,現在就發吧,發我郵箱。”溫成瀚回道,突然他又說:“先把人際相關的發我。”

那邊哦了一聲,沒多久他這裏手機上就顯示有新的郵件。

他點開,是個壓縮包,再用軟件解壓,中途費了幾秒。

等能看到資料了,他開始迅速翻閱。

近幾年的資料靠前排,但不是他最想要的,於是一眼略過,直到時間點靠近十二年前他離開後的那段日子,他才一點一滴仔細翻查。而結果很明顯,和他推理的一模一樣。田詩語壓根沒嫁過人,別說嫁人她連男友都沒有交往過,人際關係簡單到不像這個社會的一樣。

溫成瀚愣怔在原地,手機屏幕暗了他又點開,第二次,第三次確定。

但是結果還是很清楚,沒有談過戀愛,沒有嫁過人。

突然,他就笑了。

這幾天以來的頭一次。

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麽感覺,但整個身體,整顆心都充斥著欣慰和滿足,或許還有點自大,原來自己曾經以為的種種都是錯的,她愛他的,一直沒變。

外頭田嘉文的試卷已經對完了答案,李顯元發出了一聲感歎聲。

溫成瀚收好手機,從書房走了出去。他見到田嘉文正半條腿跪在椅子上,人半站著看李顯元寫一道題的解題步驟。

他不聲不響過去,在他們兩身後站定,人傾靠下去,微微湊近了。

李顯元見到他在身後,用筆點了點試卷和他說:“不錯哦,才來了四次就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了,這小子腦子可以。”

田嘉文在邊上更正他:“李老師,我叫田嘉文,你每次都叫不出我的名字。”

李顯元扭頭看他,笑眯眯對他叫了幾聲:“田嘉文,田嘉文,嘉文,我記住了,叫你小子是喜歡你。”

田嘉文又問:“那你看,我將來可以成為全美數學大賽的冠軍嗎?”

他這麽一問,李顯元和溫成瀚相視一笑,李顯元說:“野心那麽大啊?”

田嘉文說:“那是目標,人總歸要有目標的。而且,我來找你也是想要參加那個比賽啊,老師你給我多做點題吧。”

他平時看著挺調皮搗蛋,但是認真起來非常唬得住人,完全不像個十一二歲初中生會有的樣子,然而少年人的無畏卻又寫滿在臉上。

李顯元盯了他好幾秒,又抬眼看了眼溫成瀚,這才說:“刷題是需要的,但是數學更講究的是方法,一味地刷隻不過增加熟練度,一道題有一萬種種解題思路,如何用最短的時間最簡潔的步驟來完成,需要的還是邏輯能力。這能力不是一時半會能養成的,你可以多跟他學學。”

他手指指了指溫成瀚。

田嘉文抬眼睨了眼身後的這個人,不怎麽大聲地“哦”了一記。

李顯元立馬介紹:“Leon就是全美數學競賽的冠軍,他的邏輯非常好,是老師都達不到的程度。”

還以為田嘉文會報以崇拜的眼神,想不到他眼皮耷下來,說:“我有個朋友也是全美冠軍,他還是沃頓畢業的,沃頓商學院是全世界排名第一的商學院,特別厲害,我想我可以問問他。”

李顯元:“……”

溫成瀚:“……”

一堂課結束,溫成瀚送田嘉文回家。路上田嘉文都沒怎麽說話。

臨到小區門口了,溫成瀚開口,“嘉文,你好像不怎麽喜歡我。”

這還用說嗎,非親非故的,不過就是送一程的交易。

田嘉文心想,但是麵上不露聲色,對他說:“有嗎?你想太多了。哦對了,今天謝謝你送我,我本來想請你吃飯的,要不下次吧。”

溫成瀚:“那明天?明天我去你學校等你?”

田嘉文沒想到他不過順口一說,他就當真了,有點沒耐心,“啊?你那麽閑啊?”

“也不是很閑,不過公司裏有人運作,我的事不算太多。”

“那就是很閑咯。”田嘉文添了一嘴。

溫成瀚想了想,說:“你不是問李老師要試題嗎,我這裏有幾套挺有用的,能鍛煉你的思路,我明天給你帶來?”

畢竟是小孩,一聽和自己切身利益相關的就變臉了,他立馬點頭,“好啊,那個可以有。你明天帶給我吧。”

溫成瀚笑了笑。

田嘉文急著回家,再次謝過就開了車門下車了。

他還真以為溫成瀚不過是因為李老師的關係,來給自己送幾本練習冊子,想不到後麵連著三天,他都來他們學校等他。

第三天最後一堂是活動課,課都還沒結束,田嘉文就隔著操場看到校門口立著的男人。

林依依從他身後過來,手裏拿著副彈力球,本來想問他要不要一起玩,見他眼神專注地盯著校門口,就問他:“怎麽了啊?你在看誰呀?”

田嘉文眉頭皺攏,一臉不爽的樣子,“唉,你說我是不是長得太帥,容易招變態啊?”

林依依聽他這麽說來勁了,扒著他問怎麽回事。

田嘉文說:“他天天來我們學校門口等我,我現在心裏有點毛毛的。”

林依依往門口看過去,那裏那個男人筆挺挺站著,見到他們倆眼神過來了,還抬了胳膊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田嘉文:“看到了嗎?和我打招呼了,有病!”

林依依看看田嘉文又看看門口的溫成瀚,笑著說:“嘉文,你怎麽認識的?他看著不像變態。”

田嘉文一聽來勁了,幹脆用手捂著嘴對林依依說:“其實也不算是變態,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的朋友,大家又在同一個老師家見過,我就是覺得他挺煩的,想要甩開他。你有什麽辦法嗎?”

林依依長長地“哦”了一聲,兩顆亮亮的眼珠子轉了轉,“有了,一會兒下課後你按著我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