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嘉文怔住幾秒,表情有點繃不住了:“你剛才說什麽啊?”
溫成瀚以為他真的沒聽清楚,於是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當你爸爸好嗎?”
“你有病吧。”田嘉文嚷嚷出來,再一次反問:“你要當我爸爸?”
溫成瀚本來還以為他會問為什麽,那樣他就能順著把他們之間的關係告訴他了,誰知道他問都不問,還直罵自己有病,這會兒反而變成自己有點懵了。
他抬了抬眉毛,沒回話,因為知道田嘉文似乎還有話沒說完,就等著他說全。
果然田嘉文說:“你知道你剛才所說的是什麽意思嗎?”
溫成瀚不聲響,幹脆等他的解釋。
田嘉文心裏已經飛過一群烏鴉。
那烏泱泱的一片過後,突然他想明白了,可能溫成瀚在國外待久了,對現在很多中文的新定義不清楚吧。
於是他撓了撓頭對他說:
“在我們學校,隻有看不起對方,覺得自己比對方牛逼才會說自己是對方的爸爸。這句話說出去是可能會挨揍的程度。”
說到這裏田嘉文突然止住。他用手遮住嘴,眼睛瞪得老大,頓時了悟,該不會是這個男人對James也這麽說了吧!
“怪不得!”田嘉文喃喃道。
“什麽?”溫成瀚問。
田嘉文搖搖頭,心想現在社會壓力大,作為一家上市公司的總裁有點怪異的癖好很正常,隻不過這人的癖好有點奇葩,這是喜當爹啊。
這麽一來,他倒是有點同情溫成瀚。看他的眼神也變了,竟然有些憐憫。
“你以後不要再亂說這個了,哪怕你真的比對方厲害,自己心裏過過癮就行,說出來容易出事。”田嘉文勸道,他是真覺得有必要給溫成瀚提個醒。
溫成瀚這會兒心裏清楚了,原來自己的意思被曲解了,他覺得有必要好好解釋一番,又說:“其實我剛才說的不是有意貶低你,而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啊?”田嘉文一臉疑惑。
溫成瀚盯著他看了幾秒,沉了口氣,問他:“你對你爸爸真的不好奇嗎?”
田嘉文說:“有什麽好奇的,如果他夠好,我媽媽一定會時常掛在嘴邊的,她一次都沒提,那就是……”
“就是什麽?”
“就是要麽早掛了,要麽就去蹲了監獄。”
溫成瀚得虧沒喝水否則得被嗆死,但即便如此他也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咳了好幾下才說:“應該不會的,你媽媽那麽好,你也那麽好,你爸爸應該也是個好人。”
田嘉文看看他,不作辯駁。
過一會兒,他突然又聯想到田詩語,問道:“你不會是想先拿下我,繼而追上我媽吧?”
他越想這個可能性越大,於是勸道:“那你不用想了,我媽不會因為你成為了我爸爸就喜歡上你的。”
說的很果斷,繼續不想給對方留念想。
溫成瀚見他這模樣,知道自己這條路還很長,說:“並不全是。其實就是見到你後有了那個想法,而且也不是一時心血**,其實我經曆了深思熟慮的。”
好家夥,還是個有預謀的。
田嘉文看他的眼神又有變化,心想著這人是不是偏執狂,怎麽說都說不聽。他突然有點怕,怕他一旦沒順心順意,是不是會做出瘋狂的舉動來。
他小心試探,問:“啊?你真那麽想當我爸爸啊?”
現在也隻能迂回政策了,盡量不讓他犯病,到時萬一他發作了傷了老媽和James就不好了。所以田嘉文決定犧牲一下自己。
他問的時候刻意裝成有點期待,溫成瀚被他蒙過了,也誠心誠意對他點點頭。
田嘉文借勢說:“那你當我爸爸,我有什麽好處嗎?”
“你想要什麽?”
田嘉文想起林依依之前給自己看的幾十本總裁小說,說:“你會不會立遺囑給我?會不會把你手裏的股份送我?會不會給我很多錢?”
溫成瀚沒想到他提出這些,當下有點被驚到,不過也就一會兒,他點頭:“你想要的話,我會安排。”
***
過了十一點沒見兒子回家,田詩語就給謝銘傑去了電話。可惜電話才掛斷,家裏門鎖響了。
田嘉文背著個書包拖著腳步緩緩走了進來。
他一進門,田詩語就衝了過去,雙手卡著他的肩膀問:“田嘉文,你怎麽回事,怎麽那麽晚回家,今天不去補習為什麽不給媽媽打個電話。”
田嘉文一晚上和溫成瀚鬥智鬥勇,裝瘋賣傻,不僅費腦,感覺自己還掉了一層皮,這會兒累得半死。
田詩語一問,他心想我要是告訴你有人要給我當爸爸,你不被嚇死。
於是他睨了眼田詩語,用事先已經和林依依編排好的理由對她說:“要期末考試了,林依依家請了個很厲害的私人家教,今天補習,我去她那裏了。競賽的補習我最近停一段,等我考完試再繼續。”
邏輯沒問題,但田詩語仍沒放手,繼續問:“那為什麽不給我來個電話?”
田嘉文這次回答的特別快,他說:“我怕打擾你和James。”
田詩語:“……”
***
送田嘉文回家,溫成瀚就給自己律師去了個電話,同時還給幾名董事各自發了封私人函件。
等他處理完這些,他手機響了,是他手下特助的來電。
他剛接起,那頭助理就說:“Leon,剛給你發了封郵件,你看一下。”
電腦正好開著,他也正好進到郵箱中。助理說完,他刷新了一下郵箱,果然看到一封新郵件傳送進來。
他邊點開,邊在電話裏問:“你發給我的是什麽?”
助理說:“上次不是讓我幫你查人嗎?因為急著要上次給到的資料並不全,這次全了,除了過去的十年,還有很多從未公開過的私人信息也在裏麵,你看吧,有需要再電話我。”
資料太多,文件包光下載就費了點時間,打開後更是分門別類好幾個文件夾。
溫成瀚隨手點進一個,裏頭是田詩語近十年的一些生活軌跡。這些他之前看過,是他已經熟知的部分。他又粗粗瞥過幾眼,確定沒有最新的資料後,他退出又點進了另外幾個文件夾看。
隻見新的文件夾裏有貼了備忘錄,上麵是安裝軟件讀取數據的步驟提示。
他切出畫麵,去看下載下來的壓縮包,果然在裏頭還有幾個軟件沒有安裝。
溫成瀚根據備忘錄一一將一些他從未見過的軟件安裝完成,再一次進入文件夾,點開那些資料,很快屏幕上彈出一個小黑框。他根據提示,在上頭打了一串指令,緊接著裏頭條形數據開始不間斷地翻滾。
數據讀取解密又花了十五分鍾的時間,期間他給特助去了條消息,問對方找的偵察社靠譜不靠譜。
特助的回複很快就過來了,很肯定地說:
“當然了,我找的是目前國內最頂尖的黑客和私人調查員,Leon你放心,他們給到的數據和資料絕對是最全麵最真實的。”
他眼光投向屏幕,再然後,原本翻滾的數據慢慢停了下來。
他又根據備忘錄上的提示,打了一串指令上去,不一會兒彈窗裏跳出許多文字訊息。
他一條一條的看。先前有些還沒看懂,後來看了十多條他清楚了,是這十二年裏田詩語在各社交平台上的聊天記錄,和不同的人的,都有。
溫成瀚突然來了興趣,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得到這些資料,驚喜之餘也加快翻閱的速度。他不停往前翻,心裏滿是忐忑。一直將聊天信息翻到自己離開後的半年時間,這才放慢手速,變為仔細閱讀。
這個軟件強大的地方在於不僅解密了這個人那麽多年來在不同平台上的聊天記錄,更是可以根據不同平台、不同時間、亦或者相應的聊天人做排列歸類。
溫成瀚眼睛盯著屏幕一瞬不瞬地看,沒見到田詩語和其他人有曖昧聊天的記錄,倒是在自己離開去了美國之後,看到了自己給田詩語發來得消息。
那些消息停留在那一年的聖誕節,顯示本地端未讀。
他再往前翻,都是未讀,每一條自己曾經發給田詩語的留言,QQ上的,開心網上的,亦或者MSN上的全都是未讀的狀態。
而那些留言,又將他拉回到那一段蝕骨銘心的歲月。他每次發消息時那種急切的,擔心的,期待的心情都一一浮現。
他以為她是單方麵和自己分手了,他在留言裏問過她,也求她回自己的消息,那種卑微的姿態如今再見到,真的再次刺到了他。
現在事實擺在跟前,原來她不是對他的乞求漠然,而是壓根沒看。
他努力回想多年前的情景,但由於實在隔得有點久了,很多假想又成了一絲不確定。於是,他去翻看同一時期,她和別人的聊天記錄。
然而他發現,不僅他的消息她未讀,別人的她也未讀。
所以,是因為什麽事不能上網嗎?還是因為想要斷了他這個人,幹脆連這些ID都不要了。
他實在想不通,幹脆站起身去窗口那裏遠眺。
已經過了午夜,窗外原本閃爍的玩家燈火早就熄了一大片,整個城市沉靜又濃鬱,和他心裏目前的千思萬緒有極大的反差。
他突然很想直接挑明了問,問對方為什麽那個時候要和自己分手,連一聲招呼都不打。才拿起手機,特助的一條新消息傳了進來。
他點開看,回複的時候幹脆打了電話過去。
那頭接聽很快,直接交代:“Leon,剛才又收到一份資料,你要不要看一下。”
助理緊接著說:“是有關銘華的老板James 謝的。”
助理繼續喃喃:“其實我一開始還在想為什麽那一位要和你打架,現在有點明白了。”
溫成瀚原本對謝銘傑的事就有點興趣,這下一聽幹脆問,“是什麽資料?”
助理說,“其實Leon這事不知我當講不當講。”
“少廢話,有事說事。”
“唉,就是你不是讓我查田詩語田小姐的資料嗎,你和田小姐談過我們幾個都知道了,但沒想到銘華的那位也在和田小姐談。本來這個挺正常的,但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在網上認識的網友,而且,而且一開始是衝著……”
助理不知道後麵的話怎麽開口,畢竟這一位田小姐目前看來是Leon心裏挺在乎的人。
溫成瀚讓對方別賣關子,直說。
助理繼續:“就是他們上的是交友網站沒錯,但一開始卻是衝著那方麵交友去的。而且,我還發現,銘華的James謝有點不地道,他全程就是在玩弄對方。”
“哦?”溫成瀚此刻已經有些壓不住了,讓助理一口氣把話說全。
助理說:“給你發了資料,你也可以看看,上麵James謝用匿名在論壇上承認了,就是想要玩玩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