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勾魂攝魄(3)
雖然立夏已十多天了,山裏的氣溫卻依然涼爽,特別是走進緩緩向上延伸的曲折的山道,陣陣山風像從天而降的柔柔細雨,輕輕地撫摸並沐浴著進山人**在外的肌膚。陸雯回頭看一眼栗致炟,故意開玩笑地說:
“還是你有經驗,這樣的全副武裝,不僅是保護了形象,還能抵禦山裏寒氣的侵襲,佩服,佩服!”
栗致炟知道她的意思,來時帶的風衣、墨鏡、太陽帽、旅遊鞋都用上了,真可謂全副武裝。這身打扮,即使偶然遇上個認識市長的人,也會令對方不敢貿然相認,因為他能被人看見的真實容貌太少了。特別是一雙眼睛,被偌大的深茶色的鏡片覆蓋得連眉毛都看不見了,還有那帽子,將整個腦瓜來了個蓋帽兒,還有那藏藍色的風衣,把整個身軀裹罩得沒了一點線條,就是熟人,誰敢貿然叫他一聲栗市長?何況,到了這地方,哪裏會有熟人。栗致炟清楚,他的熟人才不會到這窮鄉僻壤來休閑覽勝呢。就是有這種興致,他們要去的地方無論名氣和設施,都比這裏大多了現代多了。他之所以備上這些衣裝,理由是山裏寒氣大,不像城市。城裏姑娘們都穿上**著大腿的超短裙時,山裏人還在奉行著“春捂秋凍”的老習慣呢。因為在山裏初夏與暮春沒有什麽差別。他說這理由,陸雯隻相信一半,那一半他倆都心照不宣,那是怕萬一有人認出市長的真實麵孔……不過,兩個人很一致地認為:應該盡量地去避免這種萬一,去預防這種萬一的出現,隻是兩個人都不說透而已。可是,陸雯的這句玩笑話卻提醒了栗致炟,他看著衣裝單薄的她,特別是她那僅以長筒絲襪包裹著的一雙修長勻稱的**,真擔心她會受寒著涼,就順手脫去外罩的風衣,不容姑娘拒絕地搭到她的肩上,並拉她停住腳步,幫她穿好風衣。陸雯卻有些不樂意地又似撒嬌地說:
“看你把我打扮成一個什麽樣的怪物了,就是哭喪的人見了,也要破涕為笑哩,嘿——”
“嘿嘿——你成什麽怪物,我都喜歡。小雯,明白嗎?什麽叫愛不釋手?怎麽解釋這個詞?”
“栗致炟對陸雯,就是愛不釋手,回答得對嗎?嘿——”聽見栗致炟叫她小雯,她知道,這時候的男人已經來了**,栗致炟的**來得並不容易,它必須有特定的安逸幽靜的環境,還必須是在兩個人的世界。一般場合,他叫她陸雯,隻有到了忘乎所以的時刻,他才會把陸姓省去,隻動情地叫她“雯”。在這條前不見人,後也不見人的山巒小徑上,他倆壓抑良久的個性漸漸回歸自然了,特別是栗致炟。
“回答正確,為小雯加十分,哈哈哈哈——”
“哈哈——”
兩人都爽快地笑起來,隨著笑聲,兩個人手拉著手地向上攀登。山的坡度不大,隻是緩緩地向上延伸,大部分路段是用石塊砌成的台階,小路一側是一條叮咚叮咚地唱著歌的小溪。溪水清澈見底,由上而下地流動著,隻是這溪流很不規則,正在小路左側湧動的泉水,霎時間就跑到了小路的右側,當然,它肯定是從路麵下潛流到那一邊的。過一會兒,它卻又返回了左側。小溪就是高出地麵,也讓人看不清它的全部麵目,因為有的是叫不出名字的小草、灌木、野花、小樹與它做伴,遮掩著它柔美的身姿。與溪流為鄰的是無人修剪和養護的天然草坪、成片的不規則的樹林。大約走了一個鍾頭,陸雯就脫去了那件與她身材很不協調的風衣,栗致炟接過這件變成累贅的東西,兩個人都已渾身是汗了。可是,這時的氣溫比剛才還低。從路標上看,箭頭清楚地指向“荊浩作畫和隱居處”。看來,目標已不遠了。地形在悄然地變化著,拔地而起的峰巒不期而至,層巒疊嶂的山體綿綿無邊,聳立千仞的石壁盛氣淩人,鬱鬱蒼蒼的深穀神秘莫測。一對情侶已經不是在尋覓美景,而是早已被美景滋潤、沐浴和陶冶。他們在畫卷裏漫行,畫卷在他們麵前慢慢鋪展。造物主鬼斧神工的絕妙雕塑、大自然的魅力讓這對情侶驚歎不已。荊浩隱居處的路標不時還在出現,它生怕遊人喪失信心,因旅途的漫長艱難而半途折返。可是,這種**和指引,對全神貫注欣賞天然美展的栗致炟和陸雯都不再重要,他們已被眼前的宏偉畫卷、旖旎風光吸引得不知身在何處了。初夏的白晝並不算短,但夜晚終究要來的,暮色已漸漸加重著它的色彩,光亮在慢慢退出占有的空間。還是栗致炟發現了問題,倘若繼續往前尋覓,荊浩的隱居處還有多遠?前邊不遠又出現了路標,路標依然在為執著的遊人加油添力,注入信心。但是有一點是現實的,天要黑了,不要說再往前進,就是退回去,也很困難,那要趁著這模糊的夜色,去摸爬這段生疏的崎嶇阡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