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情人陸雯(2)

“同誌,不,是老師,我可以為你畫一幅速寫嗎?老師,真不好意思!”

這時的栗致炟方回過神來,從畫中回到展廳。啊,與自己咫尺之間的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女性。他沒有正麵看她,隻是環視一下展廳,偌大的藝術王國隻有他們兩人,不用問,這姑娘是負責維持展廳正常秩序的,應該是美展的主辦單位的人。可是,為何參觀美展的人這麽少?少得隻有他一人。他下意識地問道:

“看美展的人一直這麽少嗎?”

“是啊,如今的人,去酒店、去歌廳的多了,再說,咱們德府市,喜歡美術的人本來就少,像你這樣專心認真瀏覽作品的人更少。”

說話時,姑娘的眼睛毫不拘束地對視著栗致炟。就在這時刻,男人的眼光方正麵地近距離地又是極認真地端詳著對麵的姑娘。啊!她的氣質如此脫俗超群,高雅端麗。他是從姑娘的眼睛中開始了這種發現。這是一雙秀美又沉毅的眸子,美麗中滲透著沉穩,灑脫裏蘊含有執著。它形體適中,黑白相間,恰到好處地鑲嵌在稍圓稍長稍似瓜子形的麵龐上。它猶如兩個被微風晃動起漣漪的湖泊,靜謐中湧動著**,那分明是一種清純的透亮的情愫。眸子上麵一對端莊又俊俏的眉毛,還有遮掩眸子的一根根長長的整齊的睫毛,都可以印證他的判斷。一雙眸子正中下邊的鼻子,活賽雕塑家鬼斧神工創造的藝術品,它豐滿而不顯肥大,瘦削而不幹癟,特別是略高的鼻梁並不孤獨得如鶴立雞群,而是與諸個部位布局得格外和諧。看到這裏,栗致炟方發覺自己有點失態了。作為他,他總認為,是不應該這樣貪婪地去觀察一個女子的麵容的。平常生活中,在他的生存空間裏,他沒有這樣認真地去注視過哪個女人。也許,那些女人沒有吸引他的魅力,也許,是他的視覺發生了問題,因為美是無時不存在的,隻是看你發現了沒有。他沒有發現,自他知青時代初戀的那個姑娘死去以後,他就沒有過這種發現。可是,這會兒他發現了,不知為什麽,他的心竟然慌亂起來,在一個賽牡丹花般的美麗姑娘麵前,他有些語無倫次地說:

“你為什麽要為我畫速寫?”這陣兒,他才想到,還沒回答姑娘剛才的請求,而剛才說的那些,都是答非所問的東西。他把她提出的要求踢了回去。

“我可以不回答你的提問嗎?”

“我隻是希望你回答。我也很好奇的。”

在雙方的微笑中,氣氛漸漸鬆弛下來,展廳裏的暖氣似乎比先前足了些,盡管寬敞的空間隻有主賓兩人,但是已不像剛進來時那樣寧靜和拘謹了。姑娘想了想,略微歪一下頭,稍稍放緩一下節奏地說:

“既然這樣,我可以告訴你,對,還沒問你的尊姓大名,你可以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姓栗,記住,不是李,是栗,西木栗的栗,不是木子李的李。”

“嘿嘿——你真認真,我又不是弱智,栗和李發音就不同嘛。”

“對——發音就不同的,姓栗名致炟。這兩個字要不加以注釋,你肯定寫錯。”

“那是啊,這兩個字的同音字太多了,不過,我還是能判斷個八八九九的,你那個致,不是誌氣的誌,就是致力的致,你那個炟字,應該是到達的達,達到目的的達,嘿——對嗎?”

“對了一半中的一半,是致力的致,但你並沒有肯定,而是羅列了誌和致兩個字。至於你說的達字,錯了,我這個炟字,是火與旦的組合,左邊是火,水火的火,右邊是旦,元旦的旦,想不到。”

“怎麽叫這個字,有什麽意思?”

“沒有意思,名字不過是一個符號罷了,不一定非要有什麽深奧含義。不過,如果說完全沒有意思,也不是,就這個炟字,曾被東漢章帝用作名字,章帝劉炟與明帝劉莊二帝在位三十餘年,使國家經濟繁榮,國力強盛,大漢聲威複振,史稱‘明章之治’……”

“噢,你還有當皇帝的野心呢!哈——”

“哪是那意思,我隻是怕與別人重名,才改的這個炟字,早先真的用的是那個達到的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