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天壽山
早晨,秋天的太陽像情人的眼淚讓人感動,我和醜兒駕車行駛在盤山公路上。昨夜的秋雨讓今日的群山格外清新。群山在炫耀它的色彩,赤、橙、黃、綠、青、藍、紫,紛披有致,斑駁雜陳,絢麗繽紛。
我知道秋是代表成熟的,對於春天的明媚嬌豔,夏日的茂密濃深,都是過來人。我是官場上的過來人,看慣了榮華富貴,狐假虎威,隱遁江湖,別有一番滋味。凡自稱江湖者,多是看透世事的明白人,覺得與其在社會上打拚,不如遠離俗世,做一個閑人,既能保命存身,又有一定的心靈自由。如果把心靈的這份自由再通過筆抒發出去,怕會變成神仙優哉遊哉了。
然而,眼前的這份感情攪得我心神不寧,這份感情對我很重。怕是要在沉湎中自拔了。醜兒的目光像秋日的太陽,落在我身上暖融融的,我望著這目光有一種雨過天晴的感覺。
奇坡到了,我們買了票,開車上山。奇坡麵對曠野,背依群山,長八十餘米,寬約十五米,是一條西高東低的斜坡。我讓醜兒開車上坡,車不用加油,空擋卻自然向坡上滑行。下坡時不踩油門不走,醜兒既興奮又好奇。
“哥,這是什麽道理?”
“奇坡問世,專家、學者紛至遝來,探秘揭謎。有的說是重力位移,有的說是磁場效應,還有的說是視覺誤差,但各種說法相互矛盾,不能自圓其說。所以中外遊客,無不帶著‘臨坡不枉此來遊’的滿足、又留著‘如此奧妙誰造化’的懸念欣然離去。”
“哥,我倒悟出一個人生哲理。”
“什麽哲理?說來聽聽。”我非常欣賞醜兒的聰明。
“奇坡之怪在於上坡容易,下坡難。這說明,人生在向上爬的過程中,已經開始向下走了,隻是我們被向上爬的喜悅給忽略了;人生在向下落的過程中,已經開始向上爬了,隻是我們被向下落的悲哀給忽略了。”
我為醜兒哲人的頭腦而倍感欽佩,我心想,我前幾年在官場上打拚,已經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步,卻不知人生已經一步步地滑落,而我認為滑落到人生穀底時,實際上我的事業已經開始從文壇起步了。這真應了古人的話:以攻為守,以退為進。
“我們去看紅葉吧。”我正在胡思亂想時,醜兒說。
“好的。”
我讓醜兒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開車直奔天壽山。
快到天壽山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漫山的紅葉醉醉搖搖。車到山腳下,放眼望去,遍山濃情,似花非花,似火非火。喜得醜兒健步往山上的天壽亭攀登。我望著醜兒的背影,仿佛一生的相思,都化作片片紅葉,飄然而至。
終於到了天壽亭了,極目遠眺,無遮無擋,遠近上下,紅葉圍繞,層林盡染,蔚為壯觀。單是林間已經是紅彤彤的了,不料水中更是五彩霞光,天壽山水庫映襯著漫山紅葉,一葉小舟行駛水上,簡直是一個驚世駭俗的童話世界。
“想不到東州竟有這麽壯觀的美景,真是不比香山的森玉笏峰差。”醜兒感歎地說。
“觀賞紅葉,中國有四大勝地:蘇州天平山、北京香山、南京棲霞山、長沙嶽麓山。”我賣弄地說。
“人們看風景隻注意名山大川,其實平凡的山野小徑也不乏美景。”醜兒的觀點總是勝我一籌。
我倆正沉醉在紅葉柔情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雷默,你在哪兒呢?”電話是肖劍打來的。
“我和一個朋友在天壽山欣賞紅葉呢!”肖劍來電話,讓我一下子想起了遲小牧的案子,我心裏有些發緊。
“雷默,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胡豔麗抓到了。”
“在哪兒抓到的?怎麽抓到的?”我吃驚地問。
“晚上咱們聚一聚吧,這段時間我挺累,想兄弟們了。見麵我告訴你詳情。”
“好吧,晚上我請客。你都想找誰?”我聽到胡豔麗落網的消息,心裏很欣慰。
“找林大勇、丁劍英、錢剛、唐宋怎麽樣?這哥兒幾個對小牧的事最關心。”
“好啊,我通知他們,晚上六點鍾就在世外桃源吧。”
“一言為定。”肖劍說完,掛斷了手機。
“哥,把誰抓住了?”醜兒納悶地問。
“一個女罪犯,她殺了我最好的一個朋友。”我憤憤地說。
“好像在你的小說裏有這個情節,你這個朋友一定跟你的關係不一般。”醜兒善解人意地說。
“他叫遲小牧,是做房地產的,和我是莫逆之交,現在已經命喪黃泉了。”我傷感地說。
醜兒見我有些傷感,便不再多問。
“晚上見見我的朋友吧。”我深沉地說。
“方便嗎?”醜兒謹慎地問。
“有什麽不方便的?我現在是個閑人,不怕說三道四。”我滿不在乎地說完,牽著醜兒的手一起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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