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逝雪握著承影劍站在高台之上,望著台下的仙門百家,那種站在權利頂峰的感覺將她吞噬。
這就是她想要的嗎?
此刻的她竟然疑惑起來,垂眸看著手中那把通體雪白的劍,六歲那年來了雲嵐宗,於無數個女孩當中成了承影劍的傳人。
那一刻的她,堅定地知道自己想做什麽,有自己的目標,就是成為承影劍的傳人。
可,今日的她如願成為了承影劍的傳人,她竟高興不起來,腦海裏是這些年的廝殺,無數的鮮血鋪就了一條路。
她突地抬眸看向了那個被懸掛在半空中的少年,他公然與整個仙門百家為敵,放棄自己那一片光明的前途。
她拚盡全力才能獲得的一切,他輕易唾棄,倒顯得她所在乎的一切都成了笑話。
此刻的他仍舊笑得燦爛明媚,就像是她才是那個身在地獄的人。
下一刻,容暮惟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麵容猙獰,嘴巴不停地抖動著,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六十四柄劍穿透了他的身體,一齊割斷了他周身筋脈,霎時鮮血淋漓。
沈逝雪望著那具血肉模糊的身體,少年的臉猙獰著,卻還是想擠出一個笑來,可那六十四柄劍卻不停地折磨著他,宛若淩遲處死一般,折磨著他半死不活,卻又不讓他輕易死去。
他根本笑不出來了!
沈逝雪握著劍的手發涼,那股涼意自掌心不斷往上攀升、蔓延著,撕扯她的四肢百骸。
她轉頭看向坐在高台上的沈昭,沈昭麵色陰沉,嘴角勾起,眼神中閃爍著得意的光。
就像是......就像是看著一個逃不出他掌心的獵物!
沈逝雪心下一驚,手中的承影劍發出錚鳴,隻不過那錚鳴隻有她能聽見,她好似聽見自己的心驟然跳動,仿若一場兵荒馬亂。
她害怕了......害怕他就這麽死了!
想起了他的那句打賭。
“你一定,一定會喜歡我的,我跟你打賭,你可是我師父大賭神,我是小賭神,我從來沒有輸過。”
原來這場賭博,是他贏了,隻是她堅定地認為那些喜歡如同腐肉,被剜掉,還能再長出新的血肉來。
會好的,腐肉剜掉了,一切都會好的......
那一日的授劍儀式落下帷幕,被生生折磨地昏死過去的容暮惟被重新關進了地牢。
夜已深了,熟悉的蜉蝣燈升至半空。
沈逝雪來到了地牢,她沿著一條隱蔽的小道去往了關押容暮惟的地牢。
才剛走近那間地牢,沈逝雪察覺到有人搶先一步進了那間地牢,她隻得躲在角落裏,透過牆上的一個小洞,往裏看去。
沈昭俯視著地麵上形同一灘爛泥的容暮惟,他聲音一如既往地森冷道:“容賢侄,隻要你交出那個秘密,你仍然是閑池閣的大弟子,就算你想成為閑池閣的閣主也無不可,我沈昭願與你共享這仙門。”
容暮惟趴在地上動了動,竟好似一團模糊的血肉在地上蠕動起來,沈逝雪心下一緊,看著容暮惟抬起頭,望向了沈昭,露出了一個不屑地笑意。
他掙紮著說道:“呸!共享仙門,沈昭,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你永遠,永遠,都不可能得到那個秘密,咳咳......”
容暮惟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沈昭氣急敗壞地衝了上去,腳狠狠地踩著容暮惟的脖頸,幾乎要把他的脖頸生生踩斷。
突地,沈昭轉過身來,看向了沈逝雪的方向,目光陰寒,像是看透了站在牆對麵的她。
沈逝雪心下不好,正要轉身,竟不知被什麽東西猛地用力一推,牆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門,她直接跌了進去,再次出現一道門。
她被攔住了,牆上有一個小孔,她透過小孔往外看去,沈昭手中的劍正抵在柳寄允的胸口,劍尖已然入體,鮮血直流。
小師弟,怎麽會是他?
柳寄允手裏拎著的食盒撒了一地,他慌慌張張地說道:“宗主,屬下該死!求宗主饒命啊!”
沈昭瞥了眼倒在地上的食盒,狐疑道:“你做了什麽虧心事,需要我饒了你的命!”
柳寄允突地跪了下去,慌忙磕頭道:“宗主,我隻是來送飯的,我的命就是宗主的,宗主想取,隨時都可以。”
沈昭這時卻突地捂住了胸口,臉色發黑,他猛地收了劍,踢了柳寄允一腳,便匆匆往地牢外走去。
沈逝雪在暗牆裏,聽著沈昭的腳步聲,心中疑惑不已,那腳步聲虛浮又急躁,就像是......走火入魔!
這時,柳寄允起了身,瘸著一隻腿打開了暗牆,沈逝雪看見了一個臉頰有些發紅,傻笑著的小師弟。
“小師弟,你怎會知道這個機關?”沈逝雪從暗牆裏走了出來。
柳寄允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自打進了雲嵐宗就一直看守地牢,大多數時候,這地牢裏都是沒人的,我一時無聊,便把這地牢都逛遍了,無意間發現好多機關。”
“那你為什麽幫我?”
“因為師姐是這雲嵐宗待我最好的人了。”
柳寄允笑得有些傻氣,卻很是可愛,宛若一隻可愛的小貓咪。
沈逝雪點了點頭,想要去往關押容暮惟的牢房,快到的時候,便停了下來,她不知道見了容暮惟該說什麽,或者說見了又能怎麽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