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沈逝雪聲音苦澀,握著承影劍的手異常堅定,承影劍在她的手中興奮不已,叫囂著要衝破這個該死的禁錮。
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君遠夢對她那樣好,她不該來的,可她又不能不來。
師娘命在旦夕,那可是她的師娘啊!那是她豁出命去,也要救的師娘啊!
思及此,沈逝雪忽而收起了承影劍,往前走了幾步,又是祈求又是悲涼道:“少傅,我自小便沒了娘,師娘待我如親生女兒,為人子女,又怎能眼睜睜看著娘親去死呢!”
秦娑一怔,手中握著的棋子發顫起來,他看著被困在法陣中的沈逝雪,看著她心裏竟莫名生出了憐意,可他最討厭她的這副嘴臉,她就是這麽將太子殿下耍得團團轉,直恨得直咬牙切齒道:“沈逝雪,真是好得很,老夫今日就要了你的命,讓你不能再禍害太子殿下。”
話剛落,秦娑突地舉起手,隻要他將手裏的這顆棋子砸下,這死陣便成了。
可他望著陣法中的沈逝雪,竟是半天也未曾砸下那顆棋子。
那隻已然有些蒼老的手突地放了下來。
秦娑歎著氣道:“你去皇陵找太子殿下吧。”
禁錮的法陣突地撤去,沈逝雪道謝之後,本已轉身,又聽得秦娑沙啞的聲音問道:“太子殿下,他,他不願做這太子麽?”
沈逝雪背對著秦娑,道:“少傅,這世上有許多事,從來由不得己心,不是嗎……”
出了昭仁皇宮,沈逝雪馬不停蹄地趕往皇陵。
到得皇陵之時,沈逝雪便望見了站在皇陵門口的君遠夢。
還不待她翻身下馬,君遠夢突地一躍上了馬背,接過她手中韁繩,將她環住,溫柔淺淺的聲音自她耳邊傳來,道:“阿雪,我送你回雲嵐宗。”
沈逝雪點了點頭,不再多言,任憑君遠夢縱馬疾馳,帶著她往雲嵐宗而去。
棗紅色的駿馬,踏著不斷飄落的飛雪疾馳,墨藍色的大氅緊緊包裹著沈逝雪。
一如幼時,駿馬疾馳而過,棗紅色的小馬長成了駿馬,大氅包裹下的二人也從稚氣孩童,長成了風華正茂的少男少女。
駿馬踩踏著飛雪,帶走的卻是那些隻有彼此的日子。
無論是不斷飄落的每一個飛雪,還是塞外荒漠的風光,亦或是那種滿元陵城的每一株梧桐樹。
回憶不該太多的,有時候壓得人無法喘息。
棗紅色的駿馬突地停了下來,沈逝雪感受到君遠夢的氣息紊亂不已,她有些擔心道:“大師兄,你怎麽了?”
君遠夢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突地自馬背上跌了下來,砸在了雪地裏。
沈逝雪慌忙下馬,於漫天大雪中抱住了君遠夢,才剛探上他的脈搏,就被他握住了手。
君遠夢輕笑了起來道:“我沒事兒,我就是太累了,雲嵐宗我送不了你了,你隻能自己回去了。”
沈逝雪卻突地抽出手,再次探上他的脈搏,氣息紊亂,已然傷及肺腑,淚水奪眶而出,啪嗒啪嗒掉落在君遠夢的手背上。
“大師兄,我,對不起,我……”
那滴淚燙得驚人,好似將手背灼燒出一個洞來。
他伸手去擦她的眼淚,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她白嫩的臉頰。
他的小姑娘長大了,長得這麽漂亮,就像一個瓷娃娃一樣。
如果這個小姑娘能永遠陪著他那該多好啊!
君遠夢不知哪裏來了力氣,全然不顧那撕扯著髒腑的疼痛,突地吻上了她的唇。
那冰涼的、溫熱的,無數次在夢中吻過的唇,就這麽被他吻到了。
撕扯著四肢百骸的疼痛,輕碰上她的唇,竟好似一下子都不疼了,他貪婪地吮吸著她的唇,舌頭笨拙地撬開她的唇。
舌頭相碰之時,他緊緊地摟住了她。
沈逝雪本想推開他,可又怕觸碰到了他的傷口,便隻能妥協的任憑他吻著。
可君遠夢吻著她時,她的腦海裏闖入的竟都是容暮惟的臉。
這時秦娑帶人趕了過來,卻在相隔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一群侍衛跟在秦娑的身後,齊刷刷看著一向冷靜自持的太子殿下正當街強吻民女。
其中一名有些呆愣的侍衛問道:“少傅,咱們不上前嗎?”
秦娑用鼻子冷哼了一聲,一甩衣袖,背起手道:“太子殿下今日不親,隻怕以後都沒機會了。”
身邊一眾侍衛都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心裏感歎到太子殿下得用力多親會兒,指不定以後就真親不到了。
君遠夢最終堅持不住,整個身子都栽倒在沈逝雪的懷中。
“大師兄,你……”沈逝雪手中握著一枚珠子,那珠子溫潤如玉地躺在她的手心。
這就是明魄珠,君遠夢剛才塞進她手心裏,想起了他貼著她耳邊說的話。
“阿雪,隻要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這時秦娑趕了上來,扶住了君遠夢,又是一甩袖子,對著沈逝雪道:“你快回去救人吧,有我在。”
沈逝雪再次翻身上馬,朝著雲嵐宗奔去。
手中勒緊韁繩,一刻不敢停歇,到得雲嵐宗時,已然是最後一日了。
沈逝雪才將明魄珠遞上,沈昭便命人將門都關上了。
幾乎是從傍晚等到了第二日的清晨,沈逝雪與沈千鳶就這麽等著。
二人一直緊緊盯著那扇門,生怕等來的會是殷曉妝的死信。
哢、哢、哢……
緊閉的大門被打開,沈昭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了出來。
沈逝雪與沈千鳶衝了進去,殷曉妝已然醒了過來,隻是氣息仍舊微弱,躺在病**不停地朝著沈逝雪招手。
“師娘。”沈逝雪走上前去,握住了師娘的手,那手仍舊冰涼,卻死死地拽著沈逝雪的手不放。
殷曉妝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任何話來,死死拽著沈逝雪的手不放。
“阿娘她怎麽說不了話?”沈千鳶急的眼淚流個不停,隻能趴在床邊。
沈昭走近了些,歎著氣道:“應該還要過些時日才能說話。”
這時,門外突地有弟子前來稟報。
“宗主,陛下的賜婚聖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