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疾馳而去,沈逝雪的身子因著馬車的顛簸在馬車內亂撞,骨頭好似要被碾碎了一般,可就是不能動,也不能開口說話。
紅蓋頭早已顛簸至一旁。
不知道中的什麽毒,她在體內運行真氣,氣運所過之處,試圖將體內的毒素排出去。
不一會兒,身子已然能動了,隻是還不能發聲,她立即盤腿而坐,借著真氣將體內淤積的毒素盡皆排出。
這時馬車疾馳的速度突然緩了下來,她背靠著馬車,手裏握著那把傘。
微微掀開車簾的一角,便見馬車已然疾馳進了一片竹林內,青青竹葉的掩映下,耳邊隻聽得微風拂過竹葉的沙沙聲。
整片竹林看似十分寂靜,可沈逝雪卻察覺到了竹林內藏了數十名高手的氣息。
竹林之內,殺機四伏。
她緩緩撫著傘身,驀地蹙眉,心道不好。
這些高手境界已然到了無幻之境!
本來滿眼的翠綠,刹那間變成了枯樹枝,定睛看去,枯樹枝幹上爬滿了蛆蟲,那些蛆蟲不斷蠕動著,嘴裏還噴吐著粘膩的**。
旋即粘膩的**變成一陣煙霧,煙霧之中,赫然出現了一座座枯墳。
馬車的速度越來越慢,沈逝雪甚至聽見了馬車外烏鴉啼叫聲。
淒厲而又悲涼的聲音,令沈逝雪頭皮發麻,指尖一陣寒意,那寒意好似將她全身血液都凍住了。
竟是淩空枯魂墓!
這座墓本是為戰場上慘死的百姓而立的,可後來被一個修門人,以冤魂練就修仙路,又屠殺了近上萬的無辜百姓,終於造就了這一座枯魂墓。
在搭建修仙路的過程中,那名修仙人,遭到反噬,被萬千惡鬼吞噬而死。
究竟是誰為了要她命,將她帶到了這裏,這時馬車忽地停了下來,隱約能聽見車夫跳了下去,隨後是一熟悉的聲音。
“人帶來了?”
沈逝雪一聽那聲音,猛地握緊手中傘,這聲音她記得清清楚楚。
顧安墨。
隨後聽得一聲慘叫,緊接著是一句冷冰冰的話語。
“真是髒了我的手!”
隨後馬車簾動了一下,被輕輕撩開,一隻沾染著血跡的手撩開了車簾。
唰!
沈逝雪手中傘開,幻為劍,一劍斬斷了顧安墨的手。
斷手猛地砸在車底上,生生向前拖出了一道血跡。
“啊!”
這變化又急又快,顧安墨忽地捂住了自己斷臂,身子往後一栽,便堪堪掉下了馬車。
“殺了她,殺了她——”顧安墨驚惶中,沈逝雪已然跳出了馬車,數十個黑衣人便猛地朝她砍去。
刀光淩厲間,沈逝雪已然躍上馬車頂,手中傘旋轉起來,隨後那些欲攻上車頂的黑衣人,雙眼瞪大,額前沁出汗水,咽喉像是被扼住了一般。
沈逝雪周身縈繞著濃重的殺氣,手中傘旋轉不停,黑衣人頓時大亂,驚慌混亂地想要往後退。
“死!”沈逝雪手中傘瞬時停下,圍攻而上的數十個黑衣人瞬間頭顱飛離身體。
頭腦猛地砸在枯樹幹上,聽得枯樹上發出一陣陰森的笑聲,隻一瞬,頭顱化作白骨,跌落在地。
“嘭!”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
而那些失了頭顱的身體重重砸在地麵上,斷脖出,不斷又鮮血湧出,瞬間便匯聚成了一條血河。
鮮血四濺,腥熱的血液迅速朝她飛來,腳尖旋轉,傘麵生生生生將那些血都擋掉,鮮血順著傘身往下跌落,這時才看見傘周一些細細的線,正有幾滴鮮血順著細線滴落。
傘麵四散的寒蠶絲,可瞬時取人首級,握著傘柄的手有些微微發顫,她看著馬車外橫七豎八的屍體,以及此刻剩餘的十幾個黑衣人。
這些黑衣人都是無幻之境的高手,她的境界雖在他們之上,可這麽多無幻之境的高手,她根本毫無勝算。
若不是靠著這傘中的寒蠶絲,剛剛那一番打鬥,她便敗了。
更何況這淩空枯魂墓的陰狠,她從前隻聽說過,縱使殺了這些黑衣人,她也沒有信心能衝出這裏。
“上,上,給老子殺了她!”顧安墨的聲音打斷了沈逝雪的思緒,她淩厲的目光看向顧安墨,已然被她刺瞎了一隻眼,這會兒又斷了一隻手,竟還敢在此放肆!
顧安墨一對上她的眼,便覺周身寒意,今日穿上大紅嫁衣的她,豔麗逼人,斷手之痛尤在,心裏怒極。
這麽一個尤物,得不到她,他也絕不允許她被別人得到。
剩餘的一隻眼已然通紅,他已喪心病狂,不顧斷手疼痛,往前一步,推搡著麵前的一個黑衣人。
“老子花了那麽多錢,就是要你們殺了她,殺了她。”
話語剛落,剩餘的十幾個黑衣人猛地一躍而起,手中寒刃刺向沈逝雪。
接連過了十幾招,剩餘的這一批黑衣人,顯然已經看破了她手中傘骨發出的寒蠶絲,竟默契的排了一個陣法。
幾人上前與她對戰,剩餘的人圍繞在她的身旁,牽製住那些寒蠶絲。
沈逝雪額前沁出汗水,手心發涼,她必須快,快,再一快點,若對戰下去,她必死無疑。
她絕不能死!
寒蠶絲猛地向外一掃,當即又割去了幾個黑衣人的頭顱,立即有幾個黑衣人得了空隙,手中寒刃朝著她的胸口刺去,她立即轉身想要躲避,竟被生生劃破手臂。
“嘩——”
衣袖碎裂,赫然出現幾道血痕。
就是現在!
沈逝雪瞬時收傘,傘身漸變透明,而後以傘為劍,劍氣凝出。
手中並無承影劍,可她心中自有一把承影劍。
劍氣所過之處,狂風驟起,寒蠶絲圍繞在她的周身,聽從劍氣指揮,全身血液沸騰,叫囂起來,向她攻來的黑衣人,一個接一個自馬車頂上掉落。
有的頭身分離,有的被劍氣生生割成兩半,還有的口中喃喃喊著:“不可能,不可能……”
“咚!”
身體驟然砸在地麵,瞪大了眼睛,大口鮮血自胸口湧出,可還不死心抬起手來指著站在車頂上的沈逝雪。
明明該是喜悅的大紅嫁衣,在此刻竟都好似成了修羅惡鬼,那耀眼的紅混雜著冰冷的眼神,周身寒意混雜著劍氣,撩動起她的發絲。
明豔之下,死屍的慘烈呻吟,枯木的絕望悲涼中,倒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令人不敢直視。
這時沈逝雪才站穩身子,擦了擦臉上的鮮血,聽得身後一聲驚呼,“是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