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剛剛還是天黑,此刻天已然大亮了。

街道上到處都是往高府瘋跑去的人,男男女女都擠滿了街道。

沈逝雪站在窗邊,看著眼前的一切竟都突然變作了最開始的模樣。

擁擠的人群,一張張笑臉,滿載著無數的希望奔去。

那些人不知他們奔向的其實是自己的死局。

“糟了!我們得趕緊去高府。”沈逝雪蹙眉,手執霜劍,跳出窗外,腳踩屋簷,速度極快地衝向高府。

容暮惟也緊跟其上。

高府門前一派喜氣盈盈。

沈逝雪卻是直接翻了後牆,走小路去了陳胤的房間。

跟蹤了高綠籮好幾日,自從陳胤住進了這高府,她就覺得不對勁,早前就摸清了陳胤的位置。

而那張符咒,讓她意識到琴鬼阿阮的出現絕不是偶然。

百年前早就死去的修仙者,與高家莊的這場慘案到底是什麽關係?

才剛到陳胤屋外,就聽得屋內傳來聲音。

沈逝雪躍上屋頂,揭開一片瓦,透過那片瓦朝屋子內看去。

陳胤本該著一襲喜服,此刻竟穿著一身喪服,他本來坐在凳子上,卻突然站了起來,朝著站在他對麵的高綠籮就跪了下去,聲音裏帶著哭腔。

“綠籮,別再繼續了,停下來,我們兩個好好的在一起就夠了,好不好。”

高綠籮卻是著一襲精美絕倫的嫁衣,那嫁衣上繡著密密麻麻的字符,透著一股詭異。

“陳胤哥,你在說什麽?今天是咱倆的大喜之日,你怎地還不去換喜服,時辰就快到了,你快去換喜服啊。”

高綠籮扶起了陳胤,完全無視了陳胤說的話,話語嬌俏。

任誰去看,都隻會覺得這高綠籮隻是一個幸福的待嫁新娘。

陳胤聽完高綠籮的話,好似一個聽話的木偶,手腳不聽使喚地換起了喜服。

“陳胤哥,你穿著這喜服,可真是太帥了。”高綠籮將頭靠在了陳胤的胸口,聲音輕快好聽,隨後她拽著陳胤的衣袖便往屋外走去。

“咱們該去拜堂了!”

熟悉的嗩呐聲再次響了起來,催魂的樂聲混雜著鞭炮的聲音。

高綠籮拽著陳胤走了出去,沈逝雪站在屋頂,看著她的那襲大紅嫁衣。

那布滿嫁衣上的詭異字符,隨著高綠籮的走動,飄動起來,那些詭異字符連了起來,竟好似成了一張符。

“這是菩提寶心符,”容暮惟站在了沈逝雪的身旁。

他不敢靠得沈逝雪太近,保持著一個剛剛好的距離,聲音裏帶著不可置信地繼續說道;“這菩提寶心符乃是以菩提悲憫之心潤眾人,乃是一張無用的符咒,可那符竟倒著寫,如此一來,無用的符咒便成了索命的殺符。”

容暮惟話剛落,嗩呐聲越來越強,前院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再下一刻,無數的魂魄都朝著高綠籮飛來,那些魂魄仍然是笑著的,盡數飛到了高綠籮的大紅嫁衣之上,頃刻間融進了那些詭異的符咒裏。

陳胤這是卻突地醒了過來,他一把甩開高綠籮,想要向前跑去,下一刻突地雙膝跪倒在地麵上。

高綠籮不知從哪拿了塊紅蓋頭,蓋住了頭頂的珠翠。

她緩步至陳胤的身邊,蹲了下來,聲音嬌俏道:“陳胤哥,今天是咱們的大喜之日呀,你快揭開我的紅蓋頭啊!這樣我就能成為你的新娘了。”

陳胤跪在地上,緩緩抬起了手,揭掉了紅蓋頭。

高綠籮一臉嬌羞,麵色紅潤,她輕撫著陳胤的紅蓋頭,聲音仍舊嬌俏可愛,道:“陳胤哥,你愛不愛我呀!愛不愛嘛!”

沈逝雪站在屋頂上聽著這聲音,隻覺頭皮發麻。

高家莊所有生魂都被那襲大紅嫁衣生生吸走了,除了看不見的滿手血腥,高綠籮身上背的可是高家莊上欠條人命。

可高綠籮還能在此處問著陳胤,問他愛不愛她?

陳胤一直低頭不語,高綠籮的聲音急切了起來,她像是戀愛中的小姑娘,拽著陳胤的手臂,說道:“你說嘛,你愛不愛我呀?”

“我愛你,我最愛的人就是綠籮了。”陳胤的聲音蒼白無力,下一刻他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我就知道你最愛我了。”高綠籮站了起來,俯視著跪在地麵上的陳胤,她的眼神沉靜,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抹怪異的笑容。

“愛可真沒意思啊!哈哈哈……”高綠籮笑得詭異,大紅嫁衣之上的符咒好似活了一般,在那襲大紅嫁衣上遊了起來。

陳胤雙手不受控製地掐住了自己的脖頸,高綠籮站在他的麵前,就這麽麵無表情地俯視著他,看著他一點一點地掐死自己。

高綠籮伸出手將陳胤的魂魄扯了出來,看著那剛死的魂魄,竟有些嫌棄道:“愛也不過如此嘛!不長眼的東西,連你麵前的人是不是高綠籮都分辨不出來,還怎麽敢談愛呢!蠢貨一個啊!”

那少女的手突地握拳,生生捏碎了陳胤的魂魄。

隨後她突然轉過頭來看向屋頂,聲音輕巧動聽,道:“哇!又來人了呢!又有人陪我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