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吟被她推著向後退,直到抵在一個寬闊,還泛著雪鬆香的胸膛才頓下腳步,耳邊緊跟著響起沈墨淵低沉磁性的嗓音,“夫人,沒事吧?”

謝晚吟搖了搖頭,“沒事!”

一直站在最後麵,仿佛透明人的林盡染,捂唇驚呼道:“應姐姐,夫人剛剛還幫您澄清,您怎麽能推她呢?”

沈墨淵目光沉沉地看向應姝,厲聲訓斥,“應姝,你冷靜一點!”

“我們無憑無據,隻憑自己的猜測,根本不足以定薛姨娘的罪。”

應姝恍惚著搖頭,“世子表哥,就是薛姨娘!”

“她一直處心積慮想要害您,她利用翠蓮和妾身謀害您,現在還殺了翠蓮!”

沈墨淵依舊是冷淡,不辨情緒的聲音,“知道她居心叵測,又能怎麽樣?”

“現在的證據全部都指向你,你與她對峙,反會被她倒打一耙,到時有麻煩的就是你了。”

“就像夫人所說,罪名安在你頭上,不是正中她的下懷嗎?”

應姝整個身子直發抖,好不同意才壓下起伏,她眼淚汪汪地,伸手抓住謝晚吟的胳膊,“所以夫人,您是信妾身,沒有下藥害世子表哥的對吧!”

謝晚吟的眼角抽了抽,自己分析給她聽,她不信,她的世子表哥說了,她就信了。

她語氣裏夾雜著一絲無奈,“我知道你對翠蓮感情深厚,絕對不會殺她。”

“幕後之人借翠蓮之手,間接利用你,謀害夫君,現在又殺翠蓮滅口,嫁禍給你,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衝動了!”

應姝狼狽地跪跌在地上,看著眼前翠蓮的屍首,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淚水一滴滴砸在地麵上。

都是她的錯!

要不是她爭風吃醋,翠蓮就不會被人害死……

走出流茵閣,謝晚吟一直在沉思,所以根本沒有發覺沈墨淵落在她身上,若有似無地探究目光。

直到快到鬆霧院,她才回過神來,“世子!”

“嗯?”沈墨淵不滿地皺眉。

謝晚吟立刻改了口,“夫君,我就先回自己的院子,不打擾夫君休息了。”

“夫人!”沈墨淵叫住謝晚吟,眼眸幽深而又晦暗不明,抬步緩慢走到她麵前,“從昨夜,為夫就一直有個疑問,想讓夫人幫我解答一下。”

“好,夫君問吧!”謝晚吟爽快地應道。

“昨夜,夫人怎麽就那麽相信,應姝不是故意下了與洞房花燭夜那晚,一樣的合歡散,來為夫麵前爭寵?”

“而且事發後,竟還想讓她留下侍寢!”

“今日翠蓮死了,也非常篤定不是她殺翠蓮滅口的?”

“因為女人的直覺吧!”謝晚吟笑道:“應姨娘雖驕縱魯莽,思想單純,但是從她堂堂太常寺少卿家嫡女,自請進寧遠侯府為妾,就足以看出她對夫君的真心實意。”

“她這麽愛慕夫君,怎麽可能在明知合歡散,會危害夫君性命的情況下,而下此藥呢?”

沈墨淵身姿卓越的站在那裏,凝著眉瞧著謝晚吟離開的背影,冷峻的麵容上,逐漸掛上一層淺淺的,不易察覺地失落。

回到房間,他身上縈繞的低氣壓還未消散,這時一道暗影,悄無聲息地落在房間內。

青羽還是一身暗色夜行衣,隻露出一雙銳利的雙眸,單膝跪地回稟道:“主子,夫人的事情,屬下已經全部調查清楚了。”

沈墨淵骨節分明的指尖,輕輕扣在青胎白釉的茶盞邊緣,黑色的錦袍襯得他格外清絕,目光更是沉靜,絕對的幽深,“說!”

言簡意賅的一個字,讓青羽微微怔愣了下,接著將謝晚吟在金陵別莊上,從小到大的經曆全部說了一遍。

“她與定國公府的小公爺陸璟安相識?”

“是的,主子!”

“成婚前,她還與一位書生走得頗為近?”

“是,主子!”

隨著青羽的再一次肯定,沈墨淵手中的茶盞瞬間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濺在他墨色的錦袍上,瞬間隱匿其中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般。

沈墨淵掌心的痛意,很好的詮釋了他剛才心中的異樣情緒,就是謝晚吟之所以能在應姝的事件中,如此冷靜,還分析的頭頭是道。

就是因為她根本不像其他女子那般吃醋,隻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在看待問題。

所以這也是昨夜,她能那般幹脆的,將他丟給妾室解毒的原因吧。

即使從他醒了後,她事無巨細的幫他送藥,送膳食,貼心備至,也隻是在做好自己一個夫人該做好的職責。

想到這,沈墨淵心底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煩悶,再次縈繞上來。

他是她的夫君,他們之間雖然沒有多麽深厚的感情基礎,也是因為衝喜陰差陽錯成了婚。

他剛開始曾抗拒過,但是現在,他已經接受了他們成為夫妻的事實,就算她的心底一時半會沒有他,怎麽可以還有別人呢?

謝晚吟帶著雲櫻再次走向流茵閣,雲櫻忍不住問道:“夫人,您為什麽還要去流茵閣啊?”

“翠蓮的屍首已經被風武送往大理寺,找仵作驗屍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謝晚吟微微蹙起眉頭,“昨夜翠蓮,說不定在應姝前往鬆霧院時,就已經被幕後黑手殺人滅口了。”

“即便那時是深夜,也不可能悄無聲息,我剛才看了看,正對著水井方向的就是林姨娘的房間,我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線索。”

雲櫻滿臉崇拜,“夫人真厲害!”

接著微微皺眉,“可是夫人,世子是大理寺卿,辦案如神,您能想到的,世子肯定也想到了。”

“還有就是,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謝晚吟含笑點頭,“本夫人洗耳恭聽!”

雲櫻小臉一紅,支吾道:“夫人,您別取笑奴婢了。”

“隻是奴婢覺得,昨夜您那樣當麵拒絕世子,將他推給妾室,是不是不太好啊?”

見謝晚吟突然頓住腳步,雲櫻趕緊解釋,“夫人,您別誤會。”

“隻是世子不但是您的夫君,還是身份矜貴的世子爺,陛下跟前位高權重的權臣。”

“他中藥,而您作為夫人卻百般推脫,想將他丟給妾室,世子心底總歸是不舒服的。”

謝晚吟蹙眉:“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