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吟垂眸沉思,可是昨夜一直到早晨,並未察覺沈墨淵有何異樣啊?

但是在雲櫻鄭重其事的目光下,她不得不認真反思著自己的疏忽之處。

下一瞬,她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她怎麽給忘了,這可是在古代,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父死從子。

而相夫教子,執掌中饋,孝敬長輩,才是為德之上位。

明明她都想好了,拿下沈墨淵,抱緊權臣大腿,頂替謝晚吟在這好好活下去,怎麽就一時大意了呢?

沈墨淵可是身份矜貴的寧遠侯世子,又是年紀輕輕就坐上大理寺卿位置之人,定然心思敏捷又心機深沉。

自從他醒後,自己又是送藥,又是送膳食,每日更是噓寒問暖,好不容易才讓他慢慢,開始接納她這個夫人。

而昨夜,自己作為他的夫人,卻心胸格外寬廣的將自己的夫君,仿若丟沙包一般,冷靜的丟給妾室,會不會讓他察覺到,她這幾日的欽慕,還有溫柔小意,都是演的?

想到他撐著生病的身體,還去丞相府為她撐腰,謝晚吟的心中就止不住的懊悔。

不過幸虧雲櫻提醒,隻希望沈墨淵還未有所察覺,自己依舊還是他溫柔體貼的世子夫人。

謝晚吟反省過後,立刻冷靜的想出對策,“那你別跟我去流茵閣了,你去廚房燉點碧玉養生羹,我記得世子愛喝。”

“到時候,我送去給他!”

雲櫻見謝晚吟聽勸,激動的臉頰都泛起了一抹紅霞,連連點頭,“夫人這樣就對了。”

“還有兩個妾室在旁虎視眈眈,夫人您剛和世子感情升溫,可不能讓人有了可趁之機啊!”

謝晚吟推著她轉身,抿唇笑道:“知道啦,那就辛苦我們的雲櫻小姑娘,快點去熬湯吧。”

“好,奴婢這就去,一定放足足的料。”

看著雲櫻走遠,謝晚吟也孤身一人再次返回了流茵閣。

流茵閣可能因為剛死了人,所以平日裏灑掃的仆婦們,都不見了蹤影,可能都被嚇住了。

謝晚吟圍著井邊轉了一圈,水井邊的腳印雜亂無章,更是誇張的是,還被人貼上了符紙。

東邊廂房住著應姝,翠蓮是應家的家生子,突然死了,沈墨淵準許應姝回應府,知翠蓮的家人,前去大理寺幫她收屍。

所以現在整個流茵閣裏,隻剩下西廂房的林盡染,她走到門邊,剛想敲門,卻聽見屋內傳來林盡染與她的替身丫鬟木禾,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姨娘,剛才風侍衛來找您問詢,昨夜應姨娘去鬆霧院後,可否有可疑人來過鬆霧院,您怎麽說您,早早就歇下了啊?”

林盡染素來溫雅恬靜小臉上,閃過一抹譏笑,眼神別有深意的看向木禾,“聽到有人在外,殺人又如何?”

“她殺的是應姝身邊的丫鬟,與我們何幹?”

“更何況應姝向來囂張跋扈,不知好歹,我又何必多管閑事,惹禍上身呢?”

林盡染的臉色逐漸陰沉道:“木禾,你別忘了,我自願為妾,也要進寧遠侯府的目的。”

“這裏到處都是魑魅魍魎,爾虞我詐,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複,切記莫要婦人之仁!”

木禾自覺自己僭越,“撲通”一聲跪下身來,膽顫心驚地回道:“奴婢誓死不敢忘!”

“姨娘籌謀許久,好不容易進來寧遠侯府,奴婢定當謹記姨娘的教誨,再不敢婦人之仁!”

門外的謝晚吟頓時屏住呼吸,她沒想到那個看似文靜內秀的林姨娘,盡是帶著目的進寧遠侯府的。

她母親早逝,是她父親,一個小小的翰林院侍讀將她撫養長大。

林盡染是在德安長公主去相國寺,為沈墨淵祈福回城的途中,偶然相遇的,當時林家的馬車墜崖,長公主好心帶了她們一程。

林盡染才華橫溢,即使麵對身份矜貴的長公主,也是談笑自若,不卑不亢。

長公主心底極為讚賞,回府後,就立刻派人去調查了她的家世和生辰八字,看到與沈墨淵相配後,這才著手,讓她進寧遠侯府為沈墨淵衝喜,為妾。

木禾剛才說,她們籌謀許久?

看來她與祖母的相遇,定然也是她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進寧遠侯府。

隻是林家與簪纓世家的寧遠侯府,從未有過交集,又能有什麽過節呢?

謝晚吟凝神看了看四周,見整個院子裏依舊空****的,即使她現在找到林盡染對峙,想讓她指認凶手,她既是不想幫忙,肯定也會很快搪塞過去。

所以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她立刻如來時般,悄無聲息的快步走了出去。

木禾說著從衣袖內拿出一隻梅花玉簪,“小姐,您看!”

林盡染接過簪子,細細摩挲,接著抬眸問道:“昨夜那人落下的?”

“是,姨娘!”

木禾恭敬回道。

林盡染凝視著梅花簪上鑲嵌的一圈金絲,目光中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寒意,望著窗外幽美典雅的庭院,嘴角露出一抹陰鷙的笑意。

她林盡染從地獄爬回來了!

前世臨死時她才知,她現在的父親林毅並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她的親生父母,早在她還在繈褓時,就被寧遠侯府派人暗害。

親生父親將所有家產交托給好友林毅,臨終托孤,將她養大成人,結果她剛剛及笄,又被寧遠侯府察覺,派人暗殺身亡了。

所以她重生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謀劃進寧遠侯府,為親生父母,還有前世的自己報仇雪恨!

她纖細瑩潤的指尖,緊緊攥住玉簪,掌心頃刻間就被鋒利的簪尖戳破,鮮紅的血一滴兩滴落了下來,映照著林盡染眼底滔天的恨意。

謝晚吟心情忐忑的回了清瀾院,雲櫻正好將煮好的碧玉養生羹,裝進食盒內,看到她回來,拍了拍食盒,笑著說道:“夫人,您回來的正是時候,奴婢剛煮好湯,裝好了。”

謝晚吟的心緒,還沉浸在剛才聽到的秘密中,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雲櫻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夫人不是去流茵閣了嗎?”

“怎麽回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說著不放心的走上前,伸手摸了摸謝晚吟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皺起眉,“也不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