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淵一手提著宮燈一手將她攬進懷裏,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嗯,聽下人說你在祖母院子裏,剛想去接你。”
“這麽晚,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謝晚吟默然點了點頭,“嗯,季嬤嬤死了。”
沈墨淵見她眼底已經布上一層烏青,知道她今夜肯定累極了,將宮燈交給雲櫻,打橫抱起了她,“回去再說!”
謝晚吟洗漱好,被沈墨淵抱出來時,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
她打了個哈欠,眼神迷離地將鬆濤院裏的事情,說給沈墨淵聽。
沈墨淵將她摟在懷裏,眼眸低垂,細密的睫羽覆蓋其上,聽著她斷斷續續的,又輕又軟的聲音,心底格外熨帖。
兩人的距離很近,那逐漸劇烈的跳動,仿佛再稍微靠近些,就能感受到彼此溫熱的氣息。
沈墨淵漆黑的鳳眸,見不著底,卻帶著極端的吸引力,謝晚吟趕緊挪開眼,往他懷裏拱了拱,啞聲問道:“夫君,你會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將應姝送回應府啊?”
“你處理得很好,我本就不願納妾!”
“隻是祖母當初以衝喜的名義,將她們一同納進府裏來,我若剛蘇醒就將她們送回府,怕會被人詬病,我們寧遠侯府薄情寡義。”
“現在她既然出了錯,那將她送回應府也更順理成章了。”
沈墨淵說得言之鑿鑿,卻讓謝晚吟心頭的陰霾很快消失不見,“那就好,我怕你覺得我善妒,借題發揮呢。”
“怎麽會?”沈墨淵立刻反駁,接著意有所指道:“晚晚可是我見過最為豁達的夫人了。”
“就像今夜七公主寧願驚動陛下,也要讓我去她的昭華殿,直到我回來了這麽久,而夫人卻遲遲一句都不問,哪裏像善妒的人啊?”
謝晚吟迷迷瞪瞪的雙眼,立刻睜大了,這是又要生氣的前兆?
果然性子陰晴不定的男人,得時刻保持警惕……
她趕緊想抬起頭,以一種仰視的目光,灼灼地望著他,“那夫君和陛下,還有七公主說了什麽?”
沈墨淵深邃的鳳眸染上一層溫柔,中和了些許平日的鋒利與淡漠,嗓音卷了幾分輕微笑意,“現在才問,會不會太遲了?”
謝晚吟立刻直起身,本就鬆鬆垮垮的寢衣,露出大片雪白細膩的肌膚,沈墨淵呼吸一滯,摟著纖腰的手指緊了緊。
謝晚吟語氣嬌嗔道:“人家一回來就發生了季嬤嬤的事,再加上今夜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我這腦袋都快糊塗了。”說著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所以這才忘記,第一時間問夫君了嘛。”
沈墨淵目光閃爍,仿佛即將看穿她的小心思般,嗓音沙啞道:“好,那我就信你一次。”
謝晚吟笑靨如花地湊上前,親了下他的下巴,“謝謝夫君!”
這下子謝晚吟的瞌睡瞬間就沒了,好奇地再次問道:“夫君還沒說呢,陛下或者七公主跟您說什麽了?”
沈墨淵一貫冷峻的臉龐上浮現一抹寵溺的笑意,“七公主吐血昏迷,陛下麗貴妃擔心不已,他們將我召去,我還是那句話。”
“我一直以來隻將她當做妹妹,從未有過任何男女之情。”
謝晚吟瞪大雙眼,瀲灩的雙眸裏滿是緊張和擔憂,“你這樣直接說,陛下和麗貴妃那麽寵愛七公主,肯定動怒了吧!”
沈墨淵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深邃鳳眸裏,蘊藏著絲絲縷縷的情愫,“我有夫人就夠了,至於其他人怎樣,與我何幹?”
這突如其來的表白,讓謝晚吟的心裏某處被觸動了下,嬌豔的小臉上染上一層緋紅,眼眶微微濕潤。
謝晚晚萬萬沒想到的,沈墨淵似乎真的對她動心了?
沈墨淵見她默不作聲,手指微微用力,抬起她的下巴,疑惑問道:“晚晚就沒有什麽……想同為夫說的嗎?”
她眼神接連閃爍不定,羞怯地投進沈墨淵的懷裏,聲音哽咽道:“我何德何能,能得夫君這般愛重,那以後即使是死,也無憾了!”
沈墨淵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軟的發頂,親吻她白皙的額頭,眼底愛意盡顯,低聲一字一句道:“結發為夫妻,永世不相離!”
“所以晚晚要永遠陪著我,永遠不準離開我!”
謝晚吟竟從他的話裏,聽出一絲陰惻惻的警告來,她心頭一緊,萬一沈墨淵知道她不是真的謝晚吟,會不會覺得自己是故意欺騙他,踐踏他的真心?
到時候,以他陰晴不定的冷厲性子,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耳畔恍惚中傳來男人低而沉的呼吸聲,“晚晚,我心悅你!”
還沒等謝晚吟再說些什麽,沈墨淵看著她紅紅的,滿是柔情與依賴的雙眸,迫不及待覆上她的紅唇,體內的熾熱與滾燙再也壓抑不住,洶湧澎湃起來。
翌日,謝晚吟剛起身,紅玉正在幫她梳妝,就看到雲櫻快步走進來,圓圓的小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
謝晚吟透過眼前的銅鏡,看到她高興成這樣,忍不住也跟著笑道:“什麽事情,讓我們雲櫻高興成這樣?”
雲櫻笑出聲來,“夫人,丞相府剛才來人,請您回府一趟。”
“說……說相爺和大小姐鬧得不可開交。”
紅玉正好插好最後一支玉簪,謝晚吟轉過頭去,挑了挑眉笑道:“我還想著一會回去看戲呢,結果他們這麽早就鬧了起來!”
“那我們得趕緊回去看看。”
雲櫻點了點頭,誰讓大小姐居心叵測想要毀夫人名節,這也算是她罪有應得了,連忙應道:“是,夫人!”
此時丞相府正堂,謝軒怒視著跪在地上,被王氏摟在懷裏的謝婉茹,厲聲嗬斥道:“你做出此等醜事,還有臉在這哭?”
謝婉茹的小臉蒼白如紙,衣襟外的脖頸上還帶著清晰的,青紫交錯的指痕,看著格外可怖,她委屈地哭訴道:“反正,我不要嫁給秦王。”
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抓著王氏的手,苦苦哀求道:“母親,我不要嫁給他,不然我會死的。”
王氏看她臉色蒼白如紙,想到沐浴時她身上傷痕累累的痕跡,忍不住心疼地哭了起來,“母親知道,母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