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吟走到沈斯年麵前,看著眼前麵容俊秀的高大男子,含笑道:“聽聞二弟正在備考明年的春闈,這是一方端硯,希望二弟能喜歡。”
沈斯年撫著上麵石質細膩的紋路,俊逸的臉龐上閃過一絲驚歎,竟是上品,拱手謝道:“多謝嫂嫂!”
見他滿意,謝晚吟暗自鬆了口氣,她是被緊急拉來,頂替嫡姐嫁進寧遠侯府的,不知丞相府是自覺虧欠於她,還是不好意思再變更嫁妝,嫁妝竟然很是豐厚。
不然,她還真沒有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謝晚吟又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裏麵是一支銀質鎏金的點翠玉簪,“五妹妹,嫂嫂剛嫁到侯府,以後五妹妹要是得空了,可要常來清瀾院,找嫂嫂玩啊!”
沈安然明眸善睞,明媚的小臉上,笑起來時唇邊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看著很是可愛。
她愛不釋手的看著手中,精美的點翠玉簪,但下一瞬,又將簪子放進了盒子裏,讓身後的丫鬟珍珠拿著,麵上帶著客氣與疏離。
“嫂嫂,我每日要學女紅,識字,時不時還要跟著母親學掌家,可能不得空。”
她這突如其來的轉變,都被謝晚吟看在了眼底,她不動聲色的笑道:“沒關係,那等哪日嫂嫂空了,就去馨然院找你玩吧。”
“不……”沈安然剛要拒絕,就被傅柔打斷了,“那感情好啊,侯府姊妹本來就少,要是晚吟有時間,就來找安然玩。”
“你們年紀相仿,定能聊得來!”
沈安然嘟起嘴,看向傅柔的目光裏,滿是無聲的控訴,傅柔則是瞳孔驟然微縮,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謝晚吟將她們之間的異樣,盡收眼底,“好的,二嬸!”
此時鬆霧院內,沈墨淵聽著風武的匯報,眸色深沉近墨,裏麵似乎藏著股微不可察地驚詫。
“你是說薛元娘在前廳,要給謝晚吟敬茶,結果她沒接住,她和薛姨娘都被茶水燙到了?”
“是,世子!”風武微微皺眉,“按理說,敬茶的水怎麽可能那麽燙呢?”
“您都不知道,大半的茶水都被潑到薛姨娘的手背上了,她當時燙的齜牙咧嘴的。”
風勉冷笑道:“這也算是她自食惡果了吧!”
“什麽意思?”風武疑惑的問道:“什麽自食惡果?”
風勉敲了下他的腦袋,開口說道:“你傻啊,薛姨娘自己要給夫人敬茶,結果準備的茶水又這麽燙。”
“幸虧夫人沒接,不然接了喝不了,到時候肯定又要傳出什麽,夫人果然是莊子上長大的小庶女,粗鄙,目中無人的難聽話來。”
“到時候,連我們世子也要跟著一起被非議!”
風武這才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沈墨淵墨色的眸子裏,此時流動著若有所思的光芒,竟比往日還要深沉些許。
芙蕖院內,薛元娘歪躺在臥榻上,被燙傷的手背被包成了粽子樣,額頭上搭著巾帕,目光黯然失落。
沈思語身著一襲白色織錦繡蓮紋長裙,眉眼如畫,容貌昳麗,一雙漆黑清澈的雙眸,卻帶著一股不同於同齡人的沉靜,走進來時看到這樣一幕,微微凝眉,聲音卻不冷不淡,“姨娘傷得這麽嚴重?”
薛元娘看向沈思語,委屈道:“語兒,你來了!”
“我的手都傷成這樣了,你父親竟然都沒來看我!”
“姨娘你啊,就是被父親寵過了頭,才會在今日這樣的日子,不知深淺的跑去前廳。”
沈思語意味深長道:“結果不但沒得好,還傷了自己,惹惱了父親!”
薛元娘見沈思語也不讚成自己的做法,望著被紗布包得嚴嚴實實的手掌,不免更加怒從中來,“姨娘我這不是未雨綢繆嗎?”
沈思語輕笑一聲,反問道:“所以呢?”
“有祖母和沈墨淵在,姨娘還想明目張膽,爬到謝晚吟這個世子夫人頭上去不成?”
薛姨娘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惱羞成怒的吼道:“誰能想到一個莊子上長大的小庶女,竟敢擺我一道?”
“她也不想想,等到沈墨淵一死,長公主歲數大了,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寡婦,在這偌大的後院,還有什麽依仗?
“到時候,我就讓她看看,這侯府大房到底是誰做主,誰說了算!”
沈思語挑了挑眉,冷哼道:“不管是誰做主,明麵上也不可能是姨娘你做主的。”
“你……語兒,你今日怎麽總是拆姨娘的台啊?”薛姨娘鬱悶的背過身去,“你就不能盼姨娘點好?”
“姨娘好了,你和你哥哥不是才能更好嗎?”
沈思語的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地輕蔑之色,拿出茶具,給自己倒了杯清香撲鼻的茶水,漫不經心的品著茗。
在薛姨娘的脾氣,快要再次壓不住的時候,才放下茶盞,紅唇輕啟道:“不是女兒不願站在你這一邊。”
“實在是姨娘從多年前,急功近利想要進侯府,間接害得夫人鬱鬱而終開始,就注定了你與侯夫人的位置,隔了一條永遠也跨不過去的鴻溝。”
話音剛落,眼底閃過一抹幽暗的利芒,“所以也注定了我和哥哥再努力,再優秀,也隻能是身份低微的庶子庶女……”
薛姨娘惱怒的表情,瞬間變得難堪了起來,她眉頭一壓,咬著牙關,恨聲道:“誰知道顧清歡心氣那麽高,身體還那麽弱?”
“我隻不過是不想我的孩子,遺落在外,成為私生子而已,我有錯嗎?”
“她自己熬不住,油盡燈枯,與我何幹?”
“為什麽這麽多年,所有人都說是我的錯?”
“她們為什麽不多想想,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況且當年侯爺外出辦事,受了重傷,是我救下了他,怎麽就她顧清歡清高,不能忍受我這個妾室進門呢?”
顧清歡是太傅府的嫡女,她不是不能忍受妾室進門,是不能忍受外室的孩子,竟比她肚子裏孩子的月份還要大。
更是接受不了父親的欺騙與隱瞞,這才氣得小產,心中鬱結而亡。
沈思語見姨娘依舊偏執己見,也不再多言,畢竟事已至此,人死不能複生,說再多,在其他人眼裏都是狡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