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長公主接過齊嬤嬤遞上的,另一個嵌著綠鬆石的首飾盒,一套精美的鑲寶石鳳蝶鎏金頭麵,赫然展露在眾人眼前。

“這才是祖母送給你的見麵禮呢!”

傅柔剛才還看熱鬧的心情,瞬間冷了下來,這可是母親出嫁時,先皇禦賜的一套鑲寶石頭麵,精美無比,她曾旁敲側擊了好幾次,母親都沒鬆口給她。

沒想到今日竟送給了謝晚吟,這個剛進門的小庶女!

“晚吟多謝祖母!”

等來到沈湛身前,謝晚吟恭敬地行禮,遞上茶盞,“父親請喝茶!”

沈湛喝了茶,送上一塊雕刻精美的古玉,“晚吟,這是父親送你的見麵禮。”

“多謝父親!”

沈湛接著說道:“淮之一直昏迷不醒,真是辛苦你了。”

“以後你就安心照顧他,也好早日為我們寧遠侯府開枝散葉。”

她溫順的應道:“是,父親!”

“對了,你剛嫁進侯府,這是你薛姨娘,以後府裏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她。”

“雖說她不是淮之的親生母親,但是也是大房府裏的老人,現在代管大房的庶事,以後你們好好相處。”

薛姨娘身後的季嬤嬤,端著一杯茶盞遞上前來,德安長公主犀利的眸光,猛地射向沈湛和薛元娘,她不會真不知好歹,想讓晚吟給她個妾室敬茶吧?

沈湛察覺到身後,母親寸寸逼近的冷厲目光,皺眉,拉了拉薛元娘,“元娘,你這是做什麽?”

元娘該不會真如母親所說,恃寵而驕了吧?

薛元娘知道沈湛在擔心什麽,笑著接過季嬤嬤手中的茶盞,“侯爺,妾身雖是伺候了您這麽多年的老人,但是妾身自知身份低微。”

“今日妾身就是來給世子夫人,敬一杯茶的,望夫人以後多多關照。”說著將手中的茶盞遞到謝晚吟的麵前。

沈湛聞言,緊繃的神色這才放鬆了下來,見謝晚吟望著茶盞默不作聲,開口說道:“晚吟,你是世子夫人,既然你薛姨娘給你敬茶,你就接著吧!”

德安長公主的目光微微一頓,看在沈湛麵上,終是沒說什麽。

謝晚吟垂下眼眸,掩過眼中的一絲冷意。

今日,她若是接下了薛姨娘的這杯茶,就算是默認了以後要與她和平共處,那沈墨淵,還能待見她?

雖然他現在也不怎麽待見,但是總不能讓關係更惡化吧。

在這個侯府裏,她能倚仗的除了沈墨淵,就是祖母了,而她們都不喜這個嬌柔做作的薛姨娘,那她就更要自覺地與他們同仇敵愾,遠離她了。

至於這個寵妾滅妻的侯爺公爹,壓根就是個老糊塗!

他能帶一個妾室,來今日這樣重要的場合,可見他根本就是個眼瞎心盲的!

更何況,她一個侯爺院子裏,伺候多年的姨娘,成親第二日,就要給她一個剛嫁進門的世子夫人敬茶,這事若是傳了出去。

世人定會覺得她這個剛進門的小庶女,仗勢欺負公爹房裏的老人,連帶著沈墨淵都會遭受編排,畢竟寧遠侯府多年前的恩怨,在京都城各個世家中都不是秘密。

所以這杯茶,她可接不得!

薛姨娘端著茶盞的手,又往謝晚吟麵前遞了遞,沈湛不禁催促道:“晚吟,姨娘給你敬茶呢!”

謝晚吟嘴角的笑意,不達眼底,“姨娘真是客氣。”她青蔥般的手指,向前伸去,結果剛碰到茶盞,指尖恍若被燙了般又縮了回去,“好燙!”

結果恰在此時,薛姨娘已經鬆開了手,整杯熱茶瞬間傾倒下來,眼看就要全部灑向謝晚吟。

這一變故,嚇得薛姨娘雙眼圓瞪,下意識伸手就去抓茶盞,謝晚吟也伸出手去,然後大半的茶水,就順著她的力道潑向薛姨娘的手背和手腕。

漏出來幾滴,灑落在謝晚吟的手背上,瞬間紅腫了一片。

“啊!”

謝晚吟痛得喊出聲來,聲音大到直接蓋過了薛姨娘的痛呼聲。

德安長公主驚得站起身來,“晚吟!”

“快,快傳府醫!”然後接過齊嬤嬤用冷茶浸濕的帕子,小心翼翼地蓋在謝晚吟紅腫的手背上,聲音急切道:“晚吟,沒事吧?”

謝晚吟緊緊抿著唇,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裏蓄起來,顫聲道:“祖母……我沒事!”

“是我不好,茶水太燙了沒接住,害得姨娘也跟著被燙了。”

“你管她幹什麽?”德安長公主冷哼一聲,“若不是她恃寵而驕沒規矩,一個妾室非要來今日這樣重要的場合,你何至於被燙到!”

“而且到底是何人準備的茶水,為何這麽燙?”

丫鬟婆子們嚇得全部跪倒一片。

薛姨娘心頭猛地一緊,即使痛得臉色蒼白,肩膀劇烈地顫抖,也不敢作聲,因為這杯滾燙的茶,就是她讓季嬤嬤準備的。

可是她原本的用意是,讓謝晚吟燙得喝不了,然後傳出她剛進門就仗勢欺人的風聲,可是,沒讓她直接整杯茶,扔給她啊!

真是燙死她了!

新媳婦好好的敬茶,結果出現這樣的變故,再加上長公主的話,讓沈湛的眉頭霎那間緊蹙了起來,“好了,季嬤嬤快扶你家姨娘下去吧。”

季嬤嬤趕緊上前攙扶著薛姨娘,“姨娘,老奴扶您下去吧,您這傷得趕緊上藥。”

府醫背著藥箱與她們擦肩而過,直奔被團團圍住的謝晚吟而去。

薛姨娘的眼神中,透出一抹陰狠的暗芒,猶如淬了毒般。

回到芙蕖院,薛姨娘的手還像被無數針紮過似的,通紅一片,已經起了水泡,她不停吸氣,試圖緩解疼痛,但依然不見效。

府醫被叫走了,季嬤嬤吩咐丫鬟趕緊去府外請大夫,然後用打來的井水,沾濕手帕,幫薛元娘冷敷,結果竟生生落下一層皮來。

“啊……”

薛元娘痛得撕心裂肺,再也忍不住,甩手打了季嬤嬤一個響亮的巴掌,“差點燙死我!”

季嬤嬤捂著自己的臉,委屈道:“姨娘,是您說茶水要燙一點的。”

薛姨娘咬著牙根,忍著手上鑽心的疼痛,眼底凝結出狠厲的暗芒。

“鬆霧院內,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

“再去探!”

“是,姨娘,老奴這就去!”

正廳內,謝晚吟的手上擦完藥膏後,看著雖然還是有些猙獰,不過好在不似剛才那麽痛了。

見她堅持要敬完茶,德安長公主眼底,滿是讚賞的應允了。

謝晚吟朝著沈延和傅柔,盈盈一拜,“二叔二嬸,侄媳給您二位敬茶了!”

沈琛和傅柔趕緊笑著接下,喝完茶殷切的叮囑道:“好,以後就辛苦侄媳,好好照顧淮之了。”

“不辛苦,這都是侄媳應該做的。”

沈琛給了一塊成色上層的麒麟玉玨,傅柔則是送了一套精美雅致的白玉雕花累金絲頭麵。

謝晚吟一一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