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困意全無,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提起裙擺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星宿騎著馬,身上還沾了些雪,惜月坐在前頭,小臉被寒風吹得泛紅。
安寧見狀,驚喜地叫道:“惜月!”
惜月一聽安寧的聲音,什麽也顧不得了,原先上個馬還嚇得不得了,如今直接翻身下去了。
星宿見狀,想攙扶她都沒來得及,隻能滿臉無奈地看著兩人抱在了一起。
惜月激動得淚花直冒,又有些哽咽,說:“小姐,奴婢真的好擔心,奴婢好久沒有見你了......這些日子你究竟都遭遇了什麽事,有沒有受委屈?”
她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把安寧砸了個暈頭轉向。
顧玄祁這時緩步走了出來,星宿見狀,立馬翻身下馬,快步走到顧玄祁麵前作揖。
他忍不住細細打量了顧玄祁幾眼,看著他似乎是沒什麽大礙的樣子,這才沉聲道:“屬下有罪。”
顧玄祁的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興許是受了安寧的影響,他的表情變得沒有過去冷漠了。
“不必拘禮,你出來的時候,侯府裏怎麽樣了?”
惜月一聽到顧玄祁說話的聲音,這才發現世子爺也在,當即放下了心。
隻要世子爺一直在小姐身邊,那小姐就不會受什麽委屈。
星宿臉上的激動之色淡了下去,他顧忌地看了一眼安寧,欲言又止。
顧玄祁卻道:“直說便是。”
“您和安寧小姐走後,侯爺竟生生氣到昏厥,夫人哭得傷心欲絕,竟也隨之倒了下去。”
“郎中去看了,說夫人身子無礙,隻是傷心過度,這才會......”
顧玄祁沉聲問:“父親呢?”
星宿歎了口氣,有些嘲諷地笑了。
“屬下也不知道,侯爺他是被氣倒了,還是說因為愧疚......”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顧玄祁的麵色,道:“把您打成那樣,我想侯爺心裏也一定不好受吧。”
顧玄祁道:“他好不好受我是不知道,我隻知道,不論他的心情如何,安寧,我是娶定了的。”
說罷,他看向站在幾步開外的安寧,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星宿跟了顧玄祁很多年,自詡是最了解顧玄祁的人。
可自從安寧出現後,顧玄祁的種種行為,他反倒是看不懂了。
在這之前,他以為世子爺這輩子都不會對一個女人動心。
惜月這才放開了安寧,擦了擦眼淚,突然道:“小姐,二公子他......”
安寧現在十分放心不下顧玄昱,聞言內心咯噔一跳,忙問:‘昱兒他怎麽了?’
惜月搖搖頭道:“他倒是沒什麽,隻是看起來格外上傷心,尤其是得知您與世子爺走了以後,他對著天問,為什麽要丟下他一人......奴婢看著都於心不忍,二公子還小,定然是不明白發生了何事的,隻知道咱們都離開他了。”
光是聽惜月這麽敘述,安寧便能想象到顧玄昱當時那布滿淚痕的小臉了,心中泛起了淡淡的酸澀。
“我也想帶著他走,但這是絕對不行的,我總不能不顧我的姨母。”
“小姐,夫人對您,也許從未當做是親生女兒過......”
她這話說的聲音很輕,像是害怕被顧玄祁聽到了一樣。
安寧則是隨意地笑了,說:“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可是這也不能消除掉,姨母曾經對我的好,不是嗎?”
“她給了我容身之處,我生病時她也會擔心,也會著急,平日裏在衣食住行方麵都是給的最好的,我對她一向都是感恩。”
惜月悶悶地應了一聲,觀察了一番這座宅子。
安寧解釋道:“這是大哥臨時買的,上一戶人家剛搬走不久,所以這宅子裏什麽都有,也挺大的,肯定能讓你住下。”
“對了。”
安寧忽然嗔怪地看了看惜月,又瞥了一眼星宿,問:“你怎麽連這麽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訴我呢?”
惜月哎呀一聲,貼在安寧的耳邊,道:“奴婢現在暫時還沒有和他.......”
安寧驚訝地挑了挑眉,疑惑地問:“你怎麽還沒......”
“因為奴婢始終都在擔心小姐,小姐的生活還沒有安定下來,與世子爺之間也......奴婢壓根沒有那樣的心思,隻想先看著小姐幸福了,奴婢才會放心追逐自己的幸福。”
這番話說的感人肺腑,安寧牽起她的手,喃喃道:“惜月......”
“你們兩人這樣是不是該避著點人?”
顧玄祁冷冷的聲音忽然響起。
安寧被嚇了一跳,咳了幾聲。
顧玄祁見狀,立即滿臉緊張地走了過去,攙扶著她,道:“怎麽回事?”
安寧沒好氣地輕輕打了顧玄祁一下。
星宿這時在身後幽幽走了過來,道:“合著我才是最多餘的那一個啊。”
他這句話是故意說給惜月聽的,惜月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接轉過身不去看他了。
安寧緩過來後,笑著道:“你們的房間都備好了。”
星宿這才想起來什麽,走到馬前,從馬背上拿了個包袱下來。
他遞給了安寧,神色複雜。
看著麵前係得格外緊的包袱,安寧顫抖著雙手接了過去。
“這是......”
“屬下能順利帶著惜月出來,一方麵是爺留在府裏的人幫助,另一方麵則是醒來後的夫人,她......”
星宿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
他騎著馬,在侯府內橫衝直撞地躲避家仆的棍子,一路去了安寧的院子。
彼時惜月正站在門外看著他,他毫不猶豫地把惜月拽了上去。
正當他策馬準備逃離時,轉過身去,卻發現林夫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就這樣攔著他。
她的雙眼哭得通紅,一向單薄的身軀更顯瘦弱。
星宿一驚,本以為林夫人要攔著他,沒想到她直接開口問:“你是要到玄祁和寧兒的身邊吧?”
她的聲音帶著經曆滄桑後的沙啞,眼神卻是無比的肯定。
“我不攔著你去找他們,我是想過來收拾安寧的衣物,你一並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