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玄祁悶頭忙了數日,等他終於得了空,一抬眼看去,發現侯府內已經貼上了安寧精挑細選的春聯和窗花。
她的心思細膩,窗花的圖案有故事傳說、吉祥字體、花鳥魚蟲等等,可謂多樣,幾乎沒有重複的。
她的院子大門兩邊簷角處掛了兩盞小巧別致的紅燈籠。
看著驟然變得喜氣和熱鬧的侯府,顧玄祁眼底的冰雪緩緩消融,像是被春日的暖陽照過。
他嘴角含著笑,加快了腳步。
此時安寧正踩在矮凳上,仔細地貼著窗花。
顧玄祁走了過去,伸出胳膊環住她的細腰,安寧剛一扭頭看他,他便微微用力,把安寧抱了起來。
她的腳驟然離了地,驚呼一聲,伸手攬著顧玄祁的脖頸。
她被顧玄祁抱起,低著頭看向眼中含笑的顧玄祁,驚喜道:“你終於回來了。”
安寧此時的快樂很簡單,看到顧玄祁來了,她的眉眼彎彎,成了一對月牙兒。
顧玄祁被她明媚的笑意感染,心情也明亮了起來,抱著她轉了兩圈。
安寧手中的窗花不小心脫手,飄飄悠悠落到了地上。
她的頭上戴了支粉紅色的花簪,頭發編了兩股小辮,跟著別的發絲一同盤了起來,仔細看去,烏發間還有兩根紅繩,紅繩與發絲纏繞在一起,瞧著亮眼又好看。
顧玄祁沒忍住多瞧了兩眼,總算肯把她放下了。
安寧終於踩到了地麵,隨後立馬上手檢查顧玄祁的衣袖和胸口。
顧玄祁見狀,失笑道:“怎麽了?我又不是去做什麽壞事了,一回來就得被你搜身?”
什麽都沒搜到的安寧有些氣急敗壞,瞪著他問:“明兒個就過年了,你沒準備什麽東西嗎?”
顧玄祁笑道:“今晚除夕夜就給你。”
安寧這才笑了,道:“姨母說什麽都要親自去膳房,說要做她的拿手好菜,本來我該去幫忙的,可是姨母不讓,讓我專心貼我的窗花去。”
顧玄祁嗯了一聲,沒忍住摸了摸安寧的腦袋,說:“今天頭發梳的真好看,回頭這紅繩取下來給我。”
安寧疑惑地問:“你要這個做什麽?”
顧玄祁就道:“戴在我的手腕上,不行嗎?”
安寧有些錯愕,隨後道:“當然行,我編的好看一點再給你。”
顧玄祁說好,拉著安寧的手,悠悠道:“過完年之後,咱們就快成親了。”
一說起這個,安寧的心跳便開始加速。
她已經看過了自己的嫁衣的樣式圖案,是顧玄祁和她一起選的。
如今繡娘們正趕工製作,姨母說嫁衣一定要有自己伸手繡的地方,所以等過完年,安寧就要精進一番繡工。
她想在上麵繡上自己喜歡的圖案。
她道:“成親真是麻煩,好多東西都要準備……”
顧玄祁低頭在她額前落下一吻,輕聲道:“再麻煩也用不著你動手,你隻需要保證成親當天能穿著嫁衣嫁給我就好了,到時你若是嫌嫁衣沉,我就讓人用軟轎抬你進去,你再站起來與我拜堂。”
聽到顧玄祁這沒個正經的話,安寧被他逗笑了,故意打趣道:“知道的是你娶了個夫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娶了個祖宗呢。”
顧玄祁道:“他們想怎麽說就怎麽說,我就不願意看你累著,還需要聽別人的說法麽?”
“而且,我更希望日後你能多被我嬌縱一些,多衝我撒撒嬌,吹吹枕邊風,我就更高興了。”
安寧癡癡笑著,活像是突然傻了一樣,眉梢的喜意都藏不住了。
顧玄祁敲了敲她的額頭,忍不住說:“這樣的笑容,以後就留給我吧,不然別人都得笑話你。”
安寧橫了他一眼,挽著他的胳膊,道:“他們想怎麽笑就怎麽笑。”
夜晚,侯府被紅火的燈籠照亮。
安寧換了身紅色雲紋金絲絨裙,毛絨絨的裙擺上繡滿了豔麗的紅梅,上身又外穿了兔毛夾襖,領口處的毛蓬鬆,掃著她的下頜。
最外頭又披了件鬥篷,手上捧著湯婆子,整個人成了毛絨絨的紅團子,看著俏皮又可愛。
安寧平日裏以素色衣裙為主,鮮少會打扮得這般可愛耀眼。
顧玄祁看的眼睛都舍不得挪開了,一路跟著她一同去用晚膳。
難得的是,一向臥病在榻的老夫人也來了。
她看到安寧走進來的時候,興許是老人家都喜歡這樣喜氣洋洋的色彩,再加上她被顧珩和林夫人兩人說服了,眼前一亮,就招呼著安寧坐到她身邊去。
顧玄祁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晚宴桌上擺滿了珍饈佳肴,熱氣騰騰的餃子也有,安寧是頭一次吃了這麽熱鬧的飯,也是頭一次在侯府有了歸屬感。
因為她身邊的顧玄祁,一直在為她夾菜,叮囑她多吃些。
她塞了不少東西進肚,走的時候都要站不起來了,林夫人見狀,失笑道:“慢慢走,不要著急,你們孩子今晚也別鬧的太晚了。”
顧玄昱在一旁應了一聲,跟著兩人蹦蹦跳跳地走了。
林夫人無奈搖頭,顧珩忽然在一旁攬住了她的腰,輕聲道:“你也累了,咱們回去歇歇,說說話。”
林夫人笑而不語,隻是跟著他悠悠走了過去。
安寧剛回了自己的房間,顧玄昱上來就抱著米糕去一旁玩,她定睛一瞧,才發現自己的房內擺了不少木箱子。
“這些是……什麽?”
顧玄祁輕彈她的額頭,將安寧的注意力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顧玄祁揶揄道:“白天的時候不知道是哪位小財迷搜遍了全身,是不是就想找壓歲錢呢?”
安寧被他一眼看穿,有些害羞的不應聲。
顧玄祁就道:“把這些箱子打開看看吧。”
安寧蹲了下去,又覺得難受。
顧玄祁便親自為她打開。
箱子裏裝的滿滿登登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首飾玩物。
她瞠目結舌地看了許久,心裏不禁想道,這莫不是顧玄祁這麽些年攢下來的錢財,如今一股腦全送了過來?
為了圖喜慶,許多珠寶上麵都用紅繩彼此係了起來,墜了張紅紙,上頭寫的是春祺夏安、秋綏冬禧之類的話。
顧玄祁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安慰道:“放心,我那裏還有,畢竟還要娶你,自然要有聘禮的。”
安寧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顧玄祁盯著呆愣愣的安寧,繼續道:“我的安寧以後要歲歲無虞,常安寧,常安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