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姓靳的長輩(3更2)
沫蟬強忍著笑,卻抬手捶他,“哎?原來對日本***的名字,這麽熟悉啊?我還以為你是山溝溝裏的淳樸閏土呢,原來你什麽人間繁華都不落下呀?”
“唉不是這樣的。”莫邪尷尬撓著後腦勺,“我在青岩,也是了解外界世界的。不過我倒是沒對日本***沒什麽興趣。我之所以知道幾個她們的名字,其實都是來自一位忘年交。”
“忘年交?”沫蟬這事兒上可絕對不肯輕易放過莫邪去,“有多忘啊,你說我聽聽啊。轢”
“很,很忘……”莫邪跟被捉住了小辮子的孩子似的,紅著臉囁嚅著解釋,“算是一位長輩吧。如果按照我現在表麵上的年紀來說,是高我一輩的年紀。”
“哦?”沫蟬扭了扭手腕,“既然年紀那麽大的長輩,怎麽還能跟你介紹日本***的名字啊?那也太為老不尊了吧?由此可見,那什麽忘年交的,根本就不是好人!”
“夏莫邪,你跟為老不尊的壞人交朋友,還跟他學壞,你是不是找cei啊!糲”
眼見沫蟬要發脾氣,莫邪早已忘了自己還是頭狼,趕緊擺手,“蟲,你別誤會,不是不是的!那位是個很棒的人。”
“姓甚名誰,做何職業?說!”沫蟬繃起臉來。
倘若莫邪在人間世界,真的交友不善,跟神馬居心叵測的壞人成了朋友,再一不小心泄露了他是個狼的秘密,那可怎麽得了!在人家,神馬賣友求榮的事兒,可絕對不是少數!
莫邪看沫蟬是真的動氣了,便隻好垂下頭去,期期艾艾扯著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解釋,“他叫靳蘭泉,是s市著名的靳家的繼承人。”
“蟲,s市的靳家,你多少也有所耳聞吧?”他再小心地問。
沫蟬卻大義凜然地一搖頭,“神馬‘進家’,還出家呢!我不知道!”
這妞是真的生了大氣了……莫邪隻能小心解釋,“靳家老爺子,曾經是那邊大軍區的司令員……靳家數代,都為保家衛國而鞠躬盡瘁。”
“哦?”沫蟬這才眨了眨眼,“是軍方的家庭啊?那應該不會太差。”
莫邪這才悄然鬆了口氣,“我跟蘭泉前輩,是在插畫出版界的聚會上認識的。蘭泉前輩是畫漫畫的,手繪功底超強,我非常非常欣賞他的作品;由物及人,於是也與這位前輩成了忘年之交。”
莫邪伸手輕輕摸了摸沫蟬的麵頰,“我知道,你會笑話我說‘忘年交’這個詞兒。畢竟,我的年紀事實上要超過那位前輩幾百歲。可是說也奇怪,跟那位前輩在一起,言談之時,我真的隻覺自己就是麵相上這麽大的年輕人。”
“可以盡情放下自己的架子,忘了自己的年歲,甚至——忘了自己是頭狼。我是以人的身份、是年輕人的姿態,以插畫界晚輩的心情,與他攀談,向他求知。”
莫邪說到這裏,不自禁地眼眶有些微微濕潤,“蟲,那對於我而言,是一種久違了的心情。很輕鬆,很自由,很開心。所以蟲,請你明白,我是真的很喜歡這位忘年交的朋友,我是真的將他當做我的前輩。”
沫蟬聽到這裏,也早已動容,眼睛裏滾燙滾燙地,索性邁步走入他懷中,將眼睛中的滾燙都蹭到他衣衫前襟上去。小心地伸手扯住他衣襟,柔柔地說,“傻瓜,我懂了。剛剛是我錯了,我不該什麽都不知道的情形下,就質疑你和這位長輩的交情。”
沫蟬在他懷中仰頭,繃緊小小的下巴,“不過這也不影響你還是要跟我說清楚,既然那位前輩那麽端方,怎麽還會跟你提起什麽日本***的!”
莫邪隻能笑,伸手將懷中的小頑固攏得更緊,“其實這件事說來話長……蘭泉前輩年輕的時候,曾經為了保家衛國遠赴過東瀛,冒充成為該國最大家族的龍主……所以他對那邊的文化多有了解,而且他的漫畫也吸收了該國的浮世繪的風格,於是他跟我提起過幾回該國的幾大文化符號。”
“呃,不可避免的,***也是文化符號之一。”
“哦?還有這樣傳奇的故事?”沫蟬纏著莫邪將靳蘭泉當年的故事講給她聽……聽完沫蟬就坐在路邊的花壇上,顧不得夜風冷得吹臉,麵頰紅紅地仿佛陷入了夢境。
“蟲,我交待完了。”莫邪一直立在花壇邊兒上,垂著頭,攥著指頭。
沫蟬神往地一笑,“真好。”
“那你原諒我了吧?”莫邪小心覷著沫蟬的反應。
沫蟬終於抬頭望著他笑了,“哼,我終於知道,你臥室裏的那些線條繁複、色彩華麗的屏風和壁畫都是打哪兒來的了!”
她當初頭回進莫邪的臥室時候,還被那一屏風的浮世繪風格的畫兒給嚇著。那些白皙圓潤的女子的身子,妖嬈地曲折婉轉著,差點把沫蟬給嚇著,還以為是莫邪這家夥有多yin邪呢。
此時聽完故事才明白,原來莫邪是崇拜靳蘭泉這樣的前輩,於是便將靳蘭泉的畫作漆滿臥室床邊。這跟人類少年在臥室床頭牆壁上貼上偶像的大幅海報,是一樣一樣的呀。
莫邪聽沫蟬提到他的臥室,以及臥榻四壁的畫,便忍不住挑眉而笑。
那笑裏,染滿春夜薔薇。
“哎你別胡思亂想啊!”沫蟬連忙伸手在他麵前晃,“我沒故意溜進你的臥室,也沒故意去偷看你臥榻周圍……”
越描越黑。換來他越來越灼熱的目光。
沫蟬咬著舌尖兒,趕緊停下。現在換做她認罪似的低下頭去,“我就是好奇,所以就隨便那麽一看。”
“那你,喜歡麽?”他蹲下來,手搭在她膝頭。
“你說那畫麽?”沫蟬臉紅了紅,“當時沒仔細看,被那裏頭女人的身子給嚇著了,所以暫時談不上說喜歡不喜歡。不過顏色倒是,挺喜慶的。”
莫邪手指一點一點爬上她的手,緩緩勾住她指尖,“我不是問你喜不喜歡那畫……我是在問你,喜不喜歡在那樣的情境裏,成為我的女人?”
“哎你怎麽說到這個了!”沫蟬跟被燙著了似的,霍地起身,周身灼熱。
莫邪蹲在遠處,仰頭望她,心裏流淌過從未有過的柔情。
她不知道,那些壁畫對他的意義。
靳蘭泉前輩送給他這些畫的時候,他曾經好奇地問過,“既然前輩很警惕那個國家對於中國不滅的覬覦,那您怎麽還要學習他們的文化,練出這樣精湛的該國繪畫風格?”
靳蘭泉當時目光悠遠地一笑,“現代戰爭,早已不同於過去的戰爭。現代的戰爭節奏更快,打擊力度更強,戰爭的過程被壓縮到極短——可是這也造成了‘征服’的漫漫長途。”
“戰爭?征服?”莫邪不解,“戰鬥本身,不就是征服的過程?戰勝了的,自然便征服了戰敗者。”
靳蘭泉前輩卻含笑拍了拍他肩頭,“小夥子,不是這樣的。輸贏說的隻是戰場上的戰略戰術,而征服指向的卻是人心。戰勝了的卻不等於能夠征服戰敗者的心,於是這便造成古往今來多少戰敗者臥薪嚐膽之後的再度反撲?”
“再比如,中國曆史上,若輪戰場,崇拜狼、擁有狼性的遊牧民族,鐵馬彎刀占盡優勢;但是當占據了中原土地之後,卻反倒被中原文化反征服……”
莫邪不由得點頭,“那照前輩來說,在現代戰爭的快節奏之下,如何實現征服?”
靳蘭泉堅定地轉眸,“現代戰爭背景下,或者說不必要實戰的情形之下,真正的征服是文化的征服!”
“比如古代中國能夠讓整個亞洲四方臣服的原因,不是中原王朝四出征戰,而是中華古老而偉大的文化,讓四夷心悅誠服,甘願來朝。而如今即便是日本、韓國等國的文化,其實也都是從中華文化之中一脈而來。”
莫邪點頭,“正是。”
靳蘭泉,“於是想要防備東邊的那個國家,在戰備的同時,也要了解他們的文化。文化能夠體現一個民族在某一特定曆史時刻的最真實的心理狀態,所以我願意走近他們的文化,了解他們的文化,甚至去學習和鑽研他們的文化。”
靳蘭泉前輩當日與他討論的這個話題,也給了莫邪莫大的啟發。
從前隻是防備人類,隻是規束族人隱居深山,可是隨著現代文明的衝擊,這樣的選擇已經需要改變。正如靳蘭泉前輩所說的“文化的征服”,狼族有狼族的規矩,人類有人類的文化。也許未來未必是人和狼誰打敗誰,更重要的是兩者都更傾向於去接受何樣的文化。
如果兩個族群能夠接受相同的文化,那麽人與狼之間的溝壑,便也有機會被慢慢彌合。
也許在不遠的將來,終有一天能夠在同樣的文化天空下,實現人與狼的和平共處。
正是靳蘭泉前輩的話給了他啟發,於是他才將靳蘭泉前輩的畫兒都漆滿自己床榻周圍,讓自己每天早晨一睜開眼便能看見它們,便能在自己的腦海中多一份修行與領悟。
而他也希望,能在那一片屬於他心靈的私密之地,擁抱她。
沫蟬的電.話在這一刻忽然隱秘地響了起來。
沫蟬垂首,看見喬治的名字。
在墓園那日,兩人互留了電.話。沫蟬知道喬治早晚有一天會打來。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是在這刻打過來。
莫邪長眸一寒。沫蟬卻笑著向他搖頭,示意沒事的。
沫蟬站起身來接聽電.話。
簡單問了幾句,“江寧醫院?嗯,好的。後天見,喬治先生。”
電.話一掛斷,莫邪就按住沫蟬手腕,“他要見你?”
“嗯。”沫蟬知道,剛剛電.話裏的話,莫邪都聽見了,“他約我後天在江寧醫院見麵。”
莫邪眯起眼來,“你不要去。我去。”
“不!”
沫蟬搖頭,“如果沒見到我,他是不會現身的。再說……”
沫蟬眯起眼睛來望向悠遠的夜色,“他竟然選在江寧醫院見麵,不會是隨便的選擇。遠楓已經走了,我要替他守護好江寧醫院,不容那裏再出任何事。所以明天,我必須得去。”
“如果我不去,喬治便不會出現,而我們就無從得知,吸血鬼們要對江寧醫院做什麽。”
喬治果然很聰明……沫蟬和莫邪在彼此的眼中,看見了這樣的話。
看來喬治在這幾天裏已經弄懂了許多前因後果,於是他知道隻要選定在江寧醫院見麵,沫蟬就一定無法拒絕。
“好,你去吧。”
夜風襲來,帶來冷意。遠遠近近的燈火,在沫蟬麵上罩上一層迷離。
莫邪伸手,愛惜地撫摩她的麵龐,幫她將被風吹亂了的發絲都撩開,捋順在耳鬢,“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明天,我也會在那裏。”
沫蟬傾了傾麵頰,將麵頰更貼近他掌心。感知他給她的溫暖與安心。
還有,她知道他此時也代表著遠楓……從前,當她發絲這樣亂的時候,遠楓總是會細心地幫她將發絲捋順,服帖地別在耳後。如今遠楓雖然不在了,可是還有莫邪在。
小邪會與她一起,守護遠楓的江寧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