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寵若驚·壞小子,別這樣
(今天加更,三更共萬字。這是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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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
沫蟬凝望她,“如果換做我自己,遇見這樣的人,說不定我會先剁了他!”
蝴蝶笑了,隔著樹影望沫蟬,“我果然與你投緣。榭”
沫蟬卻搖頭,“可是這次我卻不同意你的話,我覺得也許你弄錯了。”
蝴蝶的笑聲尖誚起來,“怎麽可能!他們那幫公子哥兒,個個都是這樣的!我行當裏的姐妹,許多都是吃了這個虧,最後孤獨終老!”
她眸子一冷,泛出血紅,“你若再替他說話,你就是要與我為敵!壚”
沫蟬心慌了下,卻還是堅定望她,“我不怕你,你不必嚇唬我!你若早想害我,上兩回你盡可動手。”
蝴蝶輕蔑冷哼,“那隻不過是我並不貪戀活著。否則,以你這樣早已失魂了的,我輕易便可借你軀殼還魂!”.
蝴蝶這句話成功嚇住了沫蟬。沫蟬還了一口氣才說,“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你是嚇我的吧?”
蝴蝶冷笑,“蠢。你站在陰陽界上,卻不知道自己是多好的一個宿主?”
沫蟬打了個哆嗦,“stop!你成功嚇到我了。”
蝴蝶不說話了,繼續抽她的煙。還真的有輕煙嫋嫋,飄向月空去。
沫蟬歎了口氣,“給我說說,你後來是怎麽來的d城?怎麽不在上海好好呆下去了?是要躲著孟槐安麽?”
蝴蝶又是良久不肯說話,就在沫蟬以為她不肯說了的時候,她才幽幽開口,“……我發現,我懷孕了。”
“我北上d城,我得遠遠離開他和他們家。孩子是我一個人的,我不想讓他們知道。否則無論孩子是被他們給搶回去,還是給殺掉,我都不願意。”.
沫蟬閉了閉眼睛……好吧,果然不出她所料。
沫蟬深深吸了口氣,“可是,你後來卻將孩子送了人吧?”
蝴蝶怔住,愣愣望沫蟬半晌,“你怎麽知道?”
其實看見胡夢蝶,沫蟬就開始懷疑了。這個世上當然有相貌極為相像的兩個人,比如郭德綱和沈春陽就被認定是前世失散的兄妹……可是這當然更多是個笑話,而相貌相像更妥帖的解釋是:血緣。
就算現代化妝術再厲害,胡夢蝶也不可能活脫脫看上去就如蝴蝶複生。唯一的解釋是,孟蝶根本就是蝴蝶的孫女兒。
可是胡夢蝶在提到蝴蝶的照片的時候,是用完全陌生的態度,顯然胡夢蝶並不知道蝴蝶有可能就是她的親生祖母——這個緣由,便有可能是胡夢蝶的父親生下後便被蝴蝶送人,所以就連胡夢蝶的父親自己,都不知道生身母親的模樣。
更何況,孟蝶姓孟,單字一個蝶……聽起來,仿佛某個人在說:我始終在夢中想念著一隻蝴蝶……
胡夢蝶說過,她的名字正是爺爺孟槐安所取。
沫蟬的眼睛便又濕了.
蝴蝶不知沫蟬心中想些什麽,隻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生下他就得了產後風,活不下來了。我隻能將他托付給產婆……”
蝴蝶吸了口氣,“生下他,我就死了。我都沒看清孩子的相貌,更沒能給他取名,也不知道他後來隨了誰家的姓……這茫茫人間,我竟然沒辦法認出他來。”
“其實你能。”沫蟬努力不讓自己流淚,“你隻需循著孟槐安的相貌,就自然能找到你的兒子。你隻是在欺騙自己,不想憶起孟槐安的容顏。”
“越是不敢想起的,其實是越怕自己一旦想起,就會丟盔卸甲,就會再恨不下去。”
蝴蝶又是半晌無言。最後她滅了香煙,泠泠地隔著月色望沫蟬,“不管怎麽說,你總歸是猜錯了。他沒來這裏,也沒死在這裏——否則,我怎麽根本就沒在陰世見過他。”.
沫蟬聞言都是一怔,“你沒見過他?怎會!”
胡夢蝶說,孟槐安已經死了三年。
一千多個日子,蝴蝶怎麽會在陰世見過他?
“所以你都是說錯了。”蝴蝶幽幽歎了口氣,抬頭望夜空,“我趁著七月十五出來,如今月亮已要下弦,陰世大門將要關閉。我得回去了。”
沫蟬卻想奔過去扯住她的手。
她死了這麽些年,一直賭氣不肯回人世來見他;可是終究因為一句廣告詞,還是忍不住回來看看。卻不想這一趟卻成了白來,她竟然什麽都沒找見。
她在陰世沒見過他,她以為他還在人間;卻原來,還是錯過。
蝴蝶說完便走了,一如她當年離開孟家時候的決絕。沫蟬急得在後頭喊,“哎你別走,我覺得還有事情沒弄清楚!”
沫蟬急得抓起地上的骨頭來,跳著腳威脅蝴蝶,“哎你不回來的話,我就把這骨頭也毀了啊!到時候,你就是再想回來都回不來了!”.
蝴蝶的身影還是不見。那一向剛烈的女子啊……沫蟬不甘心,又喊了一聲,“我真把這骨頭毀了啊!我說真的哦!”
遠處廣場上的大鍾當當當地打了12下,竟然已是午夜。聽說,這個時辰又是鬼門關打開的時間……
空**的鍾聲在空氣裏回**,沫蟬也嚇得一哆嗦,趕緊提著白骨轉身準備離去。
就在此時,天空忽然鉛雲驟來,月色被無邊掩蓋。身邊忽來冷風,扯得樹木全都呼嘯搖曳。
沫蟬正想邁步,忽然隻覺身後一股陰風凜冽追來!
沫蟬下意識轉頭,便嚇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暗黑夜色裏,一個雙眼血紅的男子正朝她伸出利爪來!
沫蟬自認也算膽大的了,可是這一下還是好懸嚇昏過去,她沒力氣站起身來,隻能滾翻過去,以手肘和膝蓋支撐著,想要逃離!
可是她哪兒逃得過那飄著走的啊!她隻覺陰風都已經罩上了她的後腦勺——
就在此時,周遭夜色中一片狼嚎!
沫蟬心中一顫,連忙回首——她沒聽錯,她還看見了黑暗夜色裏,宛如鬼火一般浮起來的吊梢狼眼:白的、黃的、綠的……
這情景她見過。當初剛到青岩的時候,她也曾在山穀間迷路的時候,被這樣的無數隻眼睛阻攔在濃霧裏,想要攆她離開的!
——後來是莫邪忽然到來,不知怎地,漫天的霧氣便散去,陽光重新照亮她身周。沫蟬閉了閉眼,在心中努力回想了一下那個白衣清光的少年。仿佛這樣想著他,她就沒那麽害怕了.
就在沫蟬在心中默想莫邪的刹那,她沒能看見一頭巨大的黑狼,仿佛從濃墨一般的夜色中浮凸出來一般,寒著一雙黃金色的眼瞳,犬齒森寒地直撲向那厲鬼而去!
厲鬼想逃,奈何周遭狼眼如海。仿佛八卦大陣,每個他想要逃去的方向都被死死把住。狼嘯聲聲,狼眼森冷,他漸漸無力支撐。
他一邊勉力與黑色巨狼搏鬥,一邊還在絕望地盯著沫蟬的方向,“我隻想把她留下,把她留下……”
黑狼更加狂怒,“她不屬於你,你死了這條心!我便知道,你跟在胡夢蝶身邊,就是要接近她,然後借她的軀殼還魂!”.
這聲音,這聲音……
沫蟬猛地睜開眼睛,瞧見那頭毛發賁張的金瞳巨狼,結巴了:“你你你,你是莫言?”
黑狼的金瞳仿佛輕蔑地睨了的瞠目結舌一眼,便又是一個淩厲的淩空俯衝,那隻厲鬼便已倒在地上!
黑狼又瞟了沫蟬一眼,這才高高仰頭,仰天而嘯。
說也奇怪,隨著他的嘯聲,天空有清風拂過,月色又重現天地。
一天一地皎潔的月光裏,黑狼狠狠瞪著爪下獵物,狼嘴仿佛猙獰一笑,便猛地朝著他的頸子咬了下去!.
“莫言不要!”
沫蟬猛地撲過去,一把抱住黑狼的頸子,“求求你不要!”
黑狼金瞳森冷地望著沫蟬,仿佛不解。
沫蟬也不管,隻是死死抱著它脖子,回頭望那厲鬼,“……你,是不是孟槐安?”
“孟槐安?”那厲鬼仿佛愣了下,“我,我是孟槐安麽?”
沫蟬深深吸氣,“你是的。你一定是的!”
沫蟬不顧害怕,走到他麵前去,盯著他血紅的眼睛,“你叫孟槐安。你從上海來到d市,是來找蝴蝶;你朝我撲來,也是為了搶回她的遺骨……”
厲鬼怔住,“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在找一個背影。可是我一直沒找到……”
沫蟬急了,“你現在趕緊回去,也許還來得及!她剛剛走,你若跟上去,說不定就能看見她!”
那厲鬼迷茫地望向沫蟬手指的方向,卻頹然地搖頭,“沒有……好黑啊,我什麽都看不見。我還是找不見,她的背影。”.
沫蟬也扭頭望那個方向,果然天地一片片蒼黑,茫茫什麽都不見。
“這可怎麽辦!”沫蟬急了,抱著黑狼的脖頸問,“你有沒有打火機?”
黑狼都笑了,“你要做什麽?”
沫蟬認真答,“捋點樹枝樹條給他做一個火把!”
黑狼被沫蟬摟著脖頸,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兒,“那沒用。照不亮陰陽兩界。”
沫蟬一怔。是哦,她秀逗了。
“那怎麽辦呀!”沫蟬一急,便上上下下去打量黑狼。
古代長城有烽火狼煙,狼毛點燃了會有通天徹地的直直煙柱,那麽狼毛燃燒起來的火光可不可以照亮陰陽兩界?
“你最好給我打住!”黑狼翻著白眼兒,“兩條小魚而已,別指望我這麽做!”
沫蟬咬了下牙。這一刻,她好想念莫邪——中元節的那個晚上,莫邪用了他自己的魂力,送了小兔走……
沫蟬閉了閉眼,開始薅自己的頭發。
“你幹什麽!”黑狼驚問。
沫蟬道:“你不肯讓我拔毛,我試試自己的頭發!我也能看見他們,我想也許我的體質也有所不同,我願意試試……”
黑狼再度翻白眼兒,“就你那麽幾根頭發,都薅光了,也不過隻能維持火光一刻,不足以為他們指路!”
“那怎麽辦?”沫蟬急哭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不管……他們既然都來找上我,我就得幫上他們這個忙!他們生前已經錯過了,我不能讓他們現在再度錯過啊!”.
風中幽幽,仿佛傳來輕輕歎息。濃墨夜色裏,緩緩亮起一團清光,仿佛天上夜色倒映人間。
沫蟬猛地轉頭,望見那清光裏一身白衣的少年。
她喜得一聲叫,“小邪!”溺水的人般朝他伸手,“幫我!”
夜色裏十數道聲音紛紛出聲,“參見主上。”
他走過來,仿佛月光漫過來,他沒出聲,眼睛隻盯著沫蟬那雙死死抱住黑狼頭頸的手臂。
沫蟬因怕黑狼傷害厲鬼,因此一直死死摟著黑狼頭頸,此時被莫邪一盯,忙如燙手了一般地鬆開,將雙手背到身後去,“小邪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看沫蟬明白了他的意思,莫邪這才神色稍霽,垂眸望一眼頹萎在地的厲鬼,歎了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