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鳶抬眼看著盛驍行,很奇怪的是,在一刻,她覺得這張俊雅絕倫的臉與弑弟凶手的臉不再相似,雖然還是一樣的五官,可總讓她覺得這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剛要開口,沈叔就從大門疾步闖入,“晉王派了他的心腹福寶公公及其近衛軍進莊園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先走了!”

“必定是這場意外的大火引起了晉王的主意,這條老狐狸狡猾多端,不能讓他抓到把柄,否則極難脫身。”

盛驍行準備把唯一的敵方活口齊震鉉解決掉,易昀卻衝他擺擺手,冷冷道:“晉王陷害我端王府,差點害我家破人亡,這條晉王府的走狗我要帶走,還請盛公子高抬貴手。”

“世子爺請便,這人我可以交於你,不過此人和晉王一樣的做派,詭計多端陰險無情,你可要看牢了,要是他跑了那麻煩就大了!”

盛驍行收起軟劍,目光沉沉地盯著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齊震鉉,深知這條毒蛇一旦有翻身的機會,那必定後患無窮。

“多謝盛公子,此人與我的仇恨不共戴天,陷害端王府的狗賊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易昀抓起地上的齊震鉉往他嘴裏塞了顆迷魂藥,將他扛在肩上就往後門走去,經過淩鳶身邊時他頓住腳步,側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才輕吐出一句:“保重。”

“你也是。”

淩鳶衝他笑了笑,嬌柔的麵容似春花盛開,易昀那雙被冰封的俊眸瞬間融化,眸光閃了閃然後又黯淡下去,“走了,後會……”

最後那兩個字他沒有說出口,不知道要怎麽定義,或許結局一早就注定了,有緣無分這四個字才是最能形容他們的。

“祝你好運。”

淩鳶看著易昀的背影,第一次知道了他的身世,原來這副玩世不恭的麵容後麵背負著如此重大的責任。

沈叔打開牢房把丫頭們放出來,主仆幾人重新相聚都十分欣喜。

外麵依稀能聽到齊整威嚴的腳步聲傳來,晉王的近衛軍眼看就要過來了,淩鳶收斂起笑容,衝大家一招手,“趕緊的,我們都從後門撤退!”

片刻後,福寶公公帶著近衛軍闖進地牢,迎接他們的隻有柴鷲冰冷冷的屍體及其木門後那些還未醒過來的侍衛們。

“齊爺不見了!快給我去找,他要是有什麽閃失,晉王那邊可無法交差!”

齊震鉉在晉王府的地位很特殊,他黑白兩道通吃,手上有很多黑色生意,這些能為晉王帶來豐厚的利益,所以誰要是動了他就是動了晉王的核心利益!

事關緊急,福寶親自帶著近衛軍四處搜查,誓將四海山莊都翻個遍,一定要把齊震鉉找出來!

明亮的滿月格外地關照淩鳶一行人,無需點火折子,她們的前路就被月光所照亮,沿著外公留給她的地圖行走,她們順利地來到了那片繁茂的梨花樹海。

“裏麵有條秘道是外公告訴我的,對了,外公他們去雅月樓找沈叔了,可沈叔人在此地,那他們會不會……”

淩鳶提及此事突然擔憂起來,話還沒說完就被盛驍行打斷:“娘子無需擔心,雅月樓有芷嫣在,自會照顧好溫老掌事。”

盛驍行提及芷嫣這個名字時難得露出信任的表情,淩鳶看在眼裏不知為何有些異樣的感覺,朱唇微微翕動,吐出來的話卻是:“那就有勞芷嫣姑娘了。”

“大家別停下來,跟著我繼續往前走!”

淩鳶收起那點小情緒,正色地掃了一圈眾人,然後一馬當先帶著大家走進了茂密的樹林裏。

這條小路極為隱蔽,人一旦進入了就和周圍很好的融為一體,從樹林外麵看是根本覺察不到裏麵有人存在的。

月光透過密密匝匝的枝椏散落下來,大家在悅耳的蟲鳴聲中安靜地趕路,淩鳶雖然疲累極了,但心裏莫名有些開心,因為她想到了從前和夥伴們行軍特訓的日子。

“想到什麽事情這麽開心?”

盛驍行走上前來和淩鳶並肩而行,見她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不由得也跟著輕笑出聲。

“沒什麽,和大家這樣走著就覺得很有趣。”

淩鳶自然不會說實話,收起笑意認真地往前走。

“你的手還疼麽?”

盛驍行的視線落在淩鳶受傷的手上,盡管已經被他上了最好的創傷藥又仔細的包紮好了,但他的眉頭還是緊蹙起來,笑容也跟著消失了。

“不疼了,沒有傷到骨頭,養幾天就好了。”

淩鳶抬起傷手作勢要揮舞幾下證明給他看,盛驍行連忙製止,沉默片刻又問道:“你今日奔波勞累這麽久想必累了,我背你可好?”

這話從盛驍行的嘴裏說出令淩鳶十分驚訝,從行為心理學上來說,從小缺愛的人不會表達愛意,可淩鳶總是或多或少從這個男人身上得到關照,她覺得或許他本質就是個有愛之人吧。

“你所殺之人裏麵有讓你後悔的嗎?”

淩鳶沒有回答盛驍行,反而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盛驍行愣怔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坦言道:“沒有,我並非嗜殺之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保,我所殺之人都是罪有應得的人!”

“你敢發誓沒有濫殺無辜嗎?”

淩鳶鍥而不舍地追問道,在這個難得的滿月之下,淩鳶迫切地想要揭露心裏一直解不開的那個謎團。

“死在我劍下之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都是咎由自取,我可以用我娘的名義發誓。”

盛驍行給足了誠意,他的生母永遠停留在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也是他最在乎的人,以母之名起誓,讓淩鳶不得不心服口服,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我現在好想喝可樂,你想喝嗎?”

淩鳶抹去額頭上的細汗,轉頭衝盛驍行嫣然一笑。

“這是什麽飲子?何處可尋?”

盛驍行麵露疑惑之色,他手下有全京城最大的酒樓和雅舍,但從未聽過可樂這種飲品。

“有機會我做予你喝,報答你今日的救命之恩!”

淩鳶突然覺得渾身輕鬆,不由得加快步伐,輕快地往前走去。

盛驍行不知道淩鳶為何突然這般開心,但他的笑容又回來了,也跟著她加快了腳步。

“慢點,我才不要這勞什子的飲子,我要你用別的方式報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