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獻者叫做周陽,是天一閣的老板,此次萬寶會最大的贏家,分明有實力奪冠,卻甘為瑰寶齋嫁衣。”眼鏡中年道。

他身旁的女孩跟風稱讚道:“最難以置信的是,他還是萬寶會六大評委之一,有能力,有運氣!”

另外一位女孩反駁:“這都不算什麽,最驚人的是,他才17歲,如此年紀,大有可為!”

這一番講述,正在喝茶的四人腦中對周陽便已經有了初步印象。

年少有為,天資聰慧。

老孔讚歎:“如此年紀,便有這等胸懷,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代三江市博物院對他表示誠摯的敬意。”

將三件秘色瓷安頓完畢後,孔院長回到茶幾前,抱歉道:“三位老同學,老孔可能要失陪了,計劃事宜推遲到明日吧。”

幾位老同學遠道而來,他本應該盡一盡地主之情誼。

老方常年在太行工作,長期生活在北方,好不容易回到南方老家一趟,最思念的就是家鄉的火鍋。

老徐作為專業的考古發掘工作者,出於工作特性,對臨江四市的山水風景尤其感興趣,因此趁此機會務必要四處遊曆。

老陳涉及的業務更寬,多為古玩交易行業,此次來到臨江四市恰好和鳳凰街的老板們建立關係。

大家都有想法和目的,但無一例外,都得依靠老孔當導遊,牽線搭橋。

“且容我先行拜訪周陽。”孔院長分得清主次。

願意把三件秘色瓷無償捐給三江市博物院,他心裏清楚,這事不能就這麽畫上句號。

隆重的謝禮必不可少,就算禮物沒有,情意也不能少,這才是理所應當。

孔院長幾位同學表示理解。

“老孔,帶我們一起去天一閣看看唄。”

“就是啊老孔,十七歲的專家,我也很想交交朋友。”老頭說這話時,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

“我們不會添麻煩的。”

三位老同學跟著起身,皆盡放下自己一開始的目的,想要跟著孔院長一起,造訪天一閣周陽。

“這說的什麽話。”孔院長當然不覺得三位老同學會添麻煩,解釋道:“你們不是都有安排嘛。”

“走,一起去見見天一閣的老板周陽!”

“不過,臨走之前,還需要做一點準備。”孔院長走到一邊,對著其中一位工作人員吩咐起來。

眼鏡中年點頭,到博物院內的生活區一陣翻找,取出了一件用牛皮紙精致包裝之物。

“這是?”幾位老同學指著盒子問。

他們能夠猜出,孔院長打算把禮盒送給周陽當做謝禮,但裏麵具體裝的是什麽東西,他們並不知曉。

“這是一個老友所送的茶葉,品質很好,一直舍不得喝,也不知道周陽喜不喜歡。”院長自言自語。

此次上天一閣拜訪,手上一定得拿禮物才行,而且還不能太寒酸,否則顯得博物院是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但送禮是個講究的事,送錢顯得太庸俗,送東西又害怕不能投其所好。

他當真弄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喜歡什麽。

“送茶葉可能不太合適,周陽是古玩店老板,可以送一些私人收藏,想必他會喜歡。”

“我也這麽覺得,送私人收藏再好不過,這茶葉還是留著,咋們幾個老同學還喝吧。”

三位老同學點頭,紛紛讚成,周陽喜歡茶葉還是私人收藏,這無人知曉,可他們知曉自己的想法。

這麽好的茶葉,寧願留著自己喝,可不能往外送啊。

“那就去挑幾件古玩,和這茶葉一起相送,當謝禮。”

幾位老同學汗顏,沒有再說什麽。

就這樣,四位老人出門而去。

他們的目標並非是鳳凰街的天一閣,在此之前,他們要先去一趟附近的瑰寶齋。

瑰寶齋作為四大店鋪之一,處在博物院的斜對麵,孔院長和丁有為也算是老熟人,經常沒事時在一起喝茶。

鑒於這種關係,丁有為還給博物院捐了一件珍惜藏品。

“怎麽到瑰寶齋來了,不是要去天一閣嗎?”三位老同學停在一扇大大的牌匾下方,望著這棟雙層老式建築,問道。

瑰寶齋的裝潢古意盎然,從門外可見,內部的一切都奉行返璞歸真的原則。

所有的裝飾,材質都是木頭,包括木桌,木椅,木窗,木樓梯,以及木質的天花板和木質的地板。

行走在這樣的店鋪中,鼻尖充斥的是老樹自然而然散發的氣息,讓人覺得無時不刻都在接受大自然的饋贈。

先天之寶,自然精華,這樣的理念,和瑰寶齋之名不謀而合。

“來熟人的店裏挑幾件藏品當做謝禮。”孔院長道。

此行前往天一閣拜訪周陽,需要準備私人藏品,他手裏雖然有,但並不合適,要麽就是不入流,要麽就是價格差點,博物院裏雖然有,可那是公家之物,當然不能拿去送人。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來這瑰寶齋挑一件。

自己和老板本就是熟人,也都是內行,對方也不太可能狠狠宰自己。

“怎麽沒人?”孔院長望著空空如也的一樓,難以置信。

偌大的店內,除了木架上整整齊齊,分門別類擺放的上百件古玩,竟一個人都沒有。

一樓的小玩意雖然不是什麽值錢貨色,可也不至於連個看門的人都不配備啊。

“會不會在鳳凰大劇院,還沒回來?”

四人正疑惑間,瑰寶齋二樓傳來說話聲,還有腳步聲透過厚重的木質樓板傳遞下來。

人都在二樓,還不少!

“走,上樓看看。”孔院長道。

一樓的古玩,對外宣稱小玩意,可這畢竟是瑰寶齋,在數百件古玩中,還是有不少珍品。

四人扶著木質把手,踩著木質樓梯逐級而上,來到瑰寶齋二樓。

這裏的空間相比一樓的空閑要小,可卻空曠許多,視線所及,沒有貨架,也沒有古玩。

在中央正站著一群人。

確切地說,是一群人,圍繞著中央少數的幾人,很容易便可辨別,外圍的觀眾,屬於吃瓜看熱鬧型,圈內的人,才是焦點。

丁有為處在人群中央,同樣是焦點所在。

在丁有為身旁,有個年輕人,十七八歲的模樣,同樣是焦點所在。

孔院長很想要穿過人群招呼丁有為,可看對方貌似脫不開身,頗為無奈。

他詢問旁邊的圍觀群眾:“老兄,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孔院長話音剛落,一旁的老同學一隻手揉眼睛,一隻手捂住嘴巴驚呼。

隻聽他道:“那是鳳家的人,業界八大家族之一,怎會在此?”

孔院長順著他的手望去,見到了三位留著長辮子,穿著老式藍色長袍衣服的中年,手上的老繭明顯是常年從事手藝活留下。

“業界八大家族?好像聽說過,不過他們怎麽會…”老孔有些疑惑。

今日雖是鳳凰街盛事,但這種盛事的規模還不足以引來業界八大家族。

那八大家族,每一個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人數不多,甚至可以說神龍見首不見尾,家族成員和一些大姓氏家族比起來是鳳毛麟角,可沒有人敢否認他們在業界的影響力。

他們就是古玩界的風向標,至少在華夏這是公認的。

尋常人根本不認識,縱使聽說過的都是少數,因為他們實在太低調。

“我曾在西南從事考古發掘,在一線時,和一位眼鏡共事,他就是這般打扮。”

“他的專業能力很出色,甚至有些難以置信的能力。”

“難以置信的能力?”老孔頗為感興趣,問:“什麽能力?”

“預見未來!”

“那人總能看見墓葬中隱藏的危機和機緣,做到我們無法做到的事,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親自參與了古墓的修建一般。”

“我曾在一次發掘平台的地陷危機中受困,被他提前準備好的食物所救,尋常工作人員參與發掘不可能攜帶食物,他不僅帶了,還帶了繩索,氧氣麵罩等物,如同知曉地陷會發生一般,之所以迎難而上,隻為看見墓葬深處。”

另一人道:“既然這是鳳家,想必那皮膚黝黑,肌肉明顯,以及另一方麵戴輕紗的女子,也是八大家族之人了,隻不過我見識有限,無法判斷他們來自哪個家族。”

老孔點頭。

三方等距而立,想必是身份地位類似,另外兩方,大概率也是三大家族的人。

“是曹家,還是黃袍?”

“不可能是黃袍,該家族在北方,很少南下,何況是來到鳳凰街。”

終於,有事先知情的人聽不下去,回頭道:“孔院長,你好歹也是專業人士,見識有待增強啊。”

老孔自是謙遜了一番,那人順著台階把各方勢力介紹了一遍,但實際上,他也把阮家和力家搞混了。

但這無傷大雅,老孔已經知道了現場之人的身份。

三大家族,胡海四大古玩勢力,平時根本見不到的存在。

雖然不知曉這些人在各自勢力當中的地位,以及他們的話語能否代表家族意誌,可他們的身份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這些大人物,都在找年輕人索要什麽東西。”老孔通過幾方簡短的交流,勉強判斷出個大概。

“鳳家的老迂腐簡直要給年輕人下跪了,到底什麽東西,對他們有如此巨大的吸引力?”

“阮家為什麽直接把年輕人叫做少爺,莫非,此人為八大家族繼承人?”

“力家也是無比推崇的模樣,究竟發生了什麽?”

先前解釋過的那人繼續為孔院長解釋。

“年輕人手裏好像有篇唐代的暮紗,風家之人瞥見,頓時失去分寸,想要拿下。”

“暮紗?”

“為了一塊布?不至於吧?”

“其他人呢?”老孔打斷幾位老同學的詢問,讓這位知情人士繼續講解。

“阮家好像是有位女子和年輕人如膠似漆,那位女子在家族內地位不低。”

“力家為何這般態度,我遍不知曉了。”

老孔看著人群中央,三大家族的人進一步發起攻勢。

鳳家之人道:“若將暮紗售賣於本家族,你將有資格得知八大家族隱藏之秘密,我們願意奉你為座上賓!”

阮家則不談生意,三個女子皆盡素紗籠麵,像是小迷妹般,道:“你身上有小姐的體香,你們已經有過肌膚接觸!”

“小姐從不近男子,你能破例,想必是因為…”

三個女子單膝跪地,道:“今後,女婢為少爺馬首是瞻!”

最後的力家則是三個肌肉大漢,道:“小子,我們很欣賞你,帶著你的秘籍,來我道場修煉個十年八年,保證出山時無人可敵!”

老孔聽見這些話,如若活在幻想裏。

“這真的是業界八大家族?紛紛向一個少年伸橄欖枝,爭相示好?”

老孔自言自語:“你們都是有身份的人啊。”

“這不是你們應該做的事。”還未從震驚中抽身,老孔指著年輕人詢問:“你來得早,那年輕人是誰?”

能成為業界八大家族的香餑餑,年輕人不簡單,要不是得去天一閣辦事,他想和年輕人結交一番。

“他你都不知道?孔院長,你該多出去走走了。”

“我記得沒錯的話,他在萬寶會當眾為三江市博物院捐獻三件秘色瓷,震驚會場。”

中年對孔院長投以鄙夷神色:“你這個孔院長,作為受贈者,竟然不認識人家,這說不過去吧?”

老孔當即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