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繁星點點,月光下樹影幢幢,晚風在樹葉間耳語。實驗樓、綜合樓、圖書館、學生宿舍樓安詳地矗立著。燦爛的燈光把教學樓從朦朧的夜色中勾勒出來,三棟教學大樓顯得蔚為壯觀。
秦主任和妻子在林蔭道上慢慢地走著,皎潔的月光零零散散地灑落在林蔭道上。他們一麵走一麵說著話,不知不覺已來到了運動場,他們沿著運動場的邊緣散著步。星空下的校園是那樣的靜謐,微風輕輕地吹著,草木呢喃。突然有一個異樣的音符打破了這寧靜。秦主任的心緊縮了一下,他隱隱約約聽到微風裹夾著一縷淒厲的哭聲由遠而來,但瞬間就消失了。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側耳細聽,哭聲時斷時續,如遊絲一般。他們沿著傳來哭聲的方向繼續前行,不遠處有人在自言自語,聽不清內容,但聲音很真切。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秦主任邁步向前走去,玉芳跟了上來,拉住了他。秦主任回頭對玉芳說:“這肯定是學生,我們過去看看。”越往前走,他們聽到的聲音就越清晰,寒月斜掛,冰冷的月光散落在地上,借著月光漸漸可以看到人影了。他們放輕了腳步,隻見一個女孩子坐在地上,膝蓋上放著一本書,瘋狂地扇著自己耳光,口中念念有詞“你這個廢物!你這個飯桶!去死吧!”然後是絕望的哀鳴,哀鳴聲淒涼得如同清冷月光下封凍的河麵上閃過的一道寒光。一陣微風飄過,哀鳴聲被撕得一縷一縷的,在空氣中飄**。
秦主任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拉著妻子後退了幾步,貼著她的耳朵小聲說:“這孩子有問題,她病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空空的,他失望地抽回手。玉芳知道他是在摸手機。她說:“我手機也忘了帶。”秦主任小聲說:“這樣吧,我站在這裏看著她,你去教學樓找幾個人來,我怕她跑了,快去。”玉芳猶豫地看了丈夫一眼,秦主任揮了一下手,示意她快走,玉芳扭頭向教學樓跑去。
不一會吳副主任和幾個老師來了,秦主任說:“你們知道她是哪個班的嗎?”
一個老師說:“好像是奧賽班的,不過她好像出班了,是——是分到陳老師班去了吧?”
秦主任說:“把陳老師叫來。”一個老師拿出手機,打通了陳老師的電話,幾分鍾後陳老師趕來了。
那個女孩站了起來,口中念念有詞,一會兒扇著自己的耳光,一會兒又傷心地哭泣著,聲音很淒涼,淒涼到可以傳染給每一個人的地步,那是一種毀滅後的絕望的哀鳴。曠野籠罩著一種恐怖的氣氛。
他們麵麵相覷,秦主任說:“她叫什麽?”
“金鳳,一個星期前來我班的,怎麽辦?”陳老師不安地問。
秦主任說:“送她去醫院吧。請吳校長通知司機,把車開到運動場來。”旁邊一個老師把手機遞給了秦主任,秦主任撥通了吳校長的電話,一會兒校長和司機都來了。吳校長說:“陳老師你與家長聯係一下吧。”
陳老師說“已經聯係了。”
“那好,把孩子送去醫院吧。”
陳老師輕手輕腳地走到金鳳麵前,小聲地呼喚:“金鳳,金鳳,我是你陳老師。”金鳳驚恐地看著陳老師,手中的書掉在了地上。她向後退著,喃喃自語,退了幾步後,拔腿就跑。站在後麵的幾個人看到情況不對,一齊上前抓住了她,把她塞進車內。陳老師撿起掉在地上的書後,迅速上了車。她和吳主任坐在金鳳的兩邊,秦主任坐在前排,吳校長揮了一下手,司機開著車飛速駛向了醫院。
住院手續辦好了,押金交付了,一切安排妥當,金鳳住進了醫院。
一個小時後,金鳳的父母驚慌失措地趕了來。陳老師把金鳳的情況如實地告訴了他們,並建議他們把金鳳送往市精神病專科醫院治療。他們無奈地看著陳老師,臉上是難以訴說的痛苦和不甘。
金鳳母親說:“怎麽會這樣?她一向很好的,初中老師都說她聽話,學習也很好,不用我操心的。”她聲音不大,仿佛是自語,又仿佛是質問。
陳老師拉著她的手安慰說:“大姐,金鳳現在也沒有不聽話,她是病了。你別太著急,這種病趁早治,多半是能治好的,我看見很多人都治好了。”
金鳳的母親眼中閃著希望的光,她趕忙問:“是嗎?真的?他們在哪裏治好的?”
陳老師點點頭,認真的說:“是真的,我去打聽一下,我們去聯係一家好的醫院,能治好的。”
秦主任和吳副主任也在一旁安慰著金鳳的父親,他們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