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一溜煙出門後就打了江老師的電話,當時江老師正在食堂吃飯,沈悅讓他速去新房會合。江老師飛快扒完碗裏的飯菜,丟下碗筷就去了新房。他推開門見沈悅在沙發上坐著,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與往日那個活潑溫柔的沈悅判若兩人。江老師有些吃驚地瞄了她一眼,忐忑不安地坐到她身邊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有什麽事不開心?”他一麵說一麵把右手搭在了她肩上。沈悅生氣地扭動了幾下身子,江老師幹脆用右手抱緊了她的肩,用左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湊近她耳邊問:“誰惹你生氣了?”沈悅把臉歪向右邊。江老師站起來走到她右邊,緊挨著她坐下來。沈悅又把臉歪向左邊,他一時被弄得丈和二尚摸不著頭腦,他隻是呆呆地看著沈悅。
他們枯坐了一會,沈悅於是忍不住了,她氣呼呼地問:“你準備怎麽跟我爸媽交代?”
江老師被問得滿頭霧水,他茫然地看著沈悅:“交什麽代?”
沈悅又生氣又無奈地推了他一下,雙眼瞪得大大的,盯著他,“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們原來準備‘五一’結婚的,‘五一’就要到了,你總得給我爸媽一個交代吧?我爸媽今天中午就催我們去領證了,看你怎麽跟他們解釋,他們還讓你今晚回家吃飯的。”
江老師終於明白了,他回過神來,仿佛輕鬆了一下,但馬上又進入了更大的緊張。他抓著沈悅的手眼巴巴地望著她說:“你說怎麽辦?我今天真的是不敢去你家了。”
“又不是去赴鴻門宴,有什麽好怕的?我爸媽能吃了你?我爸媽是那樣疼你,算是白疼了。”沈悅白了他一眼說。
“我知道你爸媽疼我,可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覺得難以啟齒,覺得對不起他們。”說完江老師慚愧地低下了頭。
看著江老師難為情的樣子,沈悅主動地扭動身子往江老師身邊靠了靠,雖然已經靠得很緊了,但她希望靠得更緊些。沈悅細聲細氣問:“立純,你不會假戲真做吧?”
江老師很委屈地看著他,顯得手足無措。他嘴角**了幾下,可就是找不到一個詞來表達自己的心跡,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沈悅看著他,她想起了電視裏的一句台詞:有些男人愛你六分,甚至是一分都沒有,他嘴上能說出十分;有些男人愛你十分,他嘴上隻能說出六分甚至是一分也說不出。她想,立純應該屬於後一種男人,她不由得感到一種由衷的欣慰。她深情地注視著他,體貼地說:“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我相信你。”
江老師激動地抱住了她,眼淚不容分說地從眼眶裏奔湧出來。沈悅為他擦幹眼淚,江老師說:“你是我最親最親的人,可是我讓你受委屈了。”
“親人就要互相擔待,我沒受委屈,我幸福著呢!”她停了一下,仿佛在字斟句酌,語氣變得更溫和了。她說:“純,不是我不體諒你,我是真心全力支持你的,隻是我爸媽催著我們,如實告訴他們推遲婚期的原因,我怕他們是接受不了的,我們得編一個稍稍站得住腳的理由來應付他們,你說呢?”
“可是我不會編。”
“不會也得編啊,我們想一想吧!”沈悅皺著眉頭說。
“我真的編不了,你慢慢編吧,我等著。”
“你當我是作家呢。”沈悅瞟了他一眼,“誰讓你是一個香餑餑呢?”
“求您啦,別挖苦我了。你趕緊想吧!”
沈悅白了他一眼:“你怎麽能把任務交給我一個人呢?”
“我不是不會嗎?”
“不會也得想啊!”
於是兩人陷入了沉思,幾分鍾後,江老師偷偷瞄了沈悅一眼,吞吞吐吐地說:“你看我這樣說行不行,我說我要把這輪高三帶完後再結婚,結婚生孩子要影響工作,對前途不利。”
沈悅想了一下說:“這個理由隻怕是不夠充分吧?你是男人,生孩子不用你懷孕,不用你喂奶,也不用你坐月子。爸媽還一定會說,你放心吧,孩子交給我們管,你們就盡管去工作吧,到時候你怎麽回答?”
江老師啞口無言地看著沈悅,顯出一籌莫展的神情。停了一會又問:“那你有辦法嗎?”
沈悅湊近他說:“你看這樣說行不行?我們說趁著年輕我們要多學點知識,我們都想考在職研究生,需要時間看書,暫時不考慮結婚的事。我爸最喜歡勤奮好學的人,我媽特別崇拜有知識的人,說不定他們還真的答應了。”
江老師聽完高興地擰了一下沈悅的鼻子,讚同說:“這個主意不錯,不過這樣說了,那就真的要去考。”
“那當然,你們學校研究生多嗎?”
江老師扳著指頭算了一下:“不多,也不少,全日製的有十幾人,在職的也有十來人。我讀大學的時候是想考研的,但家裏條件不允許,也就隻好作罷了,現在去讀一個在職的也行。”
“那就委屈你了,江老師。”沈悅玩笑著。
“還好,還好,不算委屈。”於是他們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沈悅還是有些不放心,她囑咐江老師說:“萬一我爸媽不同意,你要裝出一副不反對的樣子,讓我來對付他們。”
“好!”
沈悅又問:“立純,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立純想了一下說:“我帶的這一屆高考結束,也就是後年。”
“後年的什麽時間?”
“七月一,怎麽樣?”
“為什麽要定在七月一?”
“七月一是建黨節,我們也來一個建家節,不好嗎?還有一個理由就是暑假,時間充足,不用耽誤工作,可以去旅遊。”
“旅遊要錢,我們有嗎?”沈悅盯著他說。
“現在沒有,不是還有兩年時間嗎?我們可以攢錢,我聽說公務員要加工資了,老師是按公務員靠的,應該有一個大幅度的增長吧?”
“是啊,到處都在傳呀,不知企業是不是也長工資。”
“應該是吧,社會總是向前發展的,製度也會越來越合理,麵包會有的,玫瑰也會有的。”
“立純,你說我們將來是生一個孩子還是生二個孩子?”
“你想生幾個就生幾個吧!”
“兩個,一男一女,兒子長得虎頭虎腦,會讀書,像你。”
沒等沈悅說完,江老師搶過話頭說:“女兒長得漂亮,聰明可愛像你。”
沈悅多情地看了江老師一眼,眼中**過一波脈脈的柔情。
江老師說:“你的眼睛真好看。”
沈悅嬌嗔地說:“那鼻子呢?”
“也好看。”
“那嘴呢?”
“也好看。”
“那身材呢?”
“都好看。”
“你什麽時候學會乖嘴了?”
“我是實話實說。”
沈悅湊近江老師的臉一本正經地說:“讓我看看,看你的嘴巴是不是抹蜜了?”
“抹了蜜,很甜呢。”江老師捧著沈悅的臉狠狠地親了一口。問:“甜不甜?”
“討厭,什麽時候也學會油嘴滑舌了?在外麵可不許油嘴滑舌。”
“那當然不一樣,你是我老婆嘛。”
“算你懂點規矩。”說完沈悅甜甜地笑著,江老師也跟著傻傻地笑起來。
窗外傳來報時的聲音,不遠處是政府大樓,鍾聲就是從那裏傳來的。已經是下午兩點鍾了。江老師從窗戶向外張望,隻見小區裏很多人向門口走去——人們都忙著上班了。學校是2點20分上課,再不動身就要遲到了,江老師想。沈悅看出了他的心思,她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包說:“走吧,再不走就要遲到了。”說著她伸出手,挽住了江老師的臂彎,分手的時候沈悅叮囑道:“晚上記得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