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伊藤君呢?”目暮警官問坐在最邊上一直沒有說話的伊藤健雄。

“哦,輪到我了嗎?跟大家分手後我就回了家,在家裏小憩了一下,然後就過來和大家會合了啊!”

“喂喂,”目暮警官提醒了兩聲,顯然對伊藤健雄的態度和回答都很不滿意。

伊藤健雄則兩手一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氣氛有些僵,我趕忙上來調和氣氛,從旁側給四個人每人倒了一杯水,然後一杯杯地親自遞給他們。而目暮警官在對我過於禮貌的行為表達不滿的同時,也在怪我打斷了他的問話。

在那個人從我手裏接過紙杯的那一瞬間,誰也沒有注意到我嘴角邊泛起輕微的弧度。

在我打發四人離開之後,目暮警官終於忍受不了我的自作主張,對我發起火來。

我給他遞了一杯水:“目暮老兄,放心吧,我已經知道誰是凶手了,就在剛才我給他們遞水的時候。”

目暮警官不但是哥急性子,還是隻名副其實的變色龍,一聽我知道了凶手是誰,先前的氣焰一下子沒有了:“鬱派君,你快說,凶手到底是誰?”

“其實發現凶手是誰很簡單,隻是現在我手裏還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而且整個案件當中還有幾個謎團沒有解開,如若我告訴你,就犯了作為一個偵探的大忌。”我賣了一個關子,“所以目暮老兄,還請你見諒。”

目暮警官歎了口氣:“真搞不懂那麽這些做偵探的,都是一股怪脾氣。”

“哦,對了,目暮老兄,還有一件事情,我想有必要問問你。”

目暮警官睜大了眼睛看著我,像是在等待我問一個重大的問題。

我說:“我想問問我來回跑警視廳的打的費能不能報銷?”

朝田教授辦公室,我正對著教授坐下。

“咖啡,還是茶?”朝田教授問我。

“較之咖啡,我還是比較喜歡喝茶!”我這樣回答朝田教授。

“嗬嗬,中國自古就是茶道的發源地,鬱派君有此喜好,再尋常不過。”朝田教授笑著跟我說,“鬱派君此時過來找我,一定是有什麽事情吧!”

我笑了一下:“什麽事情都瞞不過導師您!是這樣的,知道您跟真田教授是多年的好友,我是想問一下,五年前有關女研修生跳樓自殺的事情!”

“這件事情跟真田被殺一案有什麽關聯嗎?”

“我想應該有很大的關係!”

“這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因為是慘痛的事情,所以大家一直不願提起。現在大家所傳的版本大概是女研修生被人玷汙之後含辱而死,而事實上並不是這個樣子。導致那名研修生跳樓的罪魁禍首並不是真田,而且在這件事上,真田也是受害者。”

“五年前,真田還是個副教授,當時醫院來了一批研修生,其中有一個叫高倉由美的漂亮女生……”

“等等,教授,你說她叫什麽名字?”我打斷了朝田教授的話。

“叫高倉由美。”

“不是叫鈴木由美或是伊藤由美嗎?”

“不是啊,就叫高倉由美,有什麽地方不對嗎?”朝田教授問。

“哦,沒有,教授您繼續!”

“高倉由美的導師並不是真田,當時身為副教授的真田是還沒有資格指導研修生的,但是真田作為年輕學者經常跟這班研修生講學,交流經驗。很快地,高倉由美就被真田的博學和儒雅吸引住了。高倉是個張揚而執著的女孩子,雖然知道真田那個時候已經有了妻子,有了孩子,而且家庭和睦,但她還是多次跟真田提出交往,理所當然地,每次都被真田拒絕,終於有一次,在被真田嚴詞拒絕之後,高倉以死威脅。當時的真田正在大阪開會,趕回來的時候高倉已經從醫院高樓上跳下來了。醫院考慮到這件事可能會有損真田的聲譽和影響他的前途,就拜托了警方和一部分新聞界的朋友不要將此事外露。可能是因為當時在場的人很多,卻都是不了解真實情況的,就妄加猜測,所以到現在就有說是真田玷汙了高倉導致高倉自殺雲雲。”朝田教授深深地歎了口氣,“本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件事情也將被人們慢慢淡忘,但是沒想到事隔多年,連真田也……。”

從朝田教授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我給目暮警官打了電話,我說目暮老兄,有件事情還要麻煩你查明

一下。

吉田下班經過,看到我,給我打了聲招呼。

我說:“本來想去找你的,竟然在這裏遇到了,走吧,有個事情請你幫忙。”

待我走了很遠之後,才發現吉田小姐根本沒有挪動一步。

我愣了一下,吉田卻朝著我笑,隔著四五米的距離,他說:“鬱派君,我可不是你的助手什麽的,所以麻煩你在麻煩我做事之前最好想好給我相應的報酬。”

我說:“上次不是請你吃飯了嗎?”

“上次我也給你線索了啊。”

“哎呀,真是斤斤計較,這樣吧,下次再請你行不行?”

果然是屬狗的,聽到我要請她吃飯,馬上就答應了。

“去哪?”

“去找武田次郎。”

“找他做什麽,莫非你也要請他吃飯。”

“你以為我白癡啊,光請你一個人吃飯就要把我吃窮了,我還敢請其他人嗎?誒,就來一斤基圍蝦吧!”我裝作上次吉田點菜時的表情,笑得吉田前俯後仰。

武田次郎老頭子見到我,有些不高興,這我早能料到,所以特地叫了吉田一起來。

我賠笑著說:“老爺子,你真的看清了當晚上樓和下來的是高橋千代嗎?”

“你以為我眼老昏花啦,一個大活人都看不清楚!”老爺子對我毫不客氣。

吉田適合事宜地發揮了作用:“哎呀,老爺子,別生氣了啊,跟這種人,別氣壞了身子!”說完,吉田還朝我擠眉弄眼了一番,我急忙上前賠罪,給老爺子倒了一杯水。

我說:“老爺子,您歇歇火,不要跟我個晚輩較勁了,是晚輩不懂事,向您老人家道歉。”

老爺子沒有回答,輕輕地呡了一口茶。

我說:“老爺子,除了高橋小姐就沒有其他人在九點後出入大樓了嗎?”

“這個問題警察已經問過了,我記得在八點前實驗室就已經沒人啦,而且從八點到十點我一直盯著門口看,就是一隻蚊子也別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飛進去,除了……”

“除了什麽?”我立馬追問道。

“有隻貓進去了大約一刻鍾。”

“貓?”我仔細打量了一下老爺子坐班的小屋子,座位前隔有一米高的隔牆,“你確定是一隻貓嗎?”

“應該是貓沒錯,我發現黑影的時候就問了一句,是誰?結果就聽到了一聲貓叫,最近這個地方不知從哪裏來了幾隻野貓,所以我也沒有多在意。”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大概是將近九點的時候吧,對,我記得貓叫剛剛停止,大樓上的鍾聲就敲響了。”

聽完老爺子的話,我朝隔牆下使勁地看了好幾眼。

目暮警官打電話過來,把我握在手裏的手機一下子震到了地上。看著掉在地上仍在嗡嗡響的手機,我笑了,原來是這麽回事。

吉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然後在我的肩上重重地捶了一下:“你犯什麽傻啊,電話掉在地上了,還高興成這個樣子,趕快接啊你!”吉田幫我撿起手機遞給我。

目暮警官在電話那頭興奮地說:“鬱派君,你叫我核實的資料我已經核實過啦,果然如你所料,一點不錯,那麽,是不是可以立馬將他抓起來?”

我說:“目暮老兄,你怎麽總是這麽心急呢,我叫你去核實他,但是我沒有說他就是凶手啊!”

目暮警官在那邊不明所以。

“哦,對了!”目暮警官補充道:“在調查中我們還有一個意外的收獲,我們發現高倉由美在到明真之前曾經有過一段青澀的戀情,對象是她的衛校同學,據調查,高倉來到明真後,一開始仍然保持著聯係,但是後來聯係就陸續少了。”

“那麽,一定不用我說,你們已經對這個高倉由美的神秘戀人展開調查了吧!”

“嗯!”目暮警官癡癡地笑。

我說:“哦,真不愧是日本最優秀的警察。目暮老兄,這個意外的發現在本案中可謂是重頭戲,但現在我還有一個疑問沒有解開,我現在要去拜訪一個人,你先不要著急,真相很快就會大白於天下的。”

我帶著吉田敲響鈴木弘樹家門的時候,他打開門,露出半個頭,看樣子是對我們的突然拜訪有些驚訝。

我首先道明來意:“實在不好意思,冒昧

來訪,隻是涉及到案件的幾個問題,想過來跟鈴木君澄清一下。”

“那麽請吧!”鈴木弘樹支開門,讓我跟吉田進去。

裏邊的擺設果然如先前吉田所述,房子相當小,隻有幾個平米,向陽,沒有陽台,家裏的擺設都有古董的感覺,線控的電燈,複古的茶具,連書架也很古樸。我漫不經心地走到電燈的線控下,漫不經心地抓起線控的繩子,漫不經心地說:“沒想到鈴木君被稱天才,生活卻如此節儉。”

“從小在鄉下長大,節儉慣了!”鈴木弘樹說:“哦,對了,不知道鬱派君此次到家裏來有什麽重要是事情要問。”

“嗯,哦,啊!是這樣的,我隻是想過來打聽一下真田教授跟各位同學的關係怎麽樣?”問題出了,心裏卻在想,鬼才要問這個問題呢。

“這個啊,他為人和善,跟大家的關係一向很好。”

“據說真田教授對鈴木君關係最好的吧!”

“也沒有,承蒙他老人家看得起,多指導了一些罷了!”

弘樹在回答問題的時候,我一直在房間裏尋找著自己想要的東西,但似乎一無所獲。

就在這個上不上,下不下的時候,目暮警官打來了電話,他說:“鬱派君,不好啦,高橋千代到警視廳自首來啦!她說是她殺了真田。”

高橋的這一舉動實在是出乎我們的意料。

“目暮老兄,你別急,讓她先在接待室呆著,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我很抱歉地對鈴木弘樹說:“實在是不好意思,警視廳那邊出了點急事,我得馬上過去。”

“沒事,沒事,你忙吧!隨時歡迎你再次光臨寒舍!”

我笑了一下,走到門口,我複又回頭:“鈴木君,要不你也跟我們一起到警視廳跑一趟吧!”

“我?”鈴木弘樹用無知的眼神看著我,那樣子,絕對是假裝出來的。

“嗯,對,就是鈴木君,即使你現在不跟我們過去,恐怕很快就會接到警視廳那邊的傳喚的!”

“哦,是這樣啊,那我還是等警視廳那邊傳喚好了!”鈴木弘樹不給我麵子,從牙縫裏擠出一絲笑意,像是在極力掩飾著什麽。

“那好吧!隨你便!我先走了,待會見!”我朝鈴木弘樹遞過去一個迷死人的微笑。

案件橫生枝節,高橋千代翻供,主動到警視廳自首。

下午四點,日本東京警視廳接待室。

“是我幹的,全是我一個人幹的,不關其他人的事。”高橋斬釘截鐵地說,“前天我是說謊的,案發那天我準時去了實驗室,殺了真田之後就跑出來了,為了脫罪,我編造了一係列的謊言。是我犯了謀殺罪,請逮捕我吧!”

“你為什麽要殺真田?”目暮警官首先提出了疑問。

“因為真田人麵獸心,那天在實驗室隻有我跟他兩個人,他就趁機占我便宜,我極力反抗,但是他仍然糾纏不清,還說出一些難聽的話,我一時氣憤,拿起手術刀就殺了他。”

高橋的供詞相當流利,而且很嚴密,顯然是有備而來。

正在目暮警官抓著腦袋不知該怎麽問才好的時候。

“高橋小姐,你今天的供詞跟前天可截然不同哦?”我說。

“我已經說過了,上次是我為了脫罪故意編造的。”

“那麽今天呢,今天你又是為什麽要來主動承認呢?你不要告訴我是你良心發現,爭取寬大處理之類的爛理由。”我略帶笑意地直視著她。

“這……嗯,就是這個理由,我就是這麽想的。”高橋的語氣軟了下來。

看著高橋千代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我搖了搖頭。

我輕輕地呡了一口茶:“高橋小姐,再請教一個問題,請問你是站在死者的哪個位置上殺死他的。”

“當然是從前麵一刀劃斷了他的喉嚨。”高橋比劃著,額頭上卻開始冒出了汗。

“如果我告訴你真田並不是這樣被殺死的呢?”

“這……這不可能。”高橋被我這突如其來的提問弄得無言以對,臉紅心跳,坐立不安。

“高橋小姐,我很佩服你的勇氣。而且如果真是為了一個值得自己愛的人去獻出生命,或者為了本該有罪的人去贖罪,從道德的角度上講或許無可非議。但是你認為這樣製造謊言值得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