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徹底擺脫
真的鐵了心不再動搖了,似乎一切就都變得簡單了,什麽等待、煎熬、抉擇,通通都見鬼去吧,如果即使得到了最想得到的,卻還是填不滿失去的心痛,那就刨開傷口讓痛放大,痛到麻木,自然也就不痛了。
病房裏隻有裴牧之陪著,空氣裏靜的幾乎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左染渙散的眸子裏有了一絲焦距,轉頭看向裴牧之,不多表情,隻是不再死寂,“我餓了。”
“想吃點什麽?我讓織淚做了送過來。”裴牧之的眼底閃過一絲欣喜,因為左染願意開口跟他說話了。
“等織織做好了送過來,我應該已經餓死了。”左染輕笑,讓裴牧之扶著自己坐起,半靠在床頭,“我想吃紫陽街街角那家的皮蛋粥,你能不能幫我去買。”
裴牧之微微皺了眉,沒有立刻答應,因為紫陽街離醫院的距離不算近,她一個人待著,他不放心。
“放心,我不會亂跑,我會乖乖等你回來。”似看穿裴牧之的猶豫,左染適時的柔和便很快打消了裴牧之的不放心。
“那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裴牧之悉聲叮囑之後,便一路小跑著離開。
直到走廊上聽不到裴牧之的腳步聲,左染才積聚了一點光亮的眸子又恢複了死寂,伸手掀掉了床被,左染跨著床邊的拖鞋下地,想也不想的伸手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刹那間點滴與血液一同飛濺而出,左染取了兩張紙巾將手背按住,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其實在踏出醫院的那一刻,左染都還沒有想好她要去哪裏,她隻是一刻都不想在醫院多留,一刻都不想再麵對那樣死寂的氣氛,即使床邊有他在。
左染眼前閃過左林禹的麵孔,一瞬的腳步停滯,卻立刻被她揮散掉,她不能回去那裏,如果紀鈴他們要找她,能想到的地方,第一個就是那裏,所以,她不能回去。
腦中忽然重複她離開祁穆風的公寓時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如果你離開之後又後悔了,想再回來,這個約定也依然有效。’
左染忽而揚起一抹譏諷的笑,也許回去做祁穆風的情人也不錯,至少他能幫她避開所有人的尋找,能幫她逃離她想逃離的一切。
要有怎樣的大的決心,才能拖著那樣虛弱的身體,徒步穿越大半個城市才終於走到了這裏,大口大口的喘息,左染覺得有種快要死掉的感覺,伸手按下門鈴,背靠著牆壁才讓自己有了可以站著的支撐。
不確定自己什麽時候就會倒下去,所以左染迫切的希望祁穆風會在那扇門裏麵,盡管她自己都清楚他會在的可能性不大,可這是她唯一能找他的方式。
公寓的門,在左染視線開始模糊的同時被打開,祁穆風站在門裏,左染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和眼神,隻是直覺的向他伸出手,“我……我……”語未成句,便失去意識。
穿著病號服,臉色蒼白,眼神渙散,長發濡濕的貼在兩頰和頸間,當搖搖欲碎的左染就這樣出現在祁穆風的麵前的時候,祁穆風甚至懷疑那是自己產生的幻覺,直到左染在她麵前暈倒,朝著他的方向倒下來,他伸出手掌去接,擁到一具渾身冰涼的身體,他在恍然回神,真的是她,而且,她的情況似乎比離開的時候更糟。
祁穆風一把將左染抱起,才發現單薄的病號服幾乎濕透,轉身回屋,祁穆風幽黑的眸子裏所了一絲深沉,她究竟做了些什麽,竟把自己折磨成這副樣子。
把左染輕放到**,將她身上汗濕的衣服脫下,然後去浴室接了一盆溫水,把毛巾浸濕,擰幹,將她粘膩的身體擦了一遍,然後打開衣櫥隨手取了一件襯衫替她穿上,祁穆風盡量快速的完成這一切,然後替她蓋好被子。
左染一直昏睡著,祁穆風就一直倚在衣櫥邊,看著雙眸緊閉,臉色如紙蒼白的左染。
回想起剛才開門看到左染的那一刹那,祁穆風還是會不由的心驚,因為她暈倒前那一刻的眼神,一絲掙紮都沒有的絕望,那麽決絕,那麽哀然,卻也因為她出現在他門前而覺得欣喜,明明她在他說出讓她留在他身邊做他的女人之後落荒而逃,他以為那是她拒絕的方式,卻不想她又回來找他,所以,他可以理解為,她同意留在他身邊了嗎?
“嗯~”左染不適的呢喃喚回了祁穆風的思緒和注視,也許是難受,所以睡夢中的左染依舊痛苦著表情眉頭緊蹙。
祁穆風走近了兩步,俯下身,探了探左染的額頭,鬆出一口氣,好在,沒有發熱的征兆。
“……”張嘴想要喚她,卻猛然間發現,他連她叫什麽都不知道,輕籲一口氣,祁穆風轉身往廚房去。
當粥香飄滿整間屋子的時候,左染也從昏睡中蘇醒,疲累的從**坐起,輕靠在床頭,微微歎出一口濁氣,左染環顧一室不算陌生的黑白灰,也察覺到了身上穿著的不是離開醫院時的病號服,而是陌生的男士襯衫。
嘴角扯起一抹無奈,她哪裏還有心思去在意是不是祁穆風幫她換的衣服,怎麽換的衣服。
掀開床被,左染赤著腳踩在地板上,腳心傳來冰涼的感覺,她卻不願再穿鞋。
循著香味飄散的源頭而去,左染真的已經饑腸轆轆,祁穆風正端著粥從廚房裏走出來,見到左染微醺的眼眸,微微一滯,然後盛了一碗粥遞到她麵前。
吃過一碗,左染又要了一碗,嘴角才露出微微滿意的弧度,隻是那臉色依舊蒼白,眼神依舊沒有生氣。
“祁穆風,你上次說的話,還算不算數?”左染放下碗筷,目光直視祁穆風,認真的問。
“你指哪一句?”祁穆風挑眉,略略避開左染的眼神,打著哈哈。
“隻要我願意做你的女人,你就願意收留我在你身邊。”左染的目光沒變,似乎那條件隻是一樁交易的附帶條件,無關痛癢。
祁穆風的目光沉了片刻,又浮上笑意,“你確定?”
隻想要從徹底擺脫過去,那些人,那些事,再也不要有牽扯有瓜葛,要做誰的女人,成為誰的女人,真的不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