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莫白那離開後,葉玄回到自己住處,立即吩咐手下人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安排,聽到葉玄所說之後,一直跟在身旁的那白衣婢女忍不住蹙眉問道:“殿下,您不是選擇和莫統領合作的麽?為何……”

“莫白可不是蘇染,那是個心思縝密之人啊,和這樣的人合作,早晚吃虧。”葉玄說。

“所以,您其實看中的是……蘇統領?”

葉玄嗤笑著搖了搖頭:“能不能入我的眼,還得看她的表現。”

況且……怎麽能算合作呢?

利用罷了。

……

在葉玄搗鼓著自己的小心思時,殊不知,那夜色下,幽暗的角落中,白日裏還互相“厭棄”的一男一女正盤坐在一起,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嘀咕著些什麽。

“這是你,這是我。”莫白撿了地上的兩塊石頭擺在了對麵,然後又找來兩塊石頭,告訴蘇染分別代表皇上和葉玄。

蘇染還以為莫白在耍她呢,忍不住道:“你知道咱倆不能消失太久,說正事兒呢,還擱這玩小孩子的遊戲呢?隔壁二寶都不玩了。”

莫白看了蘇染一眼:“別急。”

說著,繼續不疾不徐擺弄著兩人眼前的石頭。

知道蘇染沒有衝動地去做些什麽,反倒是第一時間來找他商量,莫白心中還是寬慰不少的。

在遇到大事上,自己在對方心裏還是有些位置的。

瞧著莫白還在搗鼓石頭,蘇染雖然心裏著急,卻也沒再說什麽,同樣的話,說一遍就夠了,說兩遍就煩人了,她自己也不喜歡。

故而,隻好目光四望,時刻警惕著附近有沒有人出沒。

“好了,過來看。”莫白說。

蘇染這才收回視線,看著地上猶如八卦陣一樣的石頭堆們,滿臉不解的看著莫白。

隻見莫白拿起了代表葉玄的石頭,轉了個方向,對準了那個代表蘇染的石頭,問道:“如果你和我關係真的不好,在他將三花七蟲毒交給你的時候,你現在會怎麽做?”

蘇染想了下,以她的性子的話……

“當然是拿著證據去告發!傳播瘟疫可是死罪,我不僅要告發,我還會懷疑這是你和葉玄一起密謀的!”

莫白:“這都能賴到我身上?”

蘇染:“我又不傻,真要聽那姓葉的話,下這種疫毒,最後遭殃的隻會是暗衛營,得益的自然是你們詔獄,我當然要好生懷疑一番。”

“除了懷疑,也是想借此打壓一下詔獄吧?”莫白一臉看穿蘇染的樣子。

蘇染努努嘴,理所當然道:“競爭關係,難道你還能指望我對影衛說出什麽好話麽?再說了,前提不就是你和我的關係不好麽?我當然會這麽做。”

莫白眼珠轉了一圈:“那這麽說,你現在不會這麽做,是因為我咯?”

蘇染下意識點了點頭,旋即立馬反應過來,看著笑得一臉得意的莫白,麵色微慍,瞪了他一眼:“少自作多情了!快點說正事兒!”

一邊說,還一邊打了下莫白的手臂,眼珠子不斷四處轉著,顯然有些緊張。

莫白被打了一下後,臉上的笑意卻擴的更大了。

老百姓都說打是親,罵是愛,誠不欺他。

輕咳了兩聲後,莫白注意力回到地麵上的幾顆石頭上,再度問。

假如在你有這種想法的基礎上:“葉玄呢,他會怎麽做?”

蘇染還停留在剛才的羞赧中,聽見莫白發問,直接回了一句:“我又不是那姓葉的,我怎麽知道?

隻見莫白將“葉玄”石頭蓋在了“莫白”石頭:“如果你真的這麽做了,那麽,他會順著你的話,把錯都推在我身上。”

“最終的結果就是,我下位。”說著,莫白便拿掉了地上代表自己的那塊石頭,“他的矛頭,對準的是我。”

莫白:“利用你,對我下手。”

蘇染也跟著莫白的話陷入的沉思,眉頭忽而蹙起:“難道這才是他要的結果?幫我?我怎麽那麽不信的呢。”

莫白點頭:“你不信是對的,因為他幫的是他自己。”

他長舒出一口氣,他一開始,還真擔心蘇染這一根筋會信了上麵的推測,畢竟,葉玄明裏暗裏表達的都是這麽個意思。

莫白繼續說:“皇上能當這麽多年皇上,可不是白當的,便是葉玄將過錯全推在我身上,他也會因為你的話受到皇上的質疑,用皇上的信任換我下位,可不是一筆好買賣。”

蘇染看著莫白,等他繼續說。

莫白又將代表自己的石頭放回了原位,比著代表蘇染的那塊石頭。

“所以,他極有可能,隻是在試探你,你對此作出的行為會直接影響葉玄後麵所作出的決定。“

莫白:“是選擇控製你,或者……控製我。”

莫白麵色凝重:“你告發的那日,就是成為他手中棋子的那日,比起將錯推在我身上,直接全盤否定你,說你是在誣告,不是更簡單?更有效?“

蘇染鄙夷了一下:“所以這狗東西是覺得我沒心眼好控製才接近我,對麽?不管我做什麽,都一定會著了他的道,是吧?”

莫白挑挑眉,不語。

的確如此。

如果蘇染下了疫毒,葉玄順勢帶人拿下蘇染,如果蘇染跑去告狀,葉玄反咬一口,說是蘇染誣陷皇親。

無論如何,蘇染隻要有動作,最後都會一敗塗地。

見著莫白點頭,蘇染以為他也覺得自己沒心眼,心中有些不滿:“你也這麽覺得?”

莫白忙搖頭,“隻是,你做事不是一向明來明往的麽?又不會多想些別的,坦坦****大大咧咧,倒是容易被人利用……”

蘇染蹙眉:“說來說去,我怎麽還是聽著那麽不舒服呢?”

“你想多了。”莫白輕咳了一下。

蘇染抿嘴,“算了,太複雜了,我也懶得想,說吧,要我怎麽配合?“

她自小就不擅長去分析人的心理,更別說,揣測那些心計謀算了。

能動手就絕不動口,能動口就絕不動腦,向來是她的人生信條。

就算有些需要知道的,她也會直接去問。

人長嘴是幹什麽的?不就是用來說話的麽?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葉玄這事兒,誰能想到,這狗東西,給她上了一套又一套……

她看了兩眼莫白,忽然發現,莫白這人,身上優點還是挺多的。

有許多她不擅長的事,他都能辦的很好,這不就是,互補麽?

看來他們倆,還真的挺搭?

“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莫白說。

蘇染忍不住重複了一句,“做我想做的?”

莫白:“嗯。”

蘇染:“那我明白了~”

她站起身,拍拍屁股,看著地上兩個並排的石頭,忽地撿起了代表莫白的那塊石頭,扔進了一旁的草叢裏。

得意洋洋對莫白說了句:“我想做的就是,讓你出局!”

她看向他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一時之間,莫白有些分不清,是天上的星星更璀璨,還是眼前的蘇染更耀眼。

恍神之間,蘇染早已揮手離開,隻給他留下了一個瀟灑的背影。

莫白反應過來後,回想著蘇染的話,一時間哭笑不得。

不過,她這話,也讓他明白她要去做什麽了。

費勁地從草叢裏重新找出代表自己的那塊石頭後,莫白默默將其擺回了原位,開始擰眉沉思。

深夜冷風呼嘯,他的神情愈加凝重,不知過了多久,莫白終於動了,默默地將代表蘇染的那塊石頭握在了手裏,隨後……又將自己的那塊石頭往前推了一下,正巧將其擺在了“葉玄”石頭的對立麵。

見著局麵變成這樣,莫白才長呼出一口氣,滿意地點了點頭。

*

翌日,天空剛露出一抹魚肚白,蘇染的住所,便有葉玄的人來問她有沒有做好準備。

蘇染便知葉玄準備在今日動手。

看著眼前這個和她已經見過兩麵的白衣女子,蘇染點了點頭。

白衣女子也跟著點了點頭,臨走時,卻忽然回頭,也不知是出於何心理,忽然對蘇染說了一句。

“蘇統領,我家殿下是真心想幫姑娘您的。”

蘇染瞥了一眼過去,但那白衣女子已經走遠了。

“嗬嗬。”她忍不住冷笑出聲。

便是沒有莫白昨天的分析,她也不會覺得葉玄想幫自己。

待她走後,那白衣女子的身影忽地自拐角處出現,看著蘇染的背影,嘴角微微彎起。

佛塔距離皇覺寺不算太遠,本該昨晚便到達皇覺寺的,隻不過要照顧皇上和太後的身體,這才走完佛塔後轉去了行宮,從行宮到皇覺寺一路上倒也相安無事。

蘇染繼續扮成宮女模樣護在老皇帝麵前,眼神卻一直注視著攆駕之外,隨時注意著周遭的一切風吹草動。

“小染,你今日怎麽這般緊張?”

“噓。”蘇染做了個噓聲的動作,下一瞬,眼神陡然變得淩厲,猛地取出了自己身上的彎刀,從馬車上一躍而下。

老皇帝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忽地見攆駕之外不知從哪裏冒出了幾個黑衣人,個個手持弓箭,目標正是他這邊。

“護駕!”老皇帝嚇得大喝一聲,而那根羽箭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襲來,當然,那羽箭還沒到他麵前,便被率先衝出去的蘇染砍成了兩段,手上彎刀飛出,隻一眨眼的功夫,那射箭之人脖子便露出了一個血窟窿,雙目瞪大,倒在了血泊之中。

與此同時,周遭的草叢中又冒出了更多的黑衣人朝大隊人馬襲來。

“倒真是下了血本啊。”

蘇染咬了咬牙,葉玄安的這群人,比她預計之中的,要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