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您還能撐住嗎?”

無暇攙扶著池北赫,想帶著他離開那間屋子。

“無暇,你走吧。”池北赫輕輕搖了搖頭,他仍是坐在那兒,並沒有起身。

“督軍,”無暇蹲在他麵前,她的眼睛裏噙著淚花,在這一瞬間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哽咽道:“是不是那老道和你說過什麽?他讓你不能離開這裏嗎?”

“無暇,我離開這裏,你會沒命的。”男人的聲音低啞,卻仍是透著深切的溫柔。

“督軍……”無暇心如刀割,眼淚又是撲簌撲簌的往下掉,“我不值得,我不值得,是我殺死了寧無雙,我為了嫁給你,我殺死了她,這一切都應該讓我來承受,這是我的報應!”

池北赫伸出手緩緩道撫上她的臉,“無暇,你聽話,所有的罪孽我替你受了,你忘了這一切,今後好好地過日子。”

“沒有你,我又怎麽能好好過日子?”無暇搖著頭,緊緊地握住了池北赫的手,她噙著淚望著池北赫,他的臉再沒有了往日的英俊,反而是十分可怖的,她卻隻覺得滿滿的心疼,心疼的幾乎窒息,幾乎要死掉。

池北赫沒有出聲,他似乎凝神傾聽了片刻,而後壓低了聲音與無暇催促了一句:“他快回來了,快走。”

“誰?是那老道嗎?”無暇啞聲問道。

“是他,無暇,你快離開這裏。”池北赫的聲音透出了焦急,又一次催促著她。

“督軍,你等我,我會回來救你,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無暇含著淚起身,在他可怖的臉龐上又是印上了一個吻,她咬了咬牙,終是轉身離開了屋子。

她並沒有走,而是躲在了一旁,她幾乎不敢呼吸,隻餘一雙眼睛向著牆外看去,很快她便聽見了一陣奇怪的腳步聲,那是老道的一條腿拖在地上慢慢行走的聲音,無暇緊緊地盯著那道身影,她曉得跛腿老道法力高深,她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麽,此時細細想來,他竟仿佛在布一局棋,自己與寧無雙都好似是他的棋子,他施以法術為她們姐妹換皮,他最終的目標……會是池北赫嗎?如今督軍府中的那個“池北赫”又會是誰呢?

無暇心亂如麻,她看著那老道慢慢的走進了屋子,她牽掛著池北赫,不知那老道會如何對待他,隻覺得一顆心仿佛被人拿著小刀一點點的割著,痛的人發麻,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終是忍住淚匆匆離開了後巷。

“夫人,您回來了,督軍方才一直再找您,沒看見您的身影,發了好大的脾氣。”

看見無暇回來,龐嬤嬤連忙迎了過來。

無暇臉色雪白,不等她開口,龐嬤嬤便留意到了她額前的傷口,隻嚇了一跳道:“夫人,您這額頭怎麽了?都流血了呀。”

“不要大驚小怪,你派人去法門寺,一旦有智雲大師的消息立馬讓人來通知我。”無暇看著龐嬤嬤的眼睛,壓低了聲音吩咐道。

龐嬤嬤心下不解,可看著無暇的樣子卻也不敢多問,隻喃喃稱是,剛要退下去安排,就聽無暇又是喝住了她:“站住。”

“夫人還有什麽吩咐?”

“切記,這件事不要讓督軍知道,你若透露出消息,我立馬將你趕出督軍府。”無暇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堅決,龐嬤嬤心裏一緊,雖不曉得無暇在打什麽主意,可池北赫對她的寵愛卻都是看在眼裏的,這後宅裏的事一向都是無暇說了算的,若惹得她不高興,她要把自己趕出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龐嬤嬤打起了精神,連忙保證此事絕不會讓督軍知道。

無暇衝著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快些去辦,待龐嬤嬤離開後,無暇向著樓上定定的看了一眼,她並沒有上樓,而是喚來了司機,命他即刻送自己去一個地方。

金家別墅中。

金婉妍進了偏廳,就見窗前站著一道纖秀的身影,她微微蹙了蹙眉,喚了句:“寧無暇,你來做什麽?”

那道身影轉過了身子,露出了一張蒼白且美麗的麵容。

“金小姐,我需要你的幫助。”無暇迎上了金婉妍的目光,她沒有任何廢話,一句話脫口而出。

“什麽幫助?”金婉妍向著她走近了些。

無暇靠近了金婉妍的耳旁,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吐出了一段話來。

金婉妍眸心大震,“果然不是哥哥?”

無暇點了點頭。

“那哥哥現在在哪?他去哪了?”金婉妍攥緊了無暇的胳膊,也不知是緊張還是難過,眼睛頓時紅了一圈。

瞧著金婉妍這般關心則亂的樣子,無暇心裏隻覺一酸,若當初自己沒有生這份妄念,沒有生出那般不知好歹的念頭,池北赫又如何會有這一劫?眼前的這位地位顯赫的嬌小姐,又何嚐不可以是他的良配呢?

無暇握住了金婉妍的手,她沒有告訴金婉妍丈夫的下落,隻擔心金婉妍會冒冒失失的去見池北赫打草驚蛇,她看著她的眼睛殷切道:“妍妍小姐,雖然你曾經想過取我的性命,可我知道你是真心對待督軍的,你對他的愛絕不比我的少,隻要我們能救回督軍,你想要我的命我隨時給你,我求你救他。”

金婉妍咬著唇,小聲道:“該怎麽救?”

無暇想了想,她的唇瓣翕動著,極輕微的聲音與金婉妍說了一番話。

金婉妍蹙著眉想了片刻,問:“這樣能行嗎?當真有用?”

“行不行總要試一試,金小姐,拜托你了,一定要趕快,我怕……我怕督軍等不了太久。”無暇想起丈夫的情形,隻得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將淚水忍住。

金婉妍咬了咬唇,終是道:“好,那就這麽定了,我倒要看看這些妖魔鬼怪到底要幹什麽。”

督軍府中。

無暇緩緩的踱著步子,並時不時的向著牆上的掛鍾看去。

“夫人,您怎麽了,從早起您就這樣心神不定的。”有丫鬟為她送來了果汁,看著無暇的樣子忍不住出聲問道。

“我沒事,”無暇的心“砰砰”跳著,她向著那丫鬟看去,“督軍走了多久了?”

“走了有一陣子了,夫人,既然總統先生從金陵來了,您怎麽不和督軍一起去呢?”

“先生與督軍定有要事要商議,我跟過去總歸不大好。”無暇輕聲細語的開口,一雙手卻是情不自禁的絞在了一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