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姐姐自己最近也心煩,我也著實是沒辦法了……”說到後麵,四娘子背過身擦了幾滴淚。
她覺得自己很無能,看似花團簇擁,卻過的這般,上幫不了自己,下也幫不了娘家,最後還是隻能求到沈從霜麵前。
沈從霜見四娘子無能為力的模樣,心下也心疼,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道,“這些事便交給我,你眼下最緊要的就是趕緊懷上李家的子嗣,在李家站穩根基,將來的日子也就慢慢好過了。”
四娘子聽了她這一番真心實意的話,眼眶紅紅的,“霜姐姐……”
沈從霜笑著說了聲“傻妹妹”,倆人一時相擁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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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娘子來府上坐了大半日直到傍晚時分才離開,離開的時候也是眉目舒展心情不錯,又夏一直將她們主仆倆送到門口這才揮手看著她們離去,待送走她們之後才發現,府外還停了一輛馬車。
見又夏站在那兒看,門房上前匯報道,“姑娘,這輛車早上的時候便在那兒了。”
“是何人?”又夏邊看邊問。
門房抓著腦袋道,“奴才也不知道,那上麵的人沒下來過。”
許是沈從霜那夜受傷的緣故,如今跟她相關的任何事又夏都不敢疏忽,於是便要讓門房上前問清楚,話才囑咐下那車上的人便下來了。
“二娘子?”看清來人後,又夏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眼前戴著帷帽身姿婀娜之人不正是二娘子?
“二……”又夏結巴著想打個招呼,然而二娘子比她反應卻是冷靜多了。
“王妃可在府上?方便我見一見麽?”
又夏趕緊回到府上稟告,原本沈從霜有些疲乏想休息休息,可是聽到向來與她沒什麽來往的二娘子竟要來見她,想來也是什麽要緊事,於是便同意了。
二娘子來的時候廚房也在準備晚膳了。
“深夜打擾妹妹了。”
原以為二娘子見她會喊王妃,沒想到還是跟從前一樣稱呼,這倒讓倆人關係近了不少。
沈從霜還是維持著靠在床榻上的動作,隻吩咐又夏看座,又是端茶遞水,直到二娘子喝到第二杯的時候倆人才真正開始對話。
“不知二姐今日來府上是有何事?”
二娘子也不是拐彎抹角之人,當下放下茶杯道,“想必妹妹應該知道了我與普安郡王定下親事的事了吧。”
看來這件事已經成了,沈從霜不動聲色的略想,過後又道,“是有耳聞。”
見她這般後,二娘子臉上竟露出一絲苦笑的表情,“實不相瞞,我並不想嫁與他為妻。”
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沈從霜無疑很驚訝,卻沒有表露出來,“二姐姐不願可說與祖母跟舅媽聽……”
“你應該知道祖母,向來是以家族為重,而我母親更是巴不得希望我嫁給身居高位之人,在沈家,我的親事,我自己卻做不得主。”說到最後,向來自傲的二娘子竟也有幾分無能為力之感。
她說的這些,沈從霜都明白,隻是,沈從霜不明白一點,“二姐今日上門來找我,可是我能為此事做些什麽?”
終於說到重點來了。
但見二娘子抬頭看她一眼道,“說起來,我不願意的其中一個原因便是,他納我的同意還要再納一個側室,而且,這個側室你也認得。”
沈從霜一時僵在了那兒,仿佛之前的種種猜測都要在瞬息間變為真實。
“我,認得?”
“不錯。”
其實此事外人知曉的極少,隻是二娘子如今都要跟趙吉成婚了,對於他府上的事就不可能不知道了,尤其是沈扶音的存在。
“嫁給他為側室的人,正是你妹妹,林音。”
林音……
仿佛晴天霹靂般,沈從霜一時躺在那兒久久無聲。
她找了她這麽久,原來她竟真的躲在王府之中,而那天晚上將她推下來的人,也,真的是她麽?
“你為何知道是她?你又有什麽證據?”
見沈從霜問這些,二娘子一字一句解釋道,“其實我原本也不知情的,那日倆家為了定親事宜商議的時候,房媽媽也跟著去了一趟王府,回來的時候便神色緊張的說,看見故人了。”
“四年前她曾見過林音,而今再見自然能一眼便瞧出來。”
“雖不知她容貌變化為何如此大,且還改名,但是……”
改名?容貌變化?
難怪她一直找對不到她,沈從霜心情沉重的聽二娘子繼續講下去,“從前我們對她的事也是一知半解,況且中間她消失幾年誰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可這次房媽媽確切的看見她,又聽郡王說要娶的側室便是她,當下心中驚駭,回來便講。”
“祖母當即找到爹爹,一番調查之下才得知,原來,真的就是她。”
所有的巧合,猜測,跟事實都指向了最終的結果。
沈從霜直到此時還不敢信,卻也不得不從另一方麵猜測出,如果真的是她,那麽,想必這次的事也是她自己暴露的,她若不暴露,這麽幾年仍舊無人能找到她。
一時,心下複雜的她竟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我對普安郡王說不上喜歡,但沈家要我嫁我不得不嫁,隻是。”二娘子說到這也顯露她身為嫡女的傲氣跟自尊,“後宅之事我從小便經曆,臥榻旁亦是不容他人酣睡的。”
“我無意與你妹妹為敵,所以希望在沒嫁過去之前就能將此事解決,她若願意放手,我給她萬貫錢財,再給她指一個好婚,她若執意要與郡王為側室,將來我與她定是一山不容二虎。”
一山不容二虎。
便是沈從霜這個局外人也被牽涉其中了。
她沉思良久才道,“你方才說的那些,我都統統沒有見證過,所以我無法在短時間內回答你。”
“你的意思是,你要親眼所見麽。”二娘子反問她道。
沈從霜沒回答,卻是一邊的又夏上前道,“二娘子,我家王妃今日已經待客很久了。”
這便是逐客了。
二娘子自然識趣起身,臨走之前卻是沒忘記反複叮囑她道,“這件事,還忘妹妹能盡快給我一個答複。”
沈從霜無力的點了點頭,一直目送她走。
直到二娘子完全走出去,她才失力了般躺在**,兩眼無神的看著搖晃的帳底,心痛如斯。
是她嗎?真的,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