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霜隻得暫停思緒,目光停在那幾個稚嫩幹淨的麵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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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許久沒回府的沈文宣沈自永等一行人也浩浩****坐著馬車回府了。
二太太正納悶還沒到休假的時候怎麽突然回來,便看見沈文宣沈自永下了馬車後迅速走到後麵那輛馬車的旁邊,難不成今日夫子也來府中了?是要跟老太太說說他們幾個學業上的事還是?
沈文宣跟沈自永早就過了解試,如今隻差明年二三月的會試,之後便能進入殿視,對於他兄弟二人,二太太信心足的很。
“宣哥兒,永哥兒。”二太太看見倆人後便滿麵含笑的喊了句,說話間,便看見另一個寬袍大袖風度翩翩的男子隨著他們兄弟二人來到麵前。
“東……東陽郡王。”二太太見狀,心裏一驚,低下頭去便馬上給他行了個禮。
趙元修麵上淡笑,“沈家二太太不必如此多禮。”
他今日穿著一件青色葛衫,鬢發如墨,劍眉星目,人群裏放眼望去便有讓人挪不開眼的俊俏風流,如此,倒是少了幾分平時強勢。
可二太太對他從前那些“威名”是了然在心的,於是,便用餘光看向沈文宣兄弟倆,心想,這倆兄弟怎麽將這個霸王似的主兒往家中帶。
沈文宣知道二太太心裏在想什麽,於是便先讓沈自永將趙元修帶進去,待他們進去後才走到二太太身邊低聲道,“母親,如今郡王也在我們書院上學,也算半個同窗。”
“何時的事?”二太太眉頭不禁跳了跳,目光還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上。
沈文宣告訴她,“中秋宴之後便去了。”
中秋宴到現在也有快一個月時間了,二太太思緒了番不禁道,“像他這樣的公勳貴族,有的是爵位,大多數不求上進,難不成郡王洗心革麵想要求一番功名?”
對於趙元修突然入學之事,沈文宣也不是很清楚,他扶著二太太邊往裏走邊道,“功名也好,玩樂也好,畢竟是郡王,我們與他相熟,也不算一件壞事。”
聽了沈文宣一番話後,二太太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沈家因沈該在朝中為相的緣故,這才光耀了門楣,在金陵城中有了一席之地,可沈家二老爺即沈文宣的父親沈從不過一個區區的從六品罷了,道阻且長,想要追上沈該,便要加倍的努力。
“母親日後也想像祖母那樣封個一品誥命吧。”
“你也不想每日被大伯母壓過一頭,在這府中永區屈居第二,對不對。”
沈文宣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幾乎都說到了她心坎上,所謂知子如母,同樣,知母也莫名子,二太太這些年與大太太的明爭暗鬥以及因為身區次位的緣故,所受的氣,吐下的委屈,不計其數。
沈文宣心疼母親,同樣,也有一番尋求功名之心。
“明年的殿試,我一定會奪得解元。”承諾間,他又扶著二太太步入二門,同時,也與她低聲商談著,“如今,東陽郡王主動示好,我們也該為我們這一房謀些前程了。”
沈文宣果然長大了。
二太太心內又是感慨又是心酸,拍了拍他手背,眼眶不由一紅,沈從因外放的緣故在外地當官,政績偏偏又平平,這些年,上上下下,如今也年近四旬的人了,官途不必想了,能平穩安定已是造化。
聽完沈文宣的一番話,二太太心裏那股子爭鬥的勁兒便又上來了,她轉身對沈文宣正色道,“既然你心中都有謀劃,便按你想的那般去做。”
“母親,定然義無反顧支持你。”
沈文宣亦緊緊握著二太太的手,“母親,我定會讓你成為沈府超過大伯母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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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說話間,沈自永早就帶著趙元修來到府中榮華堂見過老太太了,畢竟老太太是府中一府長者,進來不去見她難免失禮,隻是,趙元修看了一眼榮華堂內,今日卻並不見沈從霜。
“堂兄怎的將他帶來了。”再一次看到趙元修的三娘子仍是心有餘悸,加之經過昨夜的徹夜長談,大太太終於妥協決定將她與二娘子的親事調轉過來,說起來,她也算是定下親的人,對外男自是要避忌,何況是一個聲名不怎麽好的風流郡王。
老太太跟大太太對趙元修的印象也不怎麽好,可也得罪不起,隻得命人添茶倒水,客套幾句。
四娘子因幾日沒見沈從霜所以提前走去西院看沈從霜了,她並不知道趙元修今日來府上,而二娘子也因為要要與定遠侯換親之事正在跟廖嬤嬤商議擇日上府該怎麽跟定遠侯的人說。
“……”
偌大的堂廳,到最後,幾人麵麵相覷,竟不知該說什麽。
還是趙元修主動起身,言語閑淡而適意,“既給老太太請過安,我便去園子隨處逛逛,不知這樣可會攪擾了諸位?”
眾人自是不敢說什麽的,老太太也客氣道,“郡王想去哪處逛便去哪處逛,隻是,我們沈府的園子比不得王府的軒昂。”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趙元修打斷,“無妨,各有千秋罷了。”
說完竟像是當成自家那般逍遙自在的四下逛去,隻留老太太等人強忍不悅的看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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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元修離開後,駕輕就熟的朝著自己來過的那個地方走去,沿途不少丫鬟婆子回顧,許是都在訝異這是何人,怎得就這樣在府中隨意遊玩,幸而後頭不遠處跟著一小廝,豎起手指讓她們噤聲,說明他是貴客,所以這才沒有人上前打擾。
來到西院的時候,卻又和第一次來時不同,但見滿園芳菲,綠植遍布,還有幾個丫鬟低頭認真灑掃。
看到趙元修的那一刻她們正要說什麽,那小廝在後麵連連擺手,她們這才馬上閉嘴,卻也仍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是何處。”
趙元修故作不知的問了句,那小廝便跟在後頭討好笑道,“這是西院,郡王不如去前邊的園子裏看看?如今正入秋,大片的楓葉,紅燦燦的,可好看了。”
趙元修卻不理會,徑直上前便推開門,“我倒覺得此處雅致得很。”
“郡王……”那小廝急的叫出聲,卻又不敢跟進去,左思右想隻好喊來一個丫鬟馬上吩咐下去,“趕緊跟宣哥兒說聲,郡王跑表小姐房中了。”
男女大防,這可使不得!
隻是,如果趙元修進的是二娘子或三四娘子的房中,那小廝早就上前阻攔了,而今不過是一個外來的表小姐罷了,與他又有何幹?
彼時,沈從霜尚不知屋中來了人,她正將左手擱在桌上自己給自己把脈。
因她告病幾日,二娘子擔心她便說下午請一位大夫來給她看看,她不想被二娘子瞧出什麽,便想著事先拿一根紅線測試一二,這樣也好再繼續“病”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