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月下,朗朗刀光偏頗生寒,終究還是抵擋不住韓慎的威嚴,將對打的兩人鎮住。韓慎隱忍著怒氣,與韓妤對峙著,緘默無言。

“這個人是誰?”韓妤帶著幾分高傲,近乎於質問的語氣,指向那個武功不弱的冷漠男子。

隨韓慎一道而來的高玧,卻在此刻步出向前,“家仆無禮,頂撞了小姐!”轉向那個冷漠的男子,高玧聲音略加威嚴,道:“再雲,怎麽一來就給我惹事了?”

“哦!”那個被高玧喚作再雲的男子,隻是略微的一瞥身邊的人,隨之淡漠的應了一句,語不相關,高傲與不羈,訕訕然的站在高玧身後。此刻渾然入眼,在韓妤看來,卻也可做大不敬話事。隻是韓妤更在意的,是剛才那個白衣寒士。

“此人武功不弱,寥寥幾招便大敗我大內侍衛總領,而此等人士竟然甘願為仆,想必公子更有過人之處了?”語鋒一寒,韓妤的話突然冷卻了下來,大有使人引頸之色,不遜男子。“但不知,入我侯門有何意圖?如不言明,休想善罷!”

“妤兒!”韓慎驀然喝住了韓妤,“高先生江湖名盛,又豈是你久居深宮得以聞窺!”他看了看天色,“時也不早,再不回去,隻怕公主責怪!”

“無妨!”韓妤此時,倒是將神色放緩了下來,卻是滿懷戒備,“父親如此一說,妤兒倒真想見識見識這位高先生的能耐!”韓妤話雖如此,眼光卻是鎖在高玧身後的再雲,似乎多有夾怨。

再雲卻如同無視一般,依舊如同千年寒冰,無聞無視。

高玧勝似容許般瞥了一眼身後再雲,並無責備,隻是朝韓妤笑言,“我等江湖人士,多有草莽之舉,還望見諒。隻是高玧區區一介寒儒,江湖薄匪不過虛名,家仆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姑娘擔待!”

韓妤沒有回應高玧的話,隻是對著韓慎,眼神中是說不盡的深沉,道:“這等非常時期,父親最好還是小心一點,如今驍弟也正在麻煩之中,父親接待人客,還是小心為好!”

“你說什麽?”再雲冷冷的衝了一句,高玧出聲按捺了下去,卻是對著韓妤道:“姑娘怕是多慮了,高某是韓驍勝邀而來,如今韓驍有事,高某自然不可袖手旁觀,自然也想為他出一分力!”

韓妤帶著幾分蔑視,打量著高玧,“憑你一介江湖寒士,能為我弟多做什麽!”

“你錯了!”韓慎的聲音震懾而出,“別人或許不行,清宵遠閣公子高玧,或許還行!”韓慎鄭重的看著高玧,“公子高才,哪怕老夫久居朝堂,也略有耳聞,如今之事,先生該有計量!”

高玧輕挑雙眉,韓慎的這般態度,在他意料之中,卻又有點詫異,沒想到他朝之權臣,竟然也會僅憑一個名號,便如此輕信於他。

高玧將眼神流連在韓慎與韓妤之間,許久才道:“如今情勢,無非就是朝堂的情勢,侯爺一向清寡自居,不想參與黨政,但是偏偏黨政之爭,要緊纏侯爺!”

韓慎緘默,隻是靜靜的端倪著高玧,等待下話。然而韓妤,卻是大有吃驚的意味,她謹慎的看著身後帶來的侍衛,生怕高玧說出什麽大逆挑撥的話,傳入宮中,那樣的話對誰都不是好事。

高玧怎會不明白此刻韓妤心中所想,隻是略微忽視,朝著韓慎言道:“如今最危險的,不是韓驍,反倒是侯爺自己!”

“哦?”韓慎似乎對這話起了點興趣,“繼續講下去。”

“前不久,便是當今天子魚服降臨侯府,這點侯爺應該不諱隱瞞於高某吧?”他笑意大盛,饒有趣味的看著韓慎突變的臉色。也不忌諱韓妤身邊眼線的打捎,繼續將話說下去,“而如今侯門一出事,令千金也忙不跌的前往侯府遊說,不得不讓人多想,這次的事件,究竟是出自誰之手!”

韓慎一怔,韓妤更是一驚。

她想不到高玧竟然敢如此直白的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當即大怒,“大膽,你是在影射公主或者聖上麽?難道他們會對父親出手不成!”

高玧轉身直視著韓妤,不再似剛才那般溫文,“有何不可呢?”他笑了一笑,語鋒也驟然一轉,“當然,也有不可之處,如今朝中有人想陷侯府於不義之地,也是大有人在。侯府這些年,也是位極人臣到了極點了。”

“先生高才,韓某今日真是領教了!”韓慎微微頷首,“先生分析得,確實在情在理。”韓慎的話,大有讚賞的意思,“沒想到先生人在江湖之中,朝中之事,竟然也了若指掌,看來清宵遠閣中,野心不小的,大有人在呀。”語中的隱射,卻讓韓慎大快,打量著高玧的眼光,卻是越來越炙熱。

如此人才,不用可惜了。

“一入侯爺這般位極人臣,世上又有幾個不羨的呢?”高玧反問,卻將自己的心思一並表露無疑。

這次,韓妤又是大吃了一驚,不想這個人,竟然會如此坦白的說出這般話,正當她以為父親會怒斥之時,不想韓慎卻是大笑而起,連連道好,誇讚道:“如今先生這等快人快語,可謂少見了。”

韓慎怔了一怔,想了想,將話問出,“依先生之見,老夫是該投向公主呢?還是聖上?”

驚愕,韓妤今日在侯府聽這病君子說的大逆之話,已經夠多了,她擔心的看著身後那個侍衛,這番話定會傳到公主耳中。若父親擇了公主倒還罷了,若選了聖上……

“住口!”

韓妤的聲音,忽然陡升得尖銳起來,徹響在夜色蒼茫之中,憑生打斷了高玧與韓慎之間的談話,“你這個瘋子!”她怒斥高玧,“侯府何等門楣,竟然輪得到你一介寒士左右。”怒目,對像韓慎,急火之下,卻將狠話放出,“你若真想驍弟好的話,最好就是聽我之言,否則,我也隻能看著……”

“侯爺何必在公主和皇上之間徘徊呢?”高玧清亮的話,將韓妤的怒嘶壓了下去。

韓妤甚是詫異,甚是惱怒,也甚是意外的冷睨高玧,“你說什麽?”明明一介寒士,明明病體薄弱,明明……

卻能輕易將她的氣勢給壓了下去,沒有半點不適,彷如,天生的一樣。

“侯爺依舊是侯爺,”高玧字字清晰,“誰也不需要拉攏,韓驍依舊會無事回來,並且……”

他笑道:“……還會光耀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