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在棋頭山森林公園,帶著隊員們在寒風中搜尋了一夜,沒找到求救人說的小孩,卻找到了一隻不知從何處跑來的小貓。求助人沒說感謝的話就算了,反倒是一番冷嘲熱諷暗指救援隊騙國家補助。
救援隊隊員們的心,和外麵的天氣一樣冰冷。
周毅知道隊員們心裏不舒服,回到了基地裏,連忙挨個安撫聊天,等忙完了一切時,天早已經大亮了。周毅累得早飯都沒去吃,回到宿舍裏倒頭就睡,結果剛睡著就被周立打來的電話吵醒,語氣裏滿是抱怨。也許是年紀大了,周立的電話掛斷後,周毅在**翻來覆去地幹瞪眼,睡意全無。
眼見著快要到換班的時間,周毅想周立應該快來基地了,幹脆起身往周立的辦公室走去,和周立說一下昨天晚上的事兒。辦公室門口,周毅見大門沒有關嚴,於是躲在門口偷偷聽著牆角。聽到周立拒絕陳白起的時候,周毅趕忙衝了進去,趕緊補救地安慰陳白起。
突然衝出的周毅,把周立嚇了一大跳。隻見周毅走到陳白起身邊,自來熟地和陳白起握手。
“你好,我是曙光援救隊的副隊長,周毅。隊長這人思想比較封建,你別在意哈。我們救援隊非常歡迎你的加入,你的報告我給你寫,絕對能寫得漂亮。”周毅帶有點討好的意味,對著陳白起開口道。
“你搗什麽亂?趕緊回去睡覺去。”周立不悅道。
周毅瞪了一眼周立,對著陳白起訕訕地笑了笑,走到周立身邊,輕聲道:“他要報告就給他寫唄,又不費你什麽事兒,再說了人家就算去公司實習,還得要個實習證明呢。”
周立鬱悶地嘟囔道:“這都什麽事兒啊,一個兩個都帶條件來,我看這也不是自願加入的。”
周毅把周立的椅子背過去,焦急地對著周立道:“大哥,這都什麽時候了,你要求還這麽多?有人願意加入就不錯了,而且人家條件也沒過分,趕緊答應得了,別在這拿喬了啊。”
“補助的時間不還早著嘛,萬一還有人真心想加入的呢?”周立耍起了脾氣,不肯同意周毅的話。
周毅歎了口氣,無奈道:“有人願意加入自然是好事兒,那就又多了一個隊友唄。不過你也得想好,萬一沒有人願意加入了呢?這眼前給你送來一個,你就收著得了。這老天爺都在幫你,你別自討苦吃啊。”
周毅把周立的椅子轉了回來,笑眯眯地看向陳白起道:“這位兄弟,不知道怎麽稱呼?”
陳白起望著救援隊的兩人,眼睛眯了眯,推了推眼鏡道:“陳白起,已陳芻狗的陳、白手起家的白,起早貪黑的黑。”
陳白起的話,讓周毅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周毅打著哈哈道:“好名字好名字,不愧是大律師,這真有文化哈。”
陳白起看了一眼手表,把桌子上的報告和簡曆收回了包裏,對著兩人道:“你們二位最好統一意見,我一會兒還要趕著去律所。”
陳白起白鋼的手表,在太陽的照射下反光晃到了周立的眼睛,周立眨巴眨巴眼,下意識地瞄向陳白起的手表。那是一個老款的卡西歐手表,表盤的玻璃上有許多劃痕,周立看到手表的型號時,臉色立馬變了。盯著陳白起的臉,似乎在尋找什麽。
周立聲音中帶了一絲焦急,聲音顫抖著道:“你有沒有改過名字?你爸是不是姓林?”
陳白起嗤笑了一聲道:“我姓陳,我父親自然也姓陳。我所有的證件上,也都是這個名字。”
周毅見周立情緒有些反常,用手肘碰了碰周立道:“說啥呢?這人行不行,你倒是給個準話啊。”
“你的手表,能借我看看嗎?”周立反常地又開口問道。
陳白起拎著包起身,冷漠地開口:“不好意思,私人物品不方便。既然不同意我加入就算了,我就先走了。”
周毅見陳白起去意已決,剛想開口挽留,就聽見周立道:“等等,我同意你加入!”
“歡迎加入曙光援救隊,明天就可以來報道啦,歡迎歡迎。”周毅連忙追上去,拍著陳白起的肩膀道。
陳白起聞言,拿出了包裏的簡曆和報告書,交給了周毅:“那報告就麻煩副隊長了。”陳白起看向周立,又笑著說道:“相信之後的日子,一定會很有趣的。”
陳白起說完話後,和兩人打了個招呼,而後轉身離開辦公室。
陳白起背過身的一瞬間,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被陰沉的表情取代。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地方,值得你這樣做。”陳白起在心裏暗暗地道。
辦公室內的周毅,看著周立這反常的樣子,不由得擔憂地問道:“老周,剛才那人怎麽了?”
“沒事,我認錯人了。”周立淡淡地回複道。
周毅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瞪大了雙眼,震驚地看向周立:“老周,你該不會和這孩子她媽,有啥事兒吧?”
周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周毅話中的意思:“什麽事兒?”
周毅探頭探腦地往走廊望了望,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謹慎地對著周立道:“你背著小芳幹啥了?這孩子該不會是你兒子吧?我跟你說啊,你可不能對不起小芳,我可是站在我弟妹這一邊的……”
“什麽亂七八糟的?”周立打斷了周毅的話,錘了周毅一拳後,歎了口氣道:“我以為他是柏禮的兒子,他手上戴的那塊手表的款式,和柏禮的一樣。”
周毅聽到解釋,這才放下心來,開口道:“嗨,這款式一樣的手表,那不是多了去了。再說了柏禮他媳婦,不是早就帶著孩子回老家了嗎?怕我們找她,連電話都給換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現在人也湊齊了,你應該放心了吧。”周立似乎不想再提起這事兒,轉移話題道。
“怎麽就湊齊了,還差兩個人呢。你這大隊長太忙了,對納新也不上心,隻能我舍下老臉去找人,你是不知道,這幾天我在那正能量視頻底下,天天發救援隊的納新消息。”周毅開口道。
“季東陽那邊我已經說好了,還有一個……還有一個是今天早上決定加入的,不過這個人有點特殊。”周立望著周毅道。
周毅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咋特殊了?該不會是你今天早上,你跟我說的那個帶小孩的吧?”周毅說完話,見周立沉默了許久,沒繼續開口,驚訝地大聲道:“啥?你真招了個帶小孩的?祖宗,你是我祖宗行了吧。這副隊長誰愛幹誰幹去吧,我沒那個能耐,我是不幹了!”周毅一邊說著話,一邊要把肩膀上的隊長袖標拽下來。
周立見周毅生氣了,語氣軟了下來,連忙解釋道:“毅哥你聽我解釋,這個單親媽媽特別難,她孩子還沒出生,老公就去世了。婆家不管不顧,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結果婆家現在強孩子來了……”
周毅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不僅是帶孩子的,還是個女的?那你就更不能讓她加入救援隊了啊!救援隊這麽危險,萬一出點問題,她孩子咋辦?你給養啊?”
“不是,她不出現場,作為後勤部隊待在家裏!這個人的黑客技術特別厲害,我不也想著到時候,山地救援的時候她的技術能派上用場,好支援我們前線嗎?她不用出現場,就留在家裏做後勤保障就行。”周立耐心地解釋道。
聽完周立的話,周毅的情緒平複了下來:“這還差不多,反正去現場肯定不行。”
“是是是,救援隊的第一要義,保護好隊員們的安全。我一直記著呢,不能忘放心吧毅哥。對了,對了昨天晚上,你們出什麽任務了?”周立見周毅不再生氣,趕忙轉移話題道。
一提起昨天的任務,周毅剛消下去的火氣又上來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別提了,昨晚上森林公園打電話,說是有小孩走丟了,保安聽到有小孩的哭聲。我們在寒風裏找了兩個多小時,人家倒好回去睡覺。”
周立一聽是孩子走丟了,連忙也嚴肅地問道:“怎麽樣?孩子找到了嗎?”
周毅起身走到飲水機旁,拿著一次性紙杯接了水,又回到了座位上:“啥孩子啊?就是一小野貓。這保安估計是把野貓的叫聲,聽成是小孩的哭聲了,不過那貓的聲音,卻是也挺像的。”
周立同情地望向周毅問道:“然後呢?”
周毅喝了一口水,又道:“打電話的時候態度卑微的不得了,知道找到的就是個貓的時候,那態度立馬180度大轉變,埋怨我們電話裏不說清楚,折騰他白跑一趟。楊立氣不過,一時沒忍住就懟回去了。結果這人又說了幾句屁話,說我們救援隊是為了拿補助之類的。”
聽著周毅的話,周立的臉色越來越黑,開口道:“他們負責人叫什麽名字?他們還說什麽了?”
“行了,我都解決完了,那個經理也不會再找茬的,敢找茬我就收拾他。”周毅回複道。
周立看著周毅,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笑了笑開口道:“你現在的脾氣倒是好了很多,以前有人這麽說救援隊,你早就衝上去拳頭伺候了。”
"隊裏那麽多小孩兒呢,我得做個表率。再說了,這些年什麽埋汰的話沒聽過,早就習慣了。不是你和我說的嘛,隻要做好自己就行了。"周毅把周立的水杯也接好了水,放在了桌子上。
“然後呢?你怎麽解決的?”周立也沒客氣,拿起水杯吹了吹上麵的茶葉沫子,然後開口道。
“給他揍了唄。”周毅淡淡地道。
“噗嗤”周立一口水噴了出來,把桌麵上陳白起的報告和簡曆打濕。周立驚愕地問道:“你把求助人給打了?”
周毅不在乎的點了點頭,神色如常的看向周立。
周立撫了撫心髒,看到周毅滿不在乎的樣子,氣的肝疼:“我才說完你穩重,你就又把人給打了。毅哥,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們是救援隊,是有規章製度的。不管求助人怎麽樣,我們絕對不能動手!我們是去幫助別人的,不是去鬥毆的!我們首先要懂法!”
“但他們汙蔑救援隊就是不行!我這個人的宗旨,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周毅的語氣也嚴肅了起來。
周立撫了撫額頭,無奈道:“毅哥,求助人的素質是不同的,你這樣什麽事兒都武力解決,傳出去我們救援隊的名聲會更不好,老百姓本來對救援隊的認知就片麵,你這樣子更不理解救援隊了,我們還怎麽傳承下去!”
“行了行了,我也不傻,我那是確保他不敢說出去,這才動手的。”周毅嘟囔道。
“算了,你沒在隊員麵前動手吧?”
“那肯定的啊,我好歹也是個副隊長,這隊員們以後出去了,都對求助人揮拳頭,咱這活還咋幹”
周立想著雖然說周毅這人,平時確實衝動了一些,但畢竟也在救援隊這麽多年,心裏應該還是有個度的,於是也就不再擔心。
“對了,那按照你這麽說,人算是湊齊了?那什麽時候安排培訓,我好提前做個計劃。”周毅見周立不再追著問打人的事兒,連忙轉移話題道。
周立思索了片刻,而後道:“那就明天吧,正好明天周末,大家應該都有時間。明天先把新成員都叫過來,大家一起見個麵吃個飯,也算是歡迎他們,加入救援隊。具體的培訓時間,我到時候在給你發微信吧,我先看看季東陽那邊的培訓計劃,做的怎麽樣了,有沒有需要調整的。”
"行,那我告訴許姨,明天多做點好吃的硬菜!老周啊,你也別太擔心了,雖然說今年納新這幾個人,跟往年自願加入的不一樣,但至少他們都有各自的長處,好好培養培養,我相信還是不錯的。"周毅安慰道。
“但願吧,也不知道他們能堅持多久。”
就在兩人正擔心著,還沒加入的新隊員,能否承擔得起救援隊的責任時,求救電話響了起來。
兩人不知道的是,這次的現場,已經有一位新隊員,正在開始他的第一次救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