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景月趕忙攔著洛艾溪,大喊道:“皇嫂,不要這樣!”

此時,莫塵破天荒的在搖籃裏放聲大哭,聲音尖銳,刺穿整個南苑!

不,他不會死,他不會……

他告訴自己,讓自己等他的!

洛艾溪顯然快瘋了,不管不顧地衝向門外,沐景月實在沒辦法,隻好動用武力,一掌打在洛艾溪的脖頸上,昏倒在沐景月的懷裏。

沐景月對著搖籃裏的家夥大吼,“你哭什麽哭!”

說完,自己也破天荒地流出了眼淚,九哥……

側日,洛艾溪昏昏沉沉醒來,夜,還未過去,一輪明月又高掛蒼穹,朗朗的月光撲灑在床榻之上,地毯上,一室冰涼,洛艾溪神色一絲恍惚,有一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混沌感。

做夢吧!

她一定是在做夢,她沒有聽到沐景月說的話,這一切都是夢,隻是一場可怕的夢罷了。

洛艾溪,別怕,沒什麽了不起的。

她開始自欺欺人,心頭澀澀地擰著,脖頸上的傷痕和灼痛感,很殘酷地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夢,確確實實存在的,沐澤熙真的已經死了。

“澤熙……”不會的,他怎麽會死呢?她都沒死呢,他怎麽敢死去?

他真要先她一步離去,她做鬼也不會放過他,洛艾溪心中一陣發狠,隻覺得疼痛難忍,所以眼睛都疼了,眼淚簌簌地落下,這日子越來越難捱了。

原本想念他的日子她已經受夠了,她好想去湖南,她想見他,可如今來此噩耗,怎能承受得了!

老天爺,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既然你不給我被愛的權利,為什麽要讓我來到這不知名的古代,讓我愛上沐澤熙,還要讓他離開我!

如此這般,還不如回到現代,回到那個原本就沒有愛的地方,那樣她也不用承受失去的痛苦。

坐困皇城,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絕望。

她想去湖南,去看看他!

月光在寧靜鋪滿一地,光線那麽柔和,卻又那麽沁涼,洛艾溪身子發冷,緊緊地把自己藏錦被中,忍不住發抖。

這一層棉被似乎覆蓋了一層薄薄的冰霜,令人骨子都冰冷了。

洛艾溪頭昏腦脹,刺痛著,思緒也有點遲緩了,緩慢得好似一切都看不清楚似的,腦海出現了短暫的缺失,這種感覺相當的可怖。好像溺水的人沉浮在海麵上,抓不到救命的浮木。

這種感覺,叫絕望。

黑暗中,淚水滑落。

她以前很難理解為什麽分手的情侶,總要痛苦和痛哭,原來失去愛的人是如此難受,如此絕望。

她苦笑!

“皇嫂,你還好嗎?”

沐景月腳步聲很輕,點著蠟燭,坐在床榻邊上。

洛艾溪從棉被中抽身而出,臉色慘白:“景月,帶我去湖南,帶我去見澤熙!”

“這……”沐景月為難道。

帶皇嫂去湖南是萬萬不可的,見皇嫂激動的樣子,隻怕去了,就不再回來了。

“景月,帶我去,好不好,好不好?”洛艾溪喘著粗氣,硬是拉著沐景月的手掙紮,模樣有點瘋狂。

沐景月安慰道:“皇嫂,你不要這樣,現在屍首還沒有找到,不要過早失去希望,可能……可能熙哥哥沒死!”但沐景月心裏深深知道,熙哥哥不會回來了。

她永遠失去那個自己崇拜的九哥了!

她痛哭過,悲傷過,可是又能怎樣,難道他的九哥會回來嗎……

她一定要查到底是誰殺害了他的九哥,她要把他們碎屍萬段!

洛艾溪雙眸渴望著,燃起了一絲希望,沐景月拍了拍洛艾溪地手,“小塵這幾天在我那,你好生休息。”

洛艾溪點頭,那天小塵哭的聲音那麽大,他是不是也在表示他失去阿瑪的悲痛。

接到此消息已經過去七日,李肅大人帶著沐澤熙的貼身衣物回朝,噩耗已證實,搜索不到任何沐澤熙活著的痕跡。

洛艾溪煎熬了七日,沒想到還是這樣的結果。

沐澤熙,今生緣淺,我們來生再見。

劇痛,扯碎了心。

她第一次嚐試到,什麽叫生不如死。

“啊……”洛艾溪倏然大吼起來,痛苦地大哭著。

然而,那一聲絕望的呼喊卻一遍,又一遍地回**在月盈宮裏……

沐景月在旁不敢上前安慰,心裏亦非常煎熬。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爺要活生生拆散這對佳人。

為什麽要帶走她的熙哥哥,她最愛的哥哥。

洛艾溪瘋狂的叫聲傳遍了整個月盈宮之外,空曠地地回**,習洺念在月盈宮外心中一驚,因為雙方離得很遠的關係,她聽到的都是回音,那一聲又一聲的回應,聽在她耳朵裏,竟是那麽驚心動魄。

艾溪……

習洺念心亂如麻,趕忙進去月盈宮。

昨天她才聽到沐澤熙的噩耗,她驚,悲,痛,她這一生就為了這麽一個男人活著,為什麽讓她連個希望都要破滅,她哭了一整晚,一大早就來月盈宮,因為她知道,洛艾溪會瘋掉的!

聽到她那麽驚心的喊聲,心裏如一把刀,同時割地她痛苦不堪。

是的,她愛沐澤熙,至今都愛。

但是她也愛洛艾溪,這個女人待自己太好,至於自己從來不敢使壞把沐澤熙搶走。

她心底也非常清楚,沐澤熙愛洛艾溪,不管自己用多少方法都不可能讓沐澤熙愛上自己,她放棄了,她有銘軒一個寶貝就夠了。

但,沐澤熙是洛艾溪唯一的希望,她不可以失去他……

月盈宮。

“艾溪……”習洺念淚。

洛艾溪伸手抱著習洺念,傷心痛心,猶如刀割般難受,“九爺死了。”

聲,淚意濃濃。

純澈的藍眸,一片悲傷,聲音飽含著痛苦和委屈,毫不掩飾自己的眼淚。

習洺念拍了拍洛艾溪的背,含著淚的眼都是疼惜:“乖,九爺不會死的,他一定在某處活的好好的。”

“不!你騙我,他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你們都是騙子!”洛艾溪冷喝,憤怒地反駁,輕靈的臉,一片陰雲。

習洺念和沐景月同時上去拉著準備跑出去的洛艾溪,“皇嫂,你不要這樣,沒了九哥,你還有莫塵!難道你讓莫塵再成為一次孤兒嗎!”

洛艾溪淡然,“我不要他,我隻要九爺,我隻要九爺活著,為什麽,啊……”目赤欲裂,沐景月趕緊接住她昏迷過去的身子。

你的別扭變態,你的一顰一笑,你的挑逗流氓,你的壞,你的好……

沐澤熙……

痛已經占據了她整顆心。

沐景月等人頓時臉色大變,趕忙叫來禦醫。

洛艾溪所有的親人都來到了月盈宮。

太後接到噩耗,也是臥床不起,抑鬱重重,洛淩楓本因妻子過世,身子早已大不如從前,一直靠著喝藥維持著生命,一個靈魂如沒有希望,怎會有力氣活下去,他愛了曲隨心一輩子,怎能接受,生命也早已快支持不住,接到二女婿的噩耗,他苦笑,他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艾溪,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怎會說服艾溪燃起生命的活力。

喪妻之痛,喪夫之痛。

“此乃心結,抑鬱成疾,吃藥是不能解決病患的,隻能讓她保持心情開朗,她或許會恢複。”胡太醫此刻,麵色沉重。

洛艾溪躺在**,粉嫩的臉一片木然,眸光空洞,不言不語,垂著眸,空洞地看著床鋪。

臉上一片死寂般的白。

靈氣,聰穎,狡黠之氣,統統不見了,了無生氣。

太後心驚,“溪兒,是母後,沒事了沒事了。”

她也嚐過失去夫君之痛,那種感覺她比誰都明白,看到此刻的洛艾溪,猶如當年的自己。

這孩子那麽惹人憐惜,竟……

若早知如此,她後悔賜婚,她就不應該故意撮合洛艾溪與老九。

“皇嫂,九哥死了,我們都傷心,你還是節哀順變。”沐雲寂不懂安慰人,但看到洛艾溪這個樣子,誰都會忍不住去關心。

他這幾天處處針對徐克,徐克雖不服,但不敢有任何舉動。

雖然他不能確定此事是不是徐克所為,但徐克平時就很囂張,趁此打擊他一番,也無不可。

“姐姐,你還年輕,不許你糟蹋,聽見沒有。”洛斯音心疼,冷著聲音喝著,洛艾溪一點反應都沒有。

依舊一片空洞,仿佛一口枯井,了無生趣。

洛婉瑜坐在床鋪上,伸手抱著洛艾溪,“艾溪,怎麽不說話?別嚇我們。”

這種心情,任誰都接受不了。

沐景月捧起洛艾溪的臉,眾人看著她的眸子,還是那麽驚豔的藍色,但毫無焦點,白嫩的臉,呈現一片不正常的死白。

這種情況非常不好,沐景月突然想到一個人,飛奔出了月盈宮。

“艾溪,你說句話啊。”習洺念急了,她該不會從此就這般?

所有的人都看出洛艾溪的不對勁,紛紛看向胡太醫。

胡太醫歎氣,“九福晉她已經拒絕聽外界的任何聲音。”

“意思是她聽不見了?”沐雲寂和洛斯音異口同聲問。

胡太醫眉梢凝重,點頭,“醫術再好,也醫不了心病。”

淡淡歎息,無可奈何……

洛婉瑜問,“那她何時能好呢?”

“心病還須心藥醫,眼下隻怕隻有睿親王治得了了。”胡太醫道,他是無能為力。

“這……”太後愁上眉梢。

老九一日不回,她便一日不起?

那,豈不是要一輩子呆在**……

看洛艾溪毫無反應的臉,眾人隻覺得鼻息下的空氣那麽的稀薄。

窒息般的……難受。

那張毫無生趣的臉,他們都不忍再看。

心中失去沐澤熙已經夠傷心,再加上洛艾溪,太後病倒。

曜親王府。

十一剛從豫州回府,就看到沐景月在院子裏焦急的走來走去。

沐凝決訕然一笑,“小景月怎這麽好,來瞧哥哥了?”

沐景月驚喜回頭,拉著沐凝決上馬,立即跑回月盈宮。

“小景月,你幹嘛?”沐凝決霸王硬上弓,心裏很不高興!

沐景月在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沐凝決,沐凝決先是很震驚,但臉上的傷心是怎麽都掩蓋不了的。

怎麽可能,他那麽強悍的九哥,怎會死?

他完全不信。

九哥……

沐景月神秘道,“幫我辦件事。”

“說。”

……

月盈宮內,隻剩下習洺念莫小塵悠悠三人,其他人都紛紛趕到慈寧宮內,太後病症來得急,本身身體就不是很好,如今一受刺激……

情況怕是不好。

“額娘……”小家夥稚嫩的聲音回**在月盈宮內,聲音透著些許憐惜。

小家夥爬到洛艾溪的懷裏,雙手撫上那蒼白的臉頰,慢慢喚道“額娘,聽得到小塵說話嗎?”

洛艾溪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天花板,如同被定在那了一樣,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