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夢碎童話 第二十一章 太子薨

子站在窗邊沉思默想,不知不覺間鬆長風已經進屋

“今天好些了嗎?”他問。

賀蘭點了點頭,默然不語。

他在屋子裏沉默半晌,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過了許久才說:“若是在屋子裏待倦了,不妨出去走走,不過別走太遠,讓侍衛們陪著你。”

賀蘭仍舊點了點頭,還是不說話。

他很少看見她麽安靜,她的安靜到了有些反常的程度。

他輕歎了一口話找的說道:“劉顯回去了,這裏是皇宮,他久待在這裏,不方便。”

“好。”賀於答了一個字,他臉色一鬆,不過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尷尬了一會兒,隻好重複說:“你如果不想在屋子裏待了,就出去走走,讓他們陪著你,別走遠了。

說完這句他就走出門去。門簾掀起,那陣熏人欲醉的暖風又一次吹來。

賀蘭自問自己要做什

接下來要做什麽?

她完全沒有頭緒。隻在那裏呆呆地站著。

突然她想到了宮。她要去看他。她怎麽將這件事忘記了。她是不是傻了?

“我要去東宮”

話音未落。隻見長風背對著她地背部抖了抖。不情願地說道:“父親說了。你最好不要去哪裏。”

“為什麽?為什麽不能去?”賀蘭地聲音在一瞬間提升了幾個高度,“我是他妹妹,還是他納入宮裏的妃子,我為什麽不能去?”這是賀蘭第一次以他的妻子自居。

“公主,父親的意思你應該明白。東宮裏現在很複雜,他怕你有危險?”長風的解釋明顯不合情理。

“危險?哪裏沒有危險?”賀蘭反唇相譏。

長風還是有些擔心,但還是說道:“那好,你準備一下,我去安排侍衛。”

長風知道扭不過她,而且這也是她的正常行動,如果她見不到他最後一麵,她也不會善罷甘休地。

坐在通向東宮的鳳輿之中,賀蘭的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當年他就是這樣緊緊的拉住她的手,與她親近的,而她擺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對他的熱情不屑一顧,轉眼之間,光陰流逝,他竟然已經不在了。

賀蘭記不清自己是怎麽走進的東宮,隻記得似乎有個侍衛小聲說道:“尋郡王在裏麵。”

尋郡王在裏麵又怎麽樣?一切都結束了。

賀蘭茫然走了進去,隻覺得自己渴望見到他,卻又不敢去見他。

他現在在哪裏?

這是她第一次來東宮,東宮,無數次地提起,而對於賀蘭卻全然是陌生的。當走進這座他生活過的宮殿,她才覺她對他竟是陌生的。是的,陌生的。賀蘭好像是大叫了一聲,聲音卻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淒厲而恐怖,所有人都讓開了。有些懷疑的望向她,甚至有些人狠狠的擦了擦眼睛,來確定這個人是不是她?

在那一刻,賀蘭甚至幻想他會轉過頭來,像往常那樣溫暖地對著她笑,將她地手握緊,將溫暖從掌心舒適地傳到她心中。

隻是靜靜的躺在水晶棺裏,睡著了一般。

“來人,還不將這個妖女攆出去?”一個尖細的女聲突然不適適宜的響了起來,賀蘭聽不清她叫了什麽,可那聲音又一次的響起了,“王爺,此女妖媚亂國,慫恿梅家反叛,又與懷遠侯叛黨勾結,風流成性,禍亂朝政……王爺,你應該將她殺了,以正朝綱。”

身後,那個聲音語調中帶著憤怒,似乎在質問某個人。賀蘭沒有知覺,隻是癡癡地看著他,隔著水晶棺用手指慢慢撫過他的眉與眼。那張笑起來清秀溫柔,高貴而又溫雅的麵孔,已經沒有生氣。

“王”

身後那個人還在催促。

隻聽見另一個聲音似乎是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將她帶下去。”

隨之,有人來掰開她的手,要她鬆開他。

賀蘭堅決不肯,她身後的秦家的侍衛更是暴力地推開了哪些人,隻聽見背後那個聲音又說:“算了,由她去”

“王爺……”那個女子更加的肆無忌憚的叫道,一副想製她於死地地架勢。

賀蘭依舊伏在棺槨上,雖然那個人了無生氣,雖然已經離去,但是還讓她有無限的眷戀,依然讓她無法抑製地幻想那種已經失去,不可能再回來地安全和溫暖。

她緩緩的轉過身去,她想知道這個時候,還在算計她地人是誰?

這一眼,讓賀蘭終身難忘。

朋友和

這兩個本來對立的詞匯,會因為特定地時間而化為一真的沒錯。

這個人竟然是孫美嬌。

竟然是她,那個在君安城中施粥給百姓的美貌女子,而此時麵對她,竟然是一副橫眉冷對千夫指的架勢。

她笑了,一種竟似乎是哭泣的冷笑,振**在空氣中,她雪白雪白的喪衣在風中卷動。人心真的是難以琢磨,難以預料。

那一天,賀蘭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皇宮,她覺得己已經瘋掉了,瘋了,確實已經瘋了,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她隻是想泄出來,從父王離開哪一天起,所有的不滿,所有的不解,所有的痛苦,都泄出來。她哭著,笑著,口中還叨念著一些任何的人都聽不懂的詞語。

賀蘭覺得自己是清醒了,何時也沒有那時清醒,她看清了洛天尋,看清了孫美嬌,看清了敬王,看清了孔熙,看清了所有的人,他們都是為了利益,將別人推入地獄。她甚至看清了冷宮中,破碎的瓦片,殘破的支架橫七豎八的倒著,甚至看清了無數的老鼠在四處的奔跑……

“和悅,和悅……”大喊著叫著這字,她是不是也會變的讓她陌生,讓她恐懼,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過往都是不真實的。

“公主,主……”她竟然聽到了回應,是的,回應,好像在清軒的日子,兩個人相依為命時的叫嚷。

“和悅,和悅……在哪?你在哪?”

冰冷的清軒,她最喜歡事情,就是看著和悅畫畫,她的丹青很美,是一種富麗的華美,“和悅,和悅……”她不住的叫著這個名字。

“公主,和悅在這呢?”齊悅緊緊的抓住她的手,不知道她在夢裏遇到什麽恐怖的事情。

賀蘭微微的睜眼睛,她不敢張的太大,她害怕這一切真的是夢。和悅,真的是齊和悅嗎?她覺得頭很重,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有很多很多的人,在追趕她,還在不停的叫著,最後她看見和悅,她也在跑,她去追她,喊她的名字,夢就醒了……

“和悅,真的是你嗎?”賀蘭還是不敢決定,她覺得自己睡了太長的間,長到忘記了睡覺之前都做過哪些的事情。

“公主,是和悅。”她瘦了,瘦的臉上的顴骨都清晰起來。

“和悅,你瘦了。”

她狠狠的低頭,淚水就在眼中打著圈圈,“公主,你好好養病……”

她竟然不知不覺的哽了,說不出話來。

突然又想起很久之前,她對她說要帶她離開這裏,是的,離開這裏,離開皇宮,離開京城。

她迅的爬起來,“和悅,我帶你離開這裏,們去靜闌,去靜闌。”

突然賀蘭感覺到天暈地陷,又昏迷過去,就在失去知覺的一瞬,她還聽見了齊和悅大聲的叫著,“公主,主……”

公主,這是一個多麽美好的稱呼。公主,這是一個多麽浪漫的稱謂。公主,這是一個多麽讓男人遐想的詞匯。可此時,她對於賀蘭,仿佛就是一座怎麽也推不倒的大山,她倒是願意自己不是公主,不是拿著龍水玨的公主。哪一年,洛明恪問她,攘外還是安內?就已經將她拉上了他的船。公主,她要承擔的決然不是當年那個自以為是的郡主能做的?歲月滄桑,二十年紅塵一去。滄河巨變,十年風生水起。公主,集美貌與權勢於一體的女人,她的未來將何去何從?

七日國葬,她依舊沒有醒來,她不是不願醒來,是她不想接受他已經離去這個消息。

“他是怎麽死的?”這是她醒來問的第一個問題。

沒有人回答,她又重複了一遍,“他是怎麽死的?”

齊和悅依舊的低頭不語,可是當她抬頭看向賀蘭兩隻無神的眼睛,還是不得不的回答道:“太子被關進瀛遠閣之前,已經積勞成疾。住進遠閣之後,又是急火攻心,就一病不起了……”齊和悅說的很很慢,因為她何曾忍心一次次的提起他,提起自己愛的男人,她的痛苦不比賀蘭要少,“公主……”她叫這聲公主,眼淚就出來了,她抽泣著,斷斷續續的說道:“你離開京城之時……太子的情況就已經很糟糕了,時常吐血。太醫們都是束手無策,可是他卻囑咐所有人不能將他生病的消息透露出去,特別是不能告訴你。”

賀蘭的腦海中,出現了他們別離的情形,在武英殿,她緊緊的抱住他,不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