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性福手冊

知州府比京都裏的洛府小了許多,不過這裏的環境卻較原來更加清靜。洛清鳶沒事就趴在窗欞邊朝外看,偶爾乖乖在屋內呆著,做做繡活兒,看看閑書。

此時,雪梨見洛清鳶盯著手中正在繡著的荷包發呆,不由捂嘴低笑了聲,“姑娘,你又走神了,想什麽呢?”

洛清鳶停下的針線這才又抽飛穿~插起來,嘴角微翹,“我方才不過在感歎罷了,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真就成了大家閨秀,做的繡活兒也終於能入眼了,果然是熟能生巧。”

雪梨想到以前姑娘繡出的東西,嬉笑著朝她眨眨眼,“姑娘放心便是,以前那些不入眼的繡品我都拿去收好了,保準不讓第二個人瞧見。”

“臭丫頭,你這是在打趣我麽,看吳嬤嬤瞧見後不好生修理你一頓,把你換到別處去。”洛清鳶故作怒態,柳眉一橫,水眸一瞪。

雪梨早就見慣,一點兒不害怕,晃晃腦袋,笑嘻嘻道:“吳嬤嬤若將我換走了,以後姑娘找誰去說笑,又找誰來通風報信呢。姑娘方才說的話可真是冤枉我,把我的好心當做驢肝肺。”

洛清鳶眯眼瞅她一眼,從上看到下,悠悠道:“我怎麽覺得你就是一頭傻驢呢,肚裏的肝肺自然便是驢肝肺了。”說完便咯咯笑了起來。

雪梨氣得腮幫子鼓了起來,“我說不過姑娘,姑娘便繼續打趣我罷,反正姑娘就是個不願吃半點兒虧的主兒,以後娶了姑娘的姑爺可有的受呢。”

“傻丫頭,我若真嫁了人,哪敢這般沒天沒地地胡鬧,以後自然是規規矩矩地相夫教子,夫君若想納小妾了,我得高高興興地受著,婆婆嫌東嫌西的話我也得半分不落地聽著,這規矩嘛,學來就是為了以後不叫人挑出半點兒毛病,不然我何苦遭這罪。這些事我早就明了,你身為我的貼身丫鬟,以後的言行舉止也要多加注意些。”洛清鳶邊說邊繡著手中的荷包,話愈,那走針飛線的動作愈加快了些,竟帶了幾分強勁的力道。

雪梨見她臉上俏皮之色盡收,嘴唇微微蠕動幾下,垂下了頭。姑娘說的沒錯,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又做不得主。以後嫁過去的夫君圓扁不知,姑娘也隻有安分等著的命,但太太和老爺的眼光不差,總歸不會害了姑娘。

“我聽說西陽民風開放,連未出閣的女子都能在街道上隨意走動,不知何時太太才能入鄉隨俗,讓我也出去見見世麵。”洛清鳶忽地笑道,一掃方才的抑鬱。

聽她提到這個,雪梨也神采飛舞起來,“姑娘說的可沒錯,吳嬤嬤出去買菜的時候可被嚇了好一跳,道那街上夫人老爺一道出門步行的多如牛毛,未出閣的女子也是如此,這個真讓我們開了眼,若擱在京都,還不得換來一句有傷風化。”

洛清鳶見她喋喋不休地說著,自己便跟著笑出了聲。說起來,這麽多年她還真沒怎麽出過門,除了隨太太去別家做客,或者去廣濟寺燒香拜佛,其餘時間基本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若太太什麽時候想通了,準了她出門,她可真要好好走動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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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帖上的日期定在了三日後,洛尹峰隻說了是為略表感謝而設的一個小宴席,既是感謝宴,請的人自然也就他一個。

席夜楓這幾日的心情十分舒爽,那往常如寶刀出鞘的眉仿佛也一下子柔和了十倍,化成了兩把軟趴趴的劍。

“將軍?將軍!”身後的劉明昊微微皺眉,聲音不由提高了些。

席夜楓轉頭看他一眼,“劉兄弟,我方才隻是在思慮你所說的話,既然劉兄弟是甘願來我西陽磨煉,那萬事都應該聽從我的安排,早起同我西陽步兵一起接受操練,長槍、大刀、騎射箭術每樣都要練習,每五日一次筆比試,不可借口躲避。”

劉明昊分明瞧見他方才目光悠遠,心思不在此處,沒想到他竟是一字不差地聽到了自己的話。“將軍,可是我從未拿過大刀,這如何從頭練習,長槍也隻是略會一二。將軍要我同他們慣會使刀使槍的比試,豈非要我難堪。”清秀的麵龐上,一對長眉緊皺。

席夜楓柔和的麵部一下變得淩然起來,“戰場上豈容你挑三揀四!若是你羽箭用盡,不能遠攻隻得近搏之際,你是要徒手還是舉刀!”

劉明昊被他說得麵紅耳赤,見那一雙幽黑眸子竟似忽然化為兩把寒刀向自己射來,劉明昊連忙低了頭,“多謝將軍指點,明昊以後定不再躲避這些小事!”

“你明白就好,戰場不是兒戲,現如今雖是太平盛世,但誰也說不準那西羌族會不會再犯我西陽,你若隻會紙上談兵,在我西陽軍裏那是一文不值!”

劉明昊頭愈低,唇緊緊抿著,微微泛出一層蒼白之色,隻聞他字字鏗鏘道:“明昊謹記將軍教誨!”再抬頭時,那人已走遠,頎長挺拔的身影似乎還有未散的寒氣。劉明昊怔怔地看了許久,這便是他從小放在心裏的榜樣,而今才知曉以前以文武兩全自居的他是多麽可笑,不過隻及此人的毫厘罷了。

肩膀被人大力一拍,劉明昊沒個準備,不由踉蹌一小步,回頭一看,正是魁梧的石高咧著嘴笑,一副傻相。

“劉小兄弟,將軍此人平時待下屬是苛刻了些,但那都是為了咱好,你可別往心上去。嘿嘿,你們這些京都的士兵就像那養在屋裏的小花,不及我們這些經常混戰場的人,像株野草,命也硬,將軍也隻是為了讓你們變得強些,我們西陽軍都是這麽過來的。”石高撓了撓腦袋笑道。

劉明昊知道他嘴巴有時候雖然臭了些,心眼卻不壞,隻不過是個直腸子罷了,便朝他客氣一笑,“我對將軍無絲毫怨憤,相反還很感激他。將軍說得很對,石千總也說得極對,以前是我見識淺短了,如今我既來了這西陽邊城,定會事事聽從將軍安排,不敢再有所非議。”

石高見他一臉謙虛又氣度翩翩,不由傻笑兩聲,“劉小兄弟太客氣了,你的箭術在整個軍營裏除了將軍便是無人能及的,我們都很佩服。”

“說起此事,十分慚愧,我也隻有這一點兒薄技了,上回見將軍三箭齊發,穿人手腕,才知道自己這點兒箭術根本算不得什麽。”

“將軍還有很多厲害之處,以後你就知曉了。”石高笑道,這話直說得劉明昊雙眼泛光,忙應,“以後定要好好見識一番,也不枉我西陽此行。”

“對了,方不久前,我去你屋中找你,發現了案上的一個紅帖子,就拿給將軍了,就算將軍不應下這些請帖,劉小兄弟也不該拿著,這叫私藏啊兄弟。”石高好心地給他說理。

劉明昊吃驚地張了張嘴,“那是我剛寫好的拜帖,前不久才到的新任知州乃是家父至交,身為晚輩我自該去拜訪一下的,石千總送到了將軍那處?!”

石高先是愣了愣,接著尷尬笑了笑,“我不識字,還以為是別人想辦法托人送給將軍的請帖,嘿嘿,這可怎麽辦呢?我這就去替劉兄弟拿回來!”

劉明昊無語地瞅他一眼,“不必了,還是我自個兒去吧。”

進入將軍歇息處時,劉明昊正見他認真翻著幾頁兵書,案桌上赫然就是自己寫的那封拜帖。

席夜楓抬頭掃他一眼,將桌上的紅帖子遞給他,語氣淡淡,“適逢明日我受邀去知州府,不如你同我一道前去。”

劉明昊接過請帖,微微訝異,“原來將軍明日要去知州府,那我就更不能同去了。將軍可能不知,那洛知州跟家父交情深厚,我身為晚輩理應去拜訪一下。不過,既要拜訪,早一些晚一些也無甚關係,而且這幾日我想多多和士兵們練一練長槍和大刀,三日後就要在校場比試了。”

席夜楓嘴角微微上揚,“看你這是明白過來了,若是以後刀法槍法精進了,我同你親自打一場。”

劉明昊聽了這話,頓時激亢起來,忙不迭道:“將軍便等著,我一定刻苦練習,爭取早日趕上將軍!”

席夜楓表情柔和地點了點頭,悠閑地翻著手中的兵書,也不知道到底看進去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