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萬仙 第一回 地行秘術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揚州城自古就是繁華興盛之地,人丁興旺,商旅雲集,明末人口多達近百萬,如今卻成了一座空城,所有的百姓全被強行遷居江南,揚州城內外城之間房屋全部扒倒,修建炮塔、箭樓等軍事設施。

朱厚燳仍然是江北大軍之中,地位最高之人,江南朱慈烺封他做齊王,由他坐鎮揚州,統帥全軍,下麵共有三十六路總兵,共一百萬大軍,皆由他一人指揮調配。

內城之中收拾出幾塊幹淨的地方修建蘆篷,共來往仙人暫住,那蘆篷連成一片,綿延數裏,到處都是異香一片,氤氳繚繞,仙樂奏鳴,裏麵共有七十二‘洞’仙人,由齊星衡主持,共議萬仙盛會。

“祝錫吉以引妖孽入宮,‘迷’‘惑’皇上為由,鴆殺孝莊太後,接著又以‘私’自回京,心懷謀逆處死豪格,緊接著‘逼’迫代善讓位,盡收兩黃旗、兩紅旗‘精’銳。之後率領滿四旗、漢八旗、‘蒙’八旗共一百萬大軍出關,入主北京,徹底占據華北、東北,這小子到底是安的什麽心思?”

蘆篷之內,甘道清、蔣鈺鋒、齊星衡各坐一個紫‘色’軟墊在榻上,後進來的白玠也找了個蒲團坐在他們的對麵,訴說著新進的情報,有些不解地看著齊星衡:“星衡,你說這祝錫吉,不會是想自立皇帝吧?哈哈,那這事可就有熱鬧看了,鴻鈞道祖親自選擇的人,竟然要做人間帝王。”

“不會。”蔣鈺鋒淡淡地說,“祝錫.吉牢牢占據了後方,又屢次派人催促多爾袞趕快進兵,從天下大勢上看,他這是驅虎吞狼,卡住了多爾袞的後方補給,又挾天子以令諸侯,占據大義,命令多爾袞,看他這架勢,似乎是想讓萬仙劫早點過去。”

一直低眉垂目的甘道清忽然說:“.不管他如何‘陰’謀詭計,我們隻是堂堂正正,順應天道,該應劫應劫,該認命認命,隻管在萬仙陣上與他們做過一場,無論輸贏,這一劫也就算過去了。”

聽了他的話,蔣鈺鋒跟齊星衡.三人相視搖頭,甘道清也不以為意,依舊雙目微閉,仿佛入定去了。

蔣鈺鋒歎道:“想當年我們三個,加上筱煜共破誅仙.陣時,是何等的豪情,如今萬仙雲集,共會殺劫,唉,卻看不到幻‘波’仙子的身影了。”

齊星衡笑道:“數年不見,蔣大哥怎地變得如此多愁.善感?筱煜雖然不在,但她事先已知此事,並且坐下了萬仙陣圖,雖然不能完全了卻前因後果,但是所留下來的‘玉’簡之中多有提示,所以她雖然不在,但卻與在沒什麽分別。

反倒是蔣大哥你,竟然在天山之上將一腔豪情.都隨著山頭上的積雪消融了,不複當年我們初遇白骨魔姬‘洞’府之中時那份頂天立地的英雄氣概。”

“不錯!”甘道清在.一旁‘插’言,“初遇蔣道兄時,就如一把光芒四‘射’的寶劍,正應了他那‘鈺鋒’之名,當時我倆在天上之西鬥法,坐而論道,他道截教大法,我說人道奧妙,最後鬥法,三天三夜,不分勝負,如今看來,卻實在沒有那份氣魄了。”

“哈哈哈。”蔣鈺鋒大笑,“甘道兄說的確實不錯,大概是我如今專研道法又百餘年,和其光,同其塵,心態境界都不一樣了,難道你們沒有覺得,那時的我就好像是一個行走江湖的武林俠客,現在才更像修道者麽?”

四人相對而笑,正在這時,外麵有鄧隱、鄧熾二人進來:“師叔,如今各‘洞’仙人都已經將陣圖繪畫完畢,讓我奉於您與三位師伯,並且請示萬仙合陣事宜。”說著呈上來一疊圖紙。

這些都是各‘洞’神仙將自己將要在萬仙陣之中布置的陣法,繪畫成簡要的陣圖,因為各家陣法皆是無數年專研的心血,不宜對外人完全公開,所以上麵隻畫出了大概的陣勢,和基本構架。

這些陣圖共有一百多張,齊星衡三人接過來一一觀看。

甘道清邊看邊笑:“這些個神仙可真有趣,一個簡單的兩儀陣法也能夠玩出如此多的‘花’樣,裝扮出這麽多的累贅裝飾,不但全無用處,反而會拖累陣法,被敵人看出破綻,如此法陣我甘老道隻手可破,偏偏他們還無自知之明,敝帚自珍,當成寶貝似地。”

蔣鈺鋒在一邊笑道:“你甘老道乃是我們之中第一個到明朝的,如此說話,頗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啊。不過這些人確實良莠不齊,大多數都是些好高騖遠之輩,不足成事。”

三人挑來挑去,也隻挑出了三十六張威力不錯的陣圖,還缺十三張。

齊星衡擺著手指頭算:“到那天蔣大哥要在中央主持七香車,我看不如我們幾個沒有布陣的,就在大陣中心合力不下一個大陣,一來可以護持陣心,二來我們雖然主持陣法,那七十二‘洞’神仙之中還有許多人以為我們是‘浪’得虛名,也可以借此機會展示我們‘胸’中所學。”

“好啊。”甘道清睜開眼睛笑道,“好多年沒有跟蔣道兄和齊道兄聯手施為了,正好我在昆侖山煉有一張太極八卦圖,聽說蔣道兄也有一張萬裏無疆圖,齊道友有天罡地煞圖,我們可按三才布置,合為一陣,太極八卦圖隨人念而起萬千幻境,萬裏無疆圖可化生大千世界,天罡地煞圖弑神誅仙,中央再有七香車鎮壓,借萬仙陣之勢,到時便是佛‘門’五大神僧來了也是休想活命!”

三人正說著,外麵又有迎賓的紫府金童楊鯉進來稟報,說是萬妙仙姑許飛娘帶領一群仙人來投。

齊星衡點點頭,站起身,白玠伸手攔他:“那許飛娘道法雖然不弱,但卻也不值得你親自出去迎接吧?哼,她雖然號稱是蜀山裏的‘女’申公豹,可四處拉攏來的不過是旁‘門’左道,一些沒甚能耐的散仙,你為何如此給他麵子?”

齊星衡笑道:“我當年初至蜀山時,被五鬼道人擄去,後來又跟著三屍道長去西昆侖白骨‘洞’,當時多虧她在白骨魔姬手上將我救下,對我有救命之恩,後來又將我收入五台山,對我也頗不錯,雖然後來我被逐出五台派,但是這份恩情確實要記得的。”

他帶著隨身弟子雷起龍親自到廣場上迎接,隻見許飛娘果然帶了許多仙人,數量竟然有二三十之多!

“許道友!”齊星衡被逐出五台派,不能再叫師父,口中雖然稱道友,但行的禮數卻也是晚輩禮,表示自己不忘本,“如今神仙犯下一千五百年殺劫,該著刀兵四起,血染紅塵,清軍那邊來了好些知名仙人,我正孤掌難鳴,許道友能夠帶著這些道友前來相助,貧道替天下百姓謝過了!”說完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卻不是道家禮節。

許飛娘見他雖然已經名聲大振,而且道法高超,隱隱是江南明軍群仙首領,卻仍然對自己禮數有加,心中大喜,連忙說:“齊道友不必多禮,來來來,我給你介紹幾位朋友。”

還真如白玠所說,她找來的這些人大多數都是五台、華山兩派的二代弟子,什麽玄都羽士林淵、日月僧千曉、蕉衫道人、金身羅漢法元等等,自從太乙‘混’元祖師二次鬥劍之後身死,而脫脫大師又走火坐化,烈火祖師失蹤,五台、華山兩派便樹倒猢猻散,群仙有點能耐的便尋找仙山寶地,自立‘門’戶,能耐差的或專投他派,或‘混’跡凡人之間,肆意作惡,許飛娘能把他們當中的大多數高手都找來,也算是很有本事了。

對於這些人,齊星衡都是以平輩禮相見,裏麵立刻便有人不滿,不過待看到城外正在建設的萬仙陣之上殺氣騰騰,齊星衡背後血魔誅仙劍隱隱有咆哮之聲傳來,便不敢放肆,說來也怪,隻要人們心裏起了要暗害對付齊星衡的念頭,耳中便能夠聽到血魔怒吼之聲,念頭一旦放下,那聲音立即消失。

介紹完了華山、五台兩派的群仙之後,許飛娘又特地著重介紹後麵的幾位重量級人物:“這位是小蓬萊西溟島冷雲仙子餘媧,這是土木島主商家二老商梧,商栗兩位老神仙,這二位是西崆峒天殘、地缺,最後這位是南疆竹山教教主。”

齊星衡心中暗自驚訝,沒想到這許飛娘到底還是不負“蜀山申公豹”這個名號,竟然能夠請得動這些叱吒多年的老怪物級別的高手,他心裏吃驚,臉上卻是做出恭謹的模樣,讓楊鯉安排道童將眾仙分別讓入事先準備好的蘆篷之中,他特意把五台、華山兩派的人跟那些魔教旁‘門’安排在一切,給這些人供奉新鮮的血食和歌姬。

這邊剛剛安排好,正要跟許飛娘說幾句,忽然城北萬仙陣上空風起雲湧,從雲層之中‘射’出萬道霞光,隨後便是一陣陣悶雷般的炸響,看那架勢,竟似乎有人衝入了並未建成的萬仙陣中。

齊星衡向許飛娘致歉道:“萬仙陣乃是天下群仙的一大劫數,平日裏也有人來要阻止破壞,不過都是些不明天數的小魚,不知今天哪裏蹦出這麽個高手來,我去看看,還請恕罪。”

許飛娘連忙擺手表示並不介意,齊星衡讓楊鯉叫來向淑芳來,專‘門’陪著許飛娘四處轉轉,然後使出神農經中縮地成寸的神通,一步就邁到城外萬仙陣中,對陣雲層之上大喝一聲:“什麽人在這裏裝神‘弄’鬼!”伸手憑空抓去,就好像捏碎了一個‘肥’皂泡一般,將那萬道霞光瞬間捏碎成萬點彩星,‘露’出來滾滾的黑煞。

在這裏看陣的季衡滿臉黑氣,右臂腫成兩個粗,嘴角邊還有黑血,大聲提醒齊星衡:“星衡注意,那人厲害的緊!”

齊星衡一舉破了對方的偽裝,更不停留,飛出背後血魔誅仙劍,化成萬丈血虹,破天斬去,‘射’入黑霧之中,並不似以往砍瓜切菜般容易,仿佛遇到了什麽障礙,發出一陣金屬劃玻璃般刺耳的尖聲。

齊星衡手掐劍訣往上一點,血魔誅仙劍發出一聲咆哮,終於一舉將整個萬仙陣上空的黑雲劈成兩半,隨後雙手往上揚起,‘射’出萬點碧血神雷,落入雲中,爆起一道道極細的血線,漫天黑雲頃刻間被炸成碎片。

黑煞散開,裏麵並沒有人隱藏其中,齊星衡一皺眉,忽然驚叫一聲:“好家夥,竟然會地行術!”雙手中指勾回,拇指平行向前,掐了個靈訣,雙手上紅光迸顯,形成兩道筆直的光柱,落在地麵上之後,如水一般鋪散開來,滲入地裏。

那片地被這天魔泣血神光一照,立刻變得透明起來,深入地下數千米深,完全變成一個紅光世界,下麵土石沙蟲,草莖樹根,無不清晰可見,隻見一個身穿袈裟的小矮子,正被紅光困住,仿佛入了網的遊魚,左右衝突,不能脫出。

此時隻要齊星衡將神光一卷,便能將那人全身化作一灘血水,隻是他腦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地行之法,隻有闡教十二金仙之中的懼留孫最為擅長,這矮子看來應該就是他的傳人,不過看他道行,應該不是懼留孫親傳。

想到這裏,齊星衡掐指一算,知道前因後果,伸出右手食指,對著那矮子一點,指尖飛起一點紅芒,到空中散開,成了一道十絕定空符,落在地上,定住東南西北四麵八方和上下兩處,血符發出耀眼神光,那矮子被禁製強行‘逼’出地麵,再要施展玄功逃竄,卻是前後左右全有血符攔路,竟似被關入籠中,不能逃出。

齊星衡笑道:“你這凶僧,這萬仙陣還未布成,你就跑來送死,真是知趣!”

剛才季衡受那矮子暗算,此時吃了仙丹妙‘藥’,已經將身體力的毒煞除去,他道行本就深厚,此時體內仙氣流轉,已經大好了。

齊星衡轉頭對季衡笑道:“此子已經被我用靈符困住,再難逃脫,道友可用神火煉他,燒體成灰,以報剛才的暗算之仇。”暗地裏卻傳音,“在他身上種下讓人難以察覺的瘟疫,我有計策。”

季衡自從出道以來,還沒有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即使當初麵對手持瘟黃傘的單明軒,他也是能夠施展道術與之周旋,哪成想今日竟然被人暗算,幾乎身死。

他也不跟那矮子說話,直接屈指彈出五點彩‘色’火焰,那火並不旺盛,顫顫巍巍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卻是如有靈‘性’一般的飛蟲,追逐著落到那矮子的身體裏,本來並不嚴重的幾點火,一旦及身,立即呼啦一聲,燃燒起來,青紅黃白黑五‘色’火焰相互‘交’織,將他完全包裹進去,任憑他怎樣掙紮,施展什麽手段,也都是無濟於事。

那矮子發出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尖銳得仿佛夜梟暴鳴,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火焰從皮膚進去,很快便深入髒腑,分別灼燒心肝脾肺腎五髒,隨後再通過互為表裏的三焦、膽、胃、大腸、小腸、**再重新滲透出來,由裏及表,從根上燒起。

很快,他便眼淚鼻涕橫流,嘴裏、耳朵裏都流出涎液,下邊大小便失禁,此時五火合一,轉而向上燃燒大腦六根,便在此時,空中傳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二位如此欺負一個晚輩,不嫌臉紅麽?”

隨後雲層分開,伸出一個金光大手,向下撈來。

“和尚,等的就是你!”齊星衡也運用誇父神通,凝出一隻擒日舉手,往上抓去,兩隻大手相互一碰,立即啵地一聲,化成一片彩光。

“阿彌陀佛!施主著相了!”空中霎時間金光排雲,仿佛旭日初生於雲海之中,‘射’出一片金霞,隨著一陣隱隱的梵唱佛音,又有一支懸掛七寶的樹枝落下,往齊星衡頭上刷落。

齊星衡一眼就看出那樹不同尋常,立刻飛出背後血魔誅仙劍,血虹一漲就要升起,哪知那樹往下一落,竟然將神劍壓住,樹上七寶大放光彩,看似輕飄飄的隨意一搭,竟然讓那麽凶戾的血魔之劍再不能向上提升分毫。

“恩,不愧是懼留孫佛的傳人,倒還真有幾分本事,不過可惜,你的七寶妙樹卻是個贗品!”齊星衡雙臂一張,再一次放出天魔泣血神光,化作兩道通天血珠,那雲層金光隻要被神光一照,立刻如雪遇烈日,消融無跡,左右掃‘**’一番,重現萬裏晴空,蔚藍無雲。

就在這時,十絕定空符下麵忽然現出一個金身羅漢,輕輕一指,便破了外麵的血符,隨手放出一道佛光將那矮子卷住,季衡先前所放出來的溫火立時消散。

那羅漢對著齊星衡笑道:“你放火燒我徒兒,故意將我引來,卻又在他身上施放瘟黃秘術,想要暗算我方仙佛。本羅漢今天便當著你的麵將他救走,帶之回去,看看你那點小把戲能奈我何!貧僧去也!”說完身上金光一閃,便消失不見。

季衡冷笑道:“我那瘟火乃是用蠱毒摻雜瘟癀瘴氣,再用大日秘法煉製百年,前些日方才成功,若是燒起時你便出手將他救去,還要費盡一身道行,如今已經深入髒腑,便是三清聖人下凡,也是再難令他活命了!”

“哈哈哈!”齊星衡笑著拉他向陣內走去,“即使他能破得了你那心火,卻又無法解決我勾起來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