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三教立帝 下

齊星衡把巴掌掄起,卻又輕輕放下:“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沒有皇命在身,登基之日就是你喪命之時!”

朱厚燳哭著說:“父皇臨走時求我,我已經答應父皇了……”

齊星衡歎氣道:“你父親的心願就是把大明帝國治理的更好,使他更加繁榮昌盛,我們的目的也是如此,要不然當年我就不會冒著逆天改命的風險救他,你現在就把黃袍脫了吧,我們已經給你選好了一個接班人,就是湖廣興王府的朱厚熜,你的堂弟,從小就聰明且有大誌,不像你一天隻知道玩,有他在,會把帝國治理好的。”

此時已過子時,大臣和太監們就要趕來預備新皇登基,齊星衡見朱厚燳還在猶豫,氣得伸手在他腦門上一拍,本想讓他昏睡過去,哪知朱厚燳這些年雖然對修煉不怎麽上心,但也有些道行,祭煉的那紫微玉更是通靈。

齊星衡一掌拍過去,朱厚燳身上忽然飛起九道龍形紫氣,就要反擊過來,齊星衡大驚,不過他此時道行已是非比尋常,使了一招分光捉影的手法,射出九道血氣,凝成九個手掌,分別抓向一條紫龍。

紫微玉畢竟是自發護主,分別被一隻血手捏住,雖然輕輕一震便將之震碎,但齊星衡的右手此時已經按在朱厚燳額頭上,微一發力,朱厚燳立即腦袋“嗡”地一下,昏倒在地。

親手把朱厚燳身上的龍袍扒下來,遞給楊光赫,然後又去了一丸萬年丹塞進他的嘴裏,然後向甘道清說道:“他此後會一睡不醒,先前我偷天換日,如今又要迎立嘉靖,事關重大,我擔心接下來會有人趁機搗亂,所以暫時不回五雲步,直到朱厚熜即位,這段時間就先把燳兒托付在你這裏,切不可讓別人知道。”

甘道清剛才被齊星衡勸解,又拿回了四凶印,徒弟的斷肢也是被他接上,心裏很承他的情,聞言笑道:“放心,四教之爭我不摻合,但也不會讓別人來我這裏撒野,朱厚燳在我這裏安全的很。”

送走了朱厚燳,宋寶書說:“現在與原來的曆史畢竟有所出入,而且李東陽是內閣首輔,並不是楊廷和大權獨攬,如果朱厚燳明天就這麽稀裏糊塗失蹤了,他們不選朱厚熜怎麽辦?”

朱厚熜在曆史上是一個頗受爭議的人,有人說他英明神武堪比朱元璋,有人說他昏庸無能,癡迷煉丹,但無論如何,他都是一個聰明的,無論是截教的代表齊星衡,還是闡教的代表楊光赫和宋寶書都不會選擇一個傻子來當皇帝,而據他們所知道的那點可憐的大明曆史,讓朱厚熜進京無疑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楊光赫說:“那不如我們就替小朱同學擬一個聖旨,說是自己修仙而去,讓堂弟朱厚熜接待他繼承皇位。”

其餘三人都覺得此時可行,齊星衡道:“既然如此,我就替我徒弟同意了,我們三個都是多年修道之人,連聖旨是什麽樣的都不知道,這事還得是楊大哥動手!”

楊光赫搖頭道:“我也不行,此時還得找一個人來!”說著取出一枚玉符,用力捏碎,碎符上飛起一道黃光,鑽入殿外的茫茫夜幕之中。

宋寶書麵露不悅:“我們今天策劃的事情非同小可,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重風險,你要找的人可靠嗎?”

楊光赫笑道:“絕對可靠,我要找的那人名叫穆糖,他的命也恁苦點,那年才十二歲,剛念初一。初來時餓得在城郊要飯,結果被壞人拐去,養了幾天,強行閹割,然後賣到宮裏做太監。前些年我因為王守仁的事情入朝奏對,就遇到了他,那孩子挺健談的,人又乖巧聽話,向為弘治皇帝所喜,去年春便升了司禮監秉筆太監。我要他來做聖旨,最好不過!”

不多時,殿外有小太監進來通報,楊光赫一跺腳:“這天澤殿老甘已經被我們擺平了,都這時候了,還講究那些虛禮幹什麽!”說完直接跑出去。

隨後,楊光赫領著一個看上去隻有十八九歲的小太監進來,一進門,楊光赫就給大家介紹:“這就是穆糖,司禮監秉筆太監。”

齊星衡幾人都看出來,穆糖也是一位修道之人,而且道行不淺,都不敢小視,連甘道清也過去以道家禮數見過。

之後幾人擬旨,穆糖又取出一方玉印笑道:“我就知道今晚要有大事發生,所以把這玩意也給順手拿來了!”

蓋上大印,穆糖帶著聖旨走了,楊光赫又對宋寶書說:“朱厚燳失蹤,又留下聖旨,點明傳位給朱厚熜,這邊應該沒有什麽事情了,有我和齊道友在這裏坐鎮,而且明天董二也會趕來,量也不會再出什麽岔子了,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有人會對朱厚熜下手來個釜底抽薪,所以你還是盡快趕回去。”

宋寶書點頭,帶了穀辰正要走,忽然一旁的甘道清說話了:“我剛才算了一卦,顯示乃為大凶,卦象主要應在湖北那邊,京城這裏倒是無事。”他眯縫著眼睛看著宋寶書和穀辰,“如果我推算的不錯的話,最少有兩名佛門高手此時已經趕過去了,就憑你們倆,可保護不了那朱厚熜周全!”

三人一聽俱吃了一驚,相互看看,又都有些尷尬,甘道清說好了不插手四教之爭,他是不能去的,楊光赫要和穆糖宮裏宮外相互配合,坐鎮京師,能去的隻有齊星衡了。

他向甘道清道:“我就去湖廣走一趟,不過……”

甘道清把拂塵一甩:“我雖然不管四教之爭,但我身為大明國師,承先皇情意坐鎮北京,哪個趕來鬧事,不管他是何方神聖,貧道都絕不手軟!”

宋寶書也不是剛愎自用之人,雖然心中不服,但知道此事關係重大,於是也不推脫,與齊星衡一起出了天澤殿,三人一起架起遁光,飛在空中,那宋寶書化作一縷白雲,向南飄動,似慢實快,齊星衡的血光遁影也隻能拉下他半個身子,而穀辰這千年老妖更是厲害,長嘯一聲,攏起一片黑煞,打頭噴湧飛去。

到了安陸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看著平靜的城中,籠罩著薄薄的紗霧,農家房頂升起縷縷炊煙,三人都鬆了口氣,看來佛教中人還沒有趕到。

宋寶書輕車熟路,直接帶著兩人去朱厚熜的住處。

此時年剛十五歲的朱厚熜正在院子裏對著朝陽吐納練功,他裏麵穿了件白汗衫,外麵罩著短襟紅緞袍,雖然閉目靜立,但連山依稀還能看到細密的汗珠,應該是剛運動完不久。

“寶哥!”三人一落地,朱厚熜便已察覺,睜眼看到宋寶書,高興地叫了聲,便跑過來。

齊星衡感知能力極強,覺到眼前的男孩有異,叫了聲“小心”,那“朱厚熜”已經奔到近前,臉上陡然露出一陣詭異的笑容,右手揚起,匯聚成一道金光佛掌,往宋寶書當胸拍去。

齊星衡事先覺察到不好,左手一扯宋寶書,右手凝成一個血手,往前迎去,與那佛掌相對,隻聽“啵”地一聲,血光四散,齊星衡倒飛起來,還在空中,頭然天上落下一片佛光將他罩在裏麵。

宋寶書也是反映極快,被齊星衡扯到一邊,立即明白過來,眼前的朱厚熜是假的,雙手向前一推,掌心處立即凝出八枚乳白色的小球,布成雲雷仙陣,那假的“朱厚熜”看出厲害,陡然化成一道金光,飛到一旁花牆之上,光芒一閃,現出本來麵目,卻是一個獨臂和尚!

齊星衡在天上被佛光困住,他取出五雷鏡,迎光照去,憑空射出數百道利閃,頃刻間讓佛光屏障土崩瓦解,他飛到房頂,發現房上另一邊一坐一站兩個和尚。

那個坐著的和尚年紀能有四十多歲,皮膚黝黑,腦袋略扁,身上穿著褐色僧袍,雙目圓睜,射出一尺多長的金光,右手拄著一杆黃金寶杵,仿佛怒目金剛,帶有無邊威嚴,讓人不寒而栗。

旁邊站著的和尚年紀頗小,看上去隻有二十多歲,生得眉清目秀,皮膚白皙,文文靜靜地站在那裏,手裏拿著一柄金光流轉的伏魔長劍。

齊星衡又往花牆上看去,頓時吃了一驚,原來那獨臂和尚非是旁人,正是當年從文殊院得文殊菩薩點化,奉命趕往關外鹿鼎山的傅時樂!

宋寶書厲聲問:“你們是什麽人?世子現在哪裏?”

房上二僧仿佛雕塑一般,不言不語,牆上傅時樂仰頭衝齊星衡笑道:“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昔日五台山的故人,齊道長,起龍還好嗎?”

齊星衡點點頭:“雷起龍現在是我的大弟子,每日做做玫瑰糕點,站在山上看看隔壁的美女狐仙,好得很呐!傅兄今天帶了朋友來,不知這兩位大師怎樣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