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怡走後,飛天佛女問蘇曉敏,雪怡今日是不是去會了一位姓張的公子?”

蘇曉敏微感吃驚,不知師傅如何也知道這事,當下點點頭。

飛天佛女沉思片刻,自言自語道:“但願他們能善始善終。”頓了一頓又說:“你們今兒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有要事須辦。都去吧。”

“師傅,弟子......”蘇曉敏欲言又止。

飛天佛女揮手道:“去吧,好好休息,有話明日再說吧。”

次日淩晨,蘇曉敏朦朧中覺得有人在撫摸自己,頓時驚得像彈簧一樣彈了起來。沒想到睜眼一看,隻見師傅坐在床邊,正伸手在自己額頭上探溫。又聽窗外勁風嘯嘯,師妹們正在練功呢。原來昨晚她心思如潮,反複輾轉,直到快天亮是才入睡的。當下甚是不安,隻不出聲。

飛天佛女輕輕歎了口氣,蹙眉道:“我還擔心你病了呢,今日為何這般貪睡?你身為師姐,不知督促自己,成什麽話?快快起來,洗漱後來議事廳,我有話和你說。”

蘇曉敏臉上緋紅,深深自責一時貪睡錯過了練功時辰。

飛天佛女並沒有指責蘇曉敏,隻是催促她穿好衣服去議事廳。話完便離去。

蘇曉敏匆匆忙忙穿好衣服,洗漱畢來到議事廳。心中仍是七忐八忑的,不知師傅要說什麽,又不知自己心中的話該不該問,想師傅將自己從小撫養成人,個中艱辛苦楚難以言述,自己不知報答,卻要盤究自己的身世,豈不要傷了師傅的心?正想著,隻聽飛天佛女道:“昨日你有何話要說?”

蘇曉敏有了剛才的那番想法,心中已冷卻了那種念頭。答道:“弟子原沒甚緊要事,隻不知師傅有何事吩咐?”

飛天佛女笑了笑說:“傻孩子,你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豈會不知你的心事?唉,我雖非你的生母,但從小便把你當做自己的女兒,天下做父母的有誰不願自己的兒女好?如今你武功漸成,這兩年又有長進,無須久居山地。為師老矣,也該為你的前程著想......”。

蘇曉敏已知師傅的言下之意,盡管她此前極欲知道自己的身世,卻從未想到要真正離開飛天佛女的身邊。這時聽了師傅的話,不覺一陣感傷。

飛天佛女笑了笑道:“為師的一直不談你的身世,乃是因你身負大仇,一來擔心你武功未成,恐非對方敵手;二來也恐你從此心性乖戾,有悖為師本意;三來呢,卻是尚有許多細節之事迄今尚未弄清,不可貿然行事。”停了停又道:“天地人間,莫測其變,你原本出身富貴人家,你母親乃是揚州有名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無不精曉,可惜卻落得這般下場!”

於是飛天佛女把蘇曉敏的身世告訴了她。

蘇曉敏母親未出閣前叫蘇雲芝,當年追求她的男子不可勝數,提親的大都是豪門富賈,武林名宿。不料蘇雲芝卻不屑一顧,偏偏看上了一個外鄉的無名劍客。據知蘇雲芝在一次廟會許願途中,被人劫持行轎意欲不軌,被這無名劍客所救。蘇雲芝一見劍客不但一表人才,而且武功高強,頓時芳心大動,非他不嫁,弄得大眾嘩然。

蘇曉敏外祖父乃是一個守舊勢利之人,自是極力反對,盡其阻撓之能事,要將她嫁給一個當地豪紳家裏,於是蘇雲芝便與那無名劍客私奔出走了。

蘇雲芝身為大家閨秀,竟做出這等大

逆不道的事,父親羞怒異常。為了維護蘇家聲譽,便對人隻說是那無名劍客搶走了他的女兒,並求官府友人出麵輯拿。一時風起雲湧,到處傳聞那無名劍客乃是凶惡**徒,燒殺奸掠無所不為,於是惹得群起攻之。那官府緝拿倒不過是形式而已,真正可怕的卻是那些有頭有臉的而又因嫉成恨的武林正派人物,這些人四處追殺,用心險惡,仿佛與那外鄉劍客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竟要置他於死地。不料那無名劍客武功極高,竟無人能在他劍下走出十招,所使劍招乃是早已失傳的‘玄元十三劍’。大約那無名劍客不想惹麻煩,帶著蘇雲芝逃奔太湖。可是他名聲已起,傳聞太廣,追殺者越來越多,許多不明真相的武林高手聞風趕來,使他無法隱身,隻得輾轉奔逃。

偏偏這期間又生出許多離奇的案子來:揚州四位武林名宿一夜間被人全都殺死,蘇北威烈大鏢局總鏢頭齊雲天一家十二口也全遭慘殺,江寧大俠向正軒與四名弟子同死於太湖邊緣,所用劍法竟都是那神奇的‘乾坤十三劍’。於是世人都認定是那無名劍客所為,又風傳這無名劍客乃是五年前謀殺九華山清雲長老、搶走清雲長老代人保存的武林秘籍‘乾坤劍譜’的凶手。這無名劍客所使的‘乾坤十三劍’不過是劍譜中的一路尋常劍法而已,因而更激起了武林中人的瘋狂追殺,許多不明真相的武林高手,原來不過是一時義憤,或有較量武功之意,這時便要性命相博,以奪取那武林秘籍。

從此蘇雲芝與那無名劍客便在刀劍浴血中討日子,當時蘇雲芝已身懷六甲,無名劍客惟恐她也遭不測,一麵全力以護,一麵為妻子尋找安身之地,可是蘇雲芝執意不願離開他,並發誓要一輩子陪伴在他身邊。無名劍客夫妻倉促中隻得隱居在曾經經營過的庫房裏,直到蘇雲芝快分娩時,才在無錫慧山隱居下來。那無名劍客用重金買來兩名婢仆伺候蘇雲芝,便隻身來到揚州,卻不躲藏,公開露麵,先到了嶽父家裏,把一封信交給了給他。說了一些幹係重大的話,翁婿居然屏棄前嫌,去撤了官訴。當晚,那無名劍客便住在揚州蓬萊客店。雖解了官府的緝拿,但那黑白武林人物卻蜂擁而至,口頭上是要討還公道,暗地裏卻各懷鬼胎,殺氣騰騰,那蓬萊客店一時竟成了擂台,隻是鬥者如湧,敗者如潮,竟無人能勝得了那無名劍客。

不料當天夜裏,蘇雲芝父母一家四口全遭慘殺,卻也均為那玄元十三劍式所殺,家裏翻箱倒櫃,似是凶手在找什麽東西。第二日那無名劍客便也喪身在蓬萊客店。”

飛天佛女頓了頓,從蘇曉敏手中接過一杯清茶,喝了一口,見蘇曉敏滿臉惶急,歎了口氣,接著道:“那日我正從西域回來路過揚州,就住在城東悅來客店,聽得許多人紛紛嚷嚷的說道,群情激憤,說那無名劍客如何凶猛無敵,如何**成性,嗜殺成習,無惡不作等等;卻也有極少數人不以為然,暗暗稱那無名劍客是條好漢。想來這些人都是與無名劍客交過手的人,得他手下留情的緣故。我一路跋涉,旅途疲憊,本不欲多管閑事的,不料那天早晨,偏偏有一熟人撞進了此店,乃是丐幫八大長老之一的陽天異老漢。他見了我,大是欣慰,說了一番叫人吃驚的話來。我知道他向來耿直,又耳目眾多,身手不凡,說的自是可信。”

陽天異說那無名劍客是個英雄好漢。江湖中作出的許多血案,乃是一種可怕的陰謀,正是要嫁禍

於這個無名劍客的。製造這種種禍端的人,神龍不見首尾,隱匿極深,是個極可怕的厲害人物。以丐幫這種勢力和能耐,居然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至於那無名劍客的來路,也隻知他大約來自江南某處僻靜之地,化名秦雄,行徑光明磊落,武功極高,卻不知是何門派。他雖然屢遭追殺,拚鬥不已,卻總是手底留情,未傷人命。他出走江湖似是找尋一個人,一件物事,或是了結一件事,旁人不得而知。外麵的種種謠言,全是陷害他的。

那陽天異說了這些,忽然抬頭望了望飛天佛女,問她願不願幫他的忙。飛天佛女知他乃俠義中人,未加拒絕,隻問他有什麽事要幫忙。他說那無名劍客危在旦夕,昨夜那神秘人物已殺了蘇雲芝的一家,全城沸騰,武林人物雲集蓬萊客店,隻恐那可怕的人物也混在其中,那無名劍客孤身一人,即使不被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殺了,也要被那神秘人物暗算的。若是飛天佛女願意幫忙,便與他一起去蓬萊客店,助那無名劍客一臂之力。

飛天佛女說這是俠義正道,自然該去的,卻不算是幫他什麽忙。他卻說他已置身事內,欲罷不能,那神秘人物已覺察到他的行跡,昨晚他捫丐幫在揚州的分舵忽然被人挑了,分舵的四個高手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被人殺了,而且還看不出痕跡。這四人的眼睛也被人挖去,似是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又似是專來對付他的。

飛天佛女聽了他這番話,十分震驚,想那丐幫何等聲勢,內中不乏高手,居然被人如此踐踏,不由憤慨好奇,倒要看看是個什麽厲害人物。於是隨他匆匆來到蓬萊客店,一來仗義救人,替天行道,二來友人之情難卻,兼之好奇,要查明真相。唉,不料我竟未能幫得他們什麽,迄今想來,仍叫人傷神不已,慚愧不已!

那日飛天佛女隨陽天異來到蓬萊客店,隻見店外稀稀落落立著七八個人,卻並無喧嘩之聲。我倒暗暗鬆了口氣,心想這蓬萊客店乃是揚州城內頭號大店,此刻如此安靜,倒似是陽天異過於擔心了。不料他們剛要進店,便被那八人伸手攔住了,說什麽江南七俠在店內審究公案,閑雜人等不可入內,要我們遠遠避開。惹得陽天異怒目圓睜,卻不答話,伸手便抓,意欲將他們拋開。飛天佛女知陽天異功夫老到,內外兼修,還暗暗擔心他出手太重,卻沒想到那幾個人均是好手,近前四人各出一招,竟成陣勢,內蓄諸多殺著。天異被逼退數步,怒吼一聲,蹂身又上,施展出丐幫秘傳招式‘降魔八式’,手中打狗棍運轉如風,煞是精奧。那幾人陣式又變,居然堪可力敵,我見天異取勝費時,擔心裏麵有變,不由出手相助,那八人有三人被天異擊成重傷,卻有五人被飛天佛女製住穴道。

進得店來,果見那大廳裏坐滿了人,卻並無喧嘩,隻聽一個人在朗朗道:“你既否認這許多血案是你做的,卻又不肯交待你這玄元十三劍法的來曆;又藏頭縮尾,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實姓名,又拒不交待那蘇姑娘的下落,今日天下英雄在此,難道竟要受你愚弄不成?”

那說話的漢子四十來歲,白麵長須,卻是那江南七俠中的紀爾遜。傳說此人武功了得,俠名遠揚,但飛天佛女對此人卻僅僅相識而已,並無交往,忽聽一人道:“這廝仗著幾路劍法,作惡多端,蔑視群雄,端是可惡,今日不可再放過他,先廢了他再說,不必理論。”這人粗獷剽悍,卻不知是什麽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