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子可高興的說道,牽著馬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可笑容並沒有在她臉上留太長時間,眼看著越來越靠近鎮子,前麵的景象就越來越讓人擔憂。
辛十一和李琰走到了鎮上的大街上,滿地的淤泥,還有一些倒塌的房屋,以及處處傳來的痛哭之聲,清清楚楚的告訴了他們,這裏才剛經曆了什麽?
“滄溪也受災了,這可是附近河工做的最好的鎮子!”
辛子可無可奈何的說道,靜靜的看著幸存的居民,自發的清理著街道和房屋,連肚子裏麵隱隱的饑餓都被直接給忽視掉了。
前方的一個屋子裏麵,兩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正在倒蹋的房屋裏麵尋找著還沒有完全壞掉的家具和糧食物品。
辛十一看著他們吃力地想要將一麵倒塌的牆給移開,去搶救裏麵一張已經斷了一條腿兒的桌子。
正準備上前幫忙,耳朵裏麵就響起了一陣馬蹄聲,馬蹄山裏麵還夾雜著銅鈴搖動的聲音。
辛十一牽著馬韁,迅速往旁邊的一條小巷躲了進去。
人和馬剛剛藏好,就聽見有人高聲在喊:“六郎來了,咱們鎮有救了,所有的鄉親去鎮北曬場集合,六郎會組織大家統一自救。”
聲音剛落,就聽見十幾輛馬車從街上走過,那些馬的脖子上麵,掛著各種各樣的鈴鐺。
李琰目力不錯,雖然躲在一旁,但還能清楚的看到那些鈴鐺上麵都刻著一個字“辛”
阿黃聽到鈴鐺的聲音,激動的想要伸頭出去看,辛十一一把將它給拽了回去,還不忘狠狠的瞪了它一眼。
“為什麽要在馬脖子上麵掛鈴鐺?”李琰不解地問道。
“這些都是中方城的馬,它們脖子上麵掛的是功鈴,隻有立下功勞的馬,才有資格被賜予鈴鐺,
鈴鐺的數量,和種類召示它們所立功勞的大小!”辛十一低聲解釋。
李琰望著她頭上的銀鈴,眼睛全是疑問。
辛十一隻得解釋:“我戴鈴鐺,完全是因為我喜歡這悅耳的聲音,可不是為了跟馬搶功勞!”
“哈哈!”李琰低笑出聲,辛十一抬頭望著他,哪怕是此刻衣衫襤褸,少年郎的笑容卻幹淨美好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歡迎六郎……歡迎六郎!”
原本死氣沉沉的街道兩盤,居然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歡迎聲,聲音裏麵透露著激動,透露著希望。
“這六郎是什麽人?怎麽這麽受人歡迎?”
李琰望著前方騎著高頭大馬的錦衣男子,雖然看不到他的長相,但隻要看一眼坐姿,就知道必定氣宇軒昂。
雖然心裏麵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出來。
“流黃辛氏的老六,他帶著物質過來救援,肯定會很受歡迎的!”辛十一說話的聲音裏麵還帶著幾分激動。
“你不是說這裏離岷水不遠,為什麽中方城的救援都到了?錦觀城那邊還沒有動靜?”
李琰看著已經消失走遠的車隊,心裏麵特別的不是滋味。
“你說蘇延居呀!這會兒應該正忙著選美,給河神娶妻呢!怎麽會想著出來救人。”
辛十一冷冷一笑,聲音裏麵全是譏諷。
李琰眉頭微微的皺了下說道:“他可是一方郡守,本該守護著一方百姓,責無旁貸!”
“你以為我在胡說八道,反正明天中午就到了,如果咱們速度快一點,說不定還可以看著新娘子沉河!”
辛十一沒好氣的說完,牽著韁繩出了小巷,穿過蒼溪鎮,往岷水方向走。
“子可,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不明白,鹹陽為什麽會派這樣的人來做太守?
不過你放心,用不了多長時間,巴蜀的水利就會得到整治,你應該相信秦王,他一定會有更好的安排!”
李琰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緩慢一些,但也隱藏不了他語氣裏麵的急迫。
能不著急嗎?眼看著這巴蜀的人,一說到郡守,一個個嗤之以鼻,一說到中方城,個個都興高采烈,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引以自豪。
再這樣下去,巴蜀就算不會變成中方城的,也一定會再起戰事。
“從司馬錯攻占巴蜀以來,到現在應該也有幾十年時間。
吏冶比之前越來越差,水患更是一年比一年更加嚴重!
蘇延居在位十幾年,每年都打著治水的旗號,不知道募了多少錢糧,這些錢糧可有一筆用在治水上麵嗎?
這巴蜀一直在秦王手上,這水利就不可能有大成之日!
你是鹹陽來的秦人,我不想跟你爭論這個問題,等到了岷水,咱們分道揚鑣即可!”
辛十一說完不在說話,把一顆心全部放在了趕路上麵。
出了鎮子走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左右,找了一處沒有受災的村莊,用錢幣換了一些糧食,簡單的吃了一頓午飯,又開啟了快速趕路模式。
李琰聽出了辛十一對鹹陽的仇視,為了不讓矛盾加深,一直都保持著沉默。
一路上也遇到了很多災民,同時也遇到了好幾個打著流黃辛氏旗號的救援隊物資隊。
可錦觀城那邊,完全稱得上是音訊全無,好像並不知道這些地方遭受了水災一樣。
李琰心情變得更加沉重起來,恨不得立刻能夠趕到錦觀城,找蘇延居問個明白。
眼看著夜幕就要降臨,辛十一沒有半點要停留的樣子。
李琰輕輕的咳嗽了聲,小聲說道:“趕夜路終究危險,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暫住一晚?”
“你要是覺得累,我去幫你找個農家借宿,”
“我一直坐在馬上怎麽會累?我隻是擔心你……”
從早上離開許家村,一直走到現在,中途的休息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半個時辰。
這姑娘好像不知疲倦,偏偏還是自己占用了人家的馬,自然應該多關心一些。
“你擔心我,我也有要擔心的人,如果明天正午趕不到岷水,就會有一位姑娘被太守大人給沉在岷江之中。”
一說到這個,辛十一就氣不打一處來。
“河神娶妻確有其事?”李琰覺得這事荒唐之極,之前聽說也並未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