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安
走了一段沒有人煙的道路,陌飛雲走在前麵,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奉天心情卻是很好,甚至臉上還帶著微微笑意,偶爾和白術對答兩句。
“公子,天色不早了,要是不加快腳程恐怕到不了下一個城鎮了。”一個護衛在身後道。奉天笑著看了看周圍。此刻晚霞已經爬上天際,沒有風。
“恩,那正好。難得出來一趟,我們何不享受一下戶外春光?”奉天抖了抖韁繩,策馬在草地上奔馳起來。
幾人隨後跟上,不久便看見遠處的湖光。陌飛雲勒住馬頭,看著奉天掀起袍子縱身躍下馬來,頎長身子被西斜的陽光拉成一條長長的影子,即使換下了繁複華貴的朝服,他依舊有著難以掩藏的華貴氣質。那些少年人的青澀在他身上似乎已經再也找不到影子。他看著湖麵微微笑著,陌飛雲控製不住內心澎湃,他想,他的主人竟然也還是向往著天涯紅塵的。
“哎!誰吃飽了撐著了才會想要露宿湖邊。”白術悻悻然將水壺從馬上拿下來。陌飛雨白他一眼,沒有吭聲,白術自是沒有看到。
奉天聽到了白術的抱怨,也沒有在意。
陌飛雲將目光從奉天身上移開,轉身看著侍衛們準備露宿的東西,起身默默過去幫忙。
陌飛雨這時走到湖邊,喜道:“湖裏有魚呢!”
白術瞥了他一眼,冷聲笑道:“湖裏當然有魚。”
奉天看著陌飛雨興致勃勃下水撈魚,便靜靜坐在湖邊的草地上,麵色漸漸沉靜下來。等到陌飛雲和侍衛們將篝火生起來,陌飛雨已經把撈起來的魚收拾幹淨。
湖邊有高高的蘆葦,而他們在一處較為幹燥的空地上鋪上毯子,圍在篝火旁,看著魚在陌飛雲的手裏烤的噴香。
“真看不出來!飛雲竟然還有這一手!”白術忍不住讚道。
幾個侍衛已經不知道隱到湖邊哪個角落守著了,火邊也就隻有奉天一行的幾個人。陌飛雨聽白術這麽說,不由看了奉天一眼。陌飛雲也終於難得的開了口:“我曾經帶著飛雨,險些餓死街頭。後來跟著公子,也不用再為生計發愁了。”
白術一愣,隨即表情自然地笑著道:“難怪了,我今日算是也有些福分,能吃得上飛雲親手烤的魚。”
奉天抬起頭,看著白術笑得像隻狐狸,陌飛雲低頭烤魚,陌飛雨則是皺了眉頭看著火光。
幾人忽然聽見奉天開口道:“一路上,看來要多多留心才行。”
白術愣了片刻,不由向周圍看去。“應該沒有關係,隻要不吃別的食物,飲水小心一點,他們也奈何不了我們吧?”
陌飛雲將烤好的魚遞給奉天,奉天看了一眼,也覺得有些期待,吃了一口,竟然別有一番滋味流連於舌尖,忍不住笑道:“什麽時候我這個主人失了勢,飛雲倒是不怕餓死。”
陌飛雲抬頭看著奉天,不明白奉天的意思,可是看著他埋頭吃魚的樣子,也沒有想解釋的樣子,便將腰間的水袋解下來遞給奉天,奉天剛伸手來接,陌飛雲突然一頓,自己先喝了一口,才又將水袋遞過去。
奉天倒是沒有介意,默默接過來喝了。
夜半,陌飛雲和陌飛雨依舊是輪流守衛。奉天靠著一棵樹靜靜坐著,看著漆黑如墨的夜空,似乎沒有什麽睡意。轉身去看白術,他正裹著鬥篷在篝火旁出神。
陌飛雲拿了條毯子披到奉天肩上道:“明日還要趕路,公子還是早些歇息。”
奉天仰著頭看了他一眼道:“到蘇州之前,我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公子放心,屬下……”
陌飛雲還沒說完,奉天揮了揮手攔住他,陌飛雲也就不再開口說話。“八月十五武林大會,到時候就是你出現的最好時機。江南的幾家商行的生意,我已經將一切都整理好,到時候你一旦奪魁,即使你是毫無背景的年輕一輩,那些門派裏的老家夥也必定經不起這麽大的**,一定會全力推舉你。”
陌飛雲一驚,看來奉天又有什麽想法了,至於現在表現得氣定神閑出外遊玩的樣子,看來是擾亂敵人耳目了。“屬下明白。”
“如果我這邊發生什麽事,你一個人先走,不要暴露了行蹤。”
陌飛雲點點頭。
奉天笑了笑,閉上眼道:“我會派人告訴你該怎麽做。”
陌飛雲默默看著奉天閉著眼休息,陌飛雨在對麵皺眉看著自己。陌飛雲聽著白術的呼吸聲,大概也明白白術尚未睡著。奉天沒有隱瞞的意思,他們二人多多少少也明白。
想要奉天的命的,又何止是皇後?
第二日清晨,陌飛雲整理一番,幾個侍衛牽來馬匹。奉天自然是不會習慣露宿在外的,早上醒來臉色也是極差,陌飛雲倒是還好,什麽也不說,白術抱怨了一句,奉天的眼神幾乎可以殺人。
接下來的日子,一行人也是要緊不慢,並不急著趕路。
一路上倒是沒有什麽大的動靜,這也出乎奉天的意料。到了泰州城,天黑前進城之後,住進了提前進城的護衛交代好的泰豐客棧。
“幾位客官一路辛苦,小店已經準備了上房給幾位休息。”這麽大的客棧,竟然沒有人。陌飛雲走在前麵。老板殷勤的過來親自招呼。
大概是交代了,給了銀子打發了其他閑雜人等。店裏的夥計連忙帶路。飯菜也都是送到房裏吃的。
奉天坐在大廳裏靜靜喝茶,陌飛雨匆匆走進門,見奉天一人,身邊沒有護衛,便直言道:“二殿下,現在京城的探子已經向聖上回報泰州遭遇刺客一事,想必消息已經傳遍京城。”
“恩。我們隱藏身份,父皇必定派人來監視,現在,正好脫身。”奉天笑著,成竹在胸。刺客是為了殺他而來,因他在明,對方在暗,處於劣勢。但如今借此一事,正好隱到暗處。
“二殿下,那接下來作何打算?”
“招降的事,說簡單也簡單,我們靜觀其變。你先去辦好我交代給你的事,三日之後回稟。”奉天一派悠閑,陌飛雨心裏卻七上八下,隻應了一聲,便行禮離開。
門外一個近侍正領著白術進來,陌飛雨向他點點頭,便離開。白術行了禮,開口道:“若是不相信陌飛雲和陌飛雨,又為何一定要他獨闖虎穴?”
奉天抬頭看他,白術一身藍衣,此刻的神態氣度,隻讓他想到了一種動物——狐狸。
“我不相信任何人,但我知道,隻有陌飛雲做得到。”
白術咬了咬牙:“即使不掌控江湖,你也可以登上帝位。”
“我要的不光是帝位。”
“是啊,殿下想要陌飛雲的命。”
“我不在乎任何人的命。”
“你真是冷血。”白術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種鄙夷,可是他的言語中,卻隻有無奈。他躬身,“陌飛雲的命殿下不在乎,可也有人在乎。”
奉天皺眉,仰頭看著他,白術嘲諷般笑出聲。
白術受命去江南,目的隻有一個——見是陌飛雲。奉天不是不信任陌飛雲,而是不相信所謂的江湖。
奉天放下茶盞,轉向書房。南望山上的土匪何足掛齒?他展開南望山的地形圖。陌飛雨領了數十個高手,埋伏在南望山中,裝扮成富商經過,誘敵來劫。
奉天早早便派人在周圍一帶查探,而那些匪徒平日劫掠的金銀常常分給村中窮困百姓,也受到不少百姓擁戴。
正思忖間,一個黑影出現在書房,跪地行禮。
“陌飛雲已經到了蘇州流春園了?”奉天開口便問。
“是。不過陌統領並未久留,去過虎丘塔後,便帶著一個少年甩掉影衛。現在不知去向。”
奉天臉色一沉,怒道:“一群廢物!立刻去找!”
“是。陌統領交代沐瀟公子不必尋他,隻說十日之後回來找他。”
“那少年是什麽人?”奉天皺著眉,冷聲問道。
“那少年名叫小猴,不知何姓,原是一家黑店裏的夥計,十二歲,原是……”
“夠了。他帶著個小孩子,不可能輕易躲過你們的探查,去吧。”奉天揮揮手,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垂首離開。
奉天開始焦躁,轉身將桌上的筆洗掃落,一聲脆響,門外侍衛聚到門外。奉天臉色很是駭人。“都下去。”
南望山地形較為複雜,北麵是湖,南麵是山穀,東西兩麵都有許多大樹和灌木掩護,陌飛雨騎著馬,換了一身商人打扮。身邊跟著一個老奴,身後的車隊拉著十數口大木箱。
陌飛雨手上握著韁繩,身後的馬車裏坐著“家眷”。
道路兩旁的樹叢中埋伏著數十個匪徒。陌飛雲暗笑,車隊裏老弱婦孺加起來隻有十八個人,那些身手差的,恐怕也還是有危險的。正思忖間,一個少年和一個胖子從樹叢中跳了出來,少年的手裏拿著一把小斧頭,胖子手裏拿著一把大刀。
“此山是我家爺開,此樹是我家爺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少年插著腰挺著小肚子,用斧子指著陌飛雨。
陌飛雨忍著笑問道:“原來你家爺是栽樹的啊?”
少年臉上一熱,低聲問一旁的胖子:“接下來該怎麽說?那詞兒我忘了。”
胖子搔了搔腦袋。
“阿飛這麽聰明都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少年輕咳一聲,仰著髒兮兮的小臉道:“我不跟你說些有的沒的!你身後的東西留下,就可以離開了。”
陌飛雨忍不住笑出聲來:“小家夥還是回家吃奶去吧!”
少年臉上紅得像煮熟了的蝦,跳起腳來就要衝上前來,胖子一把抱住他,“阿飛,這個人一點也不怕咱們。”
陌飛雨斂起笑容,數十個男子從樹叢中跳出來,將他和車隊團團圍住。帶頭的人終於出現,陌飛雨看過去,一個高大的男子走上前來,左頰一道長長的刀疤,從眉梢直到下巴,可是整張麵孔仍舊看得出原來的英俊。他腰間掛著長劍,一身青色袍子,衣著普通卻齊整,反倒覺得氣度超群。
陌飛雨挑了挑眉角,對方將那叫做阿飛的少年拎起來扔給身邊的另一個男人,那人一把將阿飛扛在肩上。阿飛咬他一口,男人大叫一聲,阿飛掉在地上,瞪著大眼睛看著刀疤男子。
“不想看到血,就放棄錢財,速速離開。”刀疤男子開口。
陌飛雨呲牙笑了笑,“沒了這些,不如要了我的命,你們不過是些匪徒,還裝什麽善類?”
“那就是談判破裂囉?”男人勾了勾嘴角,身邊的同夥已經拿出武器,隻待一聲令下。
“我先問個問題行不行?”陌飛雨問。
“你問。”
“你是這裏的當家的?”
“自然。”
“放屁!你這個臭流氓還想搶爺的位置!”阿飛忍不住破口罵他。陌飛雨輕歎一聲,不明白這幫笨蛋劫匪為什麽要帶著這麽個小家夥。果然在刀疤男子麵上看到一絲怒意,阿飛連忙噤聲,躲在胖子身後。
“原來如此。”陌飛雨抱著胳膊,麵上帶著笑意。
刀疤男子心裏一沉,他知道麵前這個年輕人並不是真的商人,身後的大箱子卻很重實,車轍很深,隨行的人不多,況且絲毫沒有畏懼之態,實在不是好的下手對象。可是這個小屁孩子,最是不長腦子,偏偏以為自己膽識過人。
這倒好,害得他們不得不出來救這個小笨蛋。阿飛有些害怕了,他看見陌飛雨身邊的老奴皺眉的樣子,想到了他爹身邊的管事,不禁打了個寒戰。陌飛雨拍了下手,身後的十數口大箱中飛出十幾個黑衣人,陌飛雨手中雖沒有兵器,可是神態自若。阿飛呆了呆,知道情況不妙。
“帶他們先走。”刀疤男子向身後幾個男人道,幾人連忙帶著阿飛和胖子離開,阿飛大叫:“林月德!”
“還嫌闖的禍不夠嗎?”刀疤男子說完,已經拔了劍,指向陌飛雨。
和陌飛雲比起來,陌飛雨是個武癡,陌飛雲執念太重,而陌飛雨卻純屬為了練武而練武。此刻這場麵,他自然而然從胸中湧出一種類似於興奮的情緒。
隻是畢竟不算是真的動手以命相搏。陌飛雨長歎一聲,令道:“動手。”
這一聲令下,四下頓時打鬥聲四起。刀疤男子身手的確不錯,陌飛雨接過身旁一個黑衣影衛的劍,飛身襲上。
陌飛雨和他纏鬥,不禁挑了挑嘴角道:“功夫底子不錯,力道也夠,可是還是贏不了我。”陌飛雨手腕一挑,對方的劍落在地上。劍尖直指對方命脈。
“心服口服。”刀疤男子道。
陌飛雨笑了笑,示意停手,對方的頭領在他手中,也不敢妄動。“你放心,我不是來殺人的,你跟我走,其他的人可以離開,不過,我家公子要見你們的主子。”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刀疤男子皺眉,看著周圍這些訓練有素的高手。
“回去見到我家公子自然就清楚了。”陌飛雨點住對方穴道,縱身落在車旁,將他放進車裏,回頭對眾人道,“眾位放心,你們即是義匪,我們不會動手。”
一群人不敢妄動,猶豫著要不要相信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年輕人。
陌飛雨將林月德一路帶到桐城的別院,那是奉天暫時隱匿行蹤的住處,雖然並不算氣派,卻也是個安全之所。刀疤男子一路不言不語。
“你叫什麽名字?林月德是吧?”陌飛雨見他不開口,隻笑道,“我叫陌飛雨,你不想說話也無妨。”說完解開他的穴道,對方顯然對這種有恃無恐有些不悅。
“是,我就是林月德。”他動了動胳膊,隨意道。
陌飛雨點了點頭,隨口道:“現在隨我去見我家公子。”
奉天沒有出聲,看了林月德一眼,林月德愣在一旁說不出話來。這麵前的男子一身氣魄,氣質高貴,遠遠看著,直覺麵容俊逸,但近看卻威儀不失,說是英俊卻又帶著難掩的美態,說是美貌卻有半分沒有嬌柔之態,著實是個難以言盡的神秘少年。待回過神來聽他與陌飛雨交談,心中頓時升起不安來,他到底是什麽人?
“想要做英雄,卻偏偏隻能做狗熊。”奉天冷笑一聲,盡是不屑和嘲諷,“我給你們的選擇有限,順或者逆,全隨你自己選。”
“公子此話說得狂妄,要殺要剮,我林月德豈會皺一下眉頭?”
奉天冷笑一聲,“死在我的手上算什麽?你們以為接濟幾個窮苦百姓就是英雄?”他轉過身向外走,陌飛雨心裏暗自心驚。林月德也愣住,見奉天走了,才抬起頭問陌飛雨,“他是當今皇子?”
陌飛雨露齒一笑,“好眼力,隻是我家公子平日冷淡慣了,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近日對你的這些話,倒是有些叫人吃驚。”
林月德笑了,點點頭道:“若是他將來要經天緯地,我倒是願意追隨這樣的狠角色。”
陌飛雨沒有回話,心裏卻有些不安。奉天心情不好,或者更貼切一點,是很糟糕。可是究竟是什麽事情叫他像現在這樣不安,卻沒有人猜得出來。他不敢妄自揣測,卻依稀覺得是與陌飛雲有關。
三日之後,一個青年男子出現。
來人很是沉穩,奉天出奇的禮遇,見到陌飛雨帶著人進來,起身隻道一字:“請。”陌飛雨便知此人非同小可。
陌飛雨很是吃驚,那是所謂的翩翩佳公子才是,哪裏是什麽土匪頭子?其實陌飛雨的想法是很單純的,他腦海中的土匪頭子總結起來就是:包著頭巾,拿著大刀,暴發戶一般戴著滿手的戒指,也許還是獨眼龍。
奉天對他的禮遇超過了陌飛雨的想象。對方一拱手。露齒一笑。“草民慕容天澤,參見二殿下。”
奉天目光中帶著一種無奈,卻毫不焦躁。陌飛雨大氣不敢出,這樣的奉天,早已經打破了他的認知。
“坐下喝杯茶吧。”奉天親手端了茶,遞給對方。
來人接過茶,卻道:“我從未想過走我爹的老路。”慕容天澤神態自若,表情卻異常嚴肅。
“小舅舅,這世上知道你還活著的人,已經沒有幾個了。”奉天皺眉道。眉頭皺起的樣子竟與慕容天澤有些神似。
陌飛雨和林月德二人都驚愣當場,都有些懷疑耳中聽到的小舅舅三字會不會是幻覺。陌飛雨癟了癟嘴,原來奉天這個老奸巨猾的狐狸早就知道這群山賊的頭目是什麽人。
“我厭倦了君臣這種虛偽的詞眼,寧可在這裏遭人詬病。”慕容天澤淡淡無奈地道。
奉天垂首,許久抬頭看著慕容天澤。“邊疆戰火不斷,在這裏救濟幾個窮可百姓,集結一批有勇無謀的匹夫,是沒有用的。父皇老了,朝廷一派腐朽之勢。無論如何,我都要得到兵權,除掉那一班奸猾之輩。外公是被冤致死,而殺人凶手就是我父皇。他怕我,怕我謀反,而他不知道,這天下,我勢在必得。”
“他老人家不會想看到你現在的這副模樣。”
奉天別過頭,卻道:“我十四歲隨軍出征,整整四年在軍中,看盡了生死。我身邊沒有親人,隻有戰場上的哀號聲伴我睡眠。我腹上中箭那年回京,父皇告訴我,‘朕欲守土開疆,你便是朕的劍’,這句話讓我到如今都在心驚。現在,即使他欲加害於我,也並不容易。這一切都是天意,是老天讓我站在這裏,為坐擁天下歸順萬民而盡付謀略。”眾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奉天目光中的決絕和厲色叫人膽寒。慕容天澤微微笑著,將手放在他肩上,奉天頓時僵著身子,皺眉不語,卻沒有伸手拒絕。
“天兒,你受苦了。”慕容天澤收回手,綻開一抹笑容,“你有經世之才,隻欠了一些天時,想要這天下,又有什麽難?”
“小舅舅不必多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再離開的。”奉天恢複一派冷然。
慕容天澤笑出聲來,“隻要你仍看到戰亂之苦,萬民之苦,我便會一直輔佐你左右。”
奉天愣愣看著慕容天澤,親情天倫他從沒有幻想過,如今看到這個“小舅舅”,心中升騰起一種灰暗的色彩,對方笑得和煦,可是,奉天卻隻為這一刻的相見而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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