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又廷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轉過身,眼疾手快地伸手,扣緊她的腰肢。他看到她眼裏的錯愕和恐慌,隔著厚厚的棉服,他都覺得這丫頭的腰是真的細。短暫的失神,他看到她擰著眉,抱怨腳扭了。

他又是生氣,又是心疼,生氣的是,這麽大的人了,連路都走不好。心疼的是,他恨不得幫她受傷。他冷著臉,把她扶到街邊的長椅,幫她掃去長椅上的白雪,讓她坐好,他去藥店買藥。

她覺得隻是受個小傷;“不用那麽麻煩。”

“我對傷員下不去手。”他冷淡地說完,就扔下她,進了藥店。

買完藥,他走到她麵前,在她麵前蹲下。她愣住了;“你幹嘛?”

“上來,我背你。”他背對著她命令。

她覺得不合適,他是要結婚的人了,不應該這樣到處釋放他的魅力:“我自己可以走。”

“顧雪,我的時間很值錢。你確定要在這個問題上,跟我反複糾結?”他語氣更冷淡了。

這是他第一次背她回家,認識了十多年,卻是在這種情況下。他的脊背很寬厚,趴在他身上,讓她覺得心安,很踏實。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香味,夾雜著煙草氣息,很好聞。

她看到,不大不小的細雪,伴隨著暖黃的街燈,灑落在他的肩頭,他那黑色大衣上,他那打理的整整齊齊的發梢上。他摟著她臀部的手掌,是那麽的溫暖。街道上的行人,都互不相識。

在異國的街頭,她們能這樣攙扶著彼此,走這麽一段,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正如她在書上看到的一句話‘遇上已是上上簽’,不能在有其他奢望了。今晚的雪,在某種意義上,也算圓了她和他白頭到老的夢啊。

如果時光能靜止就好了,如果她是外星人,有特異功能就好了,可惜她什麽都不是,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孤女。

她住的小區,比較老舊。他已經找人,修好了換掉的樓梯燈。背著她,回到公寓,公寓的鑰匙,是護工通過李特助給他的。公寓很狹小,他忍不住皺了眉,把她放在臥室的**。他這才發現,她睡著了。

彎腰幫她解開鞋帶,脫掉馬丁靴和襪子,然後脫下自己身上的黑色長款大衣,隨手丟在了沙發。

打了盆清水,把毛巾放進去,然後撈起,擰幹水分,擦拭她的臉,手掌,和腳。又走到沙發那,從黑色大衣口袋裏取出買好的藥膏,擰開藥膏的蓋子,用棉簽,給她紅腫的腳踝上藥。

他記得她睡眠很淺,手持的棉簽,力道輕了又輕。他洗了澡後,掀開被角,躺在了她的身邊。拿起手機,就看到李特助半個小時前發來的微信,第一條微信是,柳小姐他已經安全送回去了。第二條微信是一個錄音。本想點開聽的,考慮到她睡著了,怕吵醒她,就放棄了,退出了微信界麵。

叮咚——

柳絲絲的微信跳了出來:又廷,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呢?陸伯母今天給我打電話,問我你的行蹤。你處理完事情就早點回來吧,伯母如果知道你留在鹿城久了,難免會起疑的。”

陸又廷摁滅手機,選擇了關機,放在枕邊。腰身突然被一隻柔弱無骨的手臂摟住,他是背對著她的,她這是醒了?身體不禁緊繃,緊接著她的腿又肆意地搭在他的胯部。

他緩緩側過身,麵對著她。臥室裏一盞小夜燈,發著昏黃的光芒,曖昧的氣氛感,瞬間拉滿。她閉著眼,像是夢到了什麽開心的事,唇角挽起,透著不加掩蓋的笑意。做夢的時候,膽子都大了許多,往他懷裏拱。

跟她養的雪球一樣,喜歡順著杆子往上爬。他還沒反應過來,她的頭就靠在了他的胸膛,很明顯是把他的肩膀當成了枕頭。她的雙手,緊緊的,貪婪地抓著他的襯衫,把他的窄腰,環在了懷裏。

陸又廷的唇角,忍不住的向上揚,養了十多年,怎麽會不在意他呢。哪怕是養隻小貓,小狗,都會培養出一點感情的。他的手臂抬起,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發,俯身,一個輕而淺的吻,落在她光潔的額頭.

“小沒良心的。”他輕聲呢喃。

耳畔響起,她的囈語:

——沈言。

聲音很輕,他卻聽得如此清晰。原來她這麽喜歡沈言,連夢裏都是那愣頭青,她這麽粘著他,是把他當成了沈言吧。因為在他的印象裏,這丫頭看他的眼神,透著怯生生的,害怕。把她當成小嬌妻來養,來寵,她卻怕他。

酸澀感,不甘心,和無名火,在胸膛積壓。偏偏她還摟他越來越緊,他不可能不介意的,想他堂堂陸又廷,竟會被她當成備胎,如何接受得了。本想甩開他身上的白皙玉手,但他到底是忍住了,隻是輕而緩地抬起,把她的腿和手掌,都放平在被褥裏。他自己則翻身坐起,穿了鞋,走到夜燈前,她睡覺喜歡踢被子,這次也不例外。他忍著氣,幫她重新蓋好,關了台燈,合上門,出了臥室。

臥室門關閉的瞬間,顧雪側身,閉著眼,說著夢話:

——沈言,我有喜歡的人了。你別開玩笑了,以後我是要做他妻子的,他聽了會誤會的。你在胡說,我真會生氣的。你毀了我的好姻緣,我跟你絕交。

——陸又廷,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你被一個女孩喜歡了整整十年。想不想知道,那個女孩是誰?那個女孩就是我啊,笨蛋。

陸又廷一宿沒睡,在客廳抽悶煙到天亮。本想留下來,在結婚前,留些美好的,甜蜜的記憶的,結果事與願違。她睡得很沉,醒來後,他已經煮好了粥,因為他這幾年工作太拚,有胃病,所以飲食需要清單為主,忌辛辣和甜膩的食物。

吃早餐的時候,她沒跟他講話,他也沒主動說話,就那麽各自吃各自的,他的餘光瞥到了她一勺粥還沒喂進嘴裏,就捂著唇跑進洗手間,幹嘔起來。本來不想管她的,但他還是擔心她的身體,便疾步進入衛生間,看她吐得昏天黑地的,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麽吐了,他聯想到李特助那句調侃,眼神越發的犀利:“真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