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卻休 2
宴在一聲鑼鼓聲中響起,佳肴美酒,鶯歌燕舞。觥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慶,子夜也暗暗鬆了口氣。
幾曲歌舞過後,花澤少忽地起身,舉起杯中的酒向皇上致意後一飲而盡。子夜看到他眼中的落寞和苦悶,心中不禁為他擔憂難受。
眾人不知花澤少要做什麽,皇上也問:“王兄有什麽話隻管講,今日大喜,朕一定竭盡所能滿足。”
花澤少微微一笑,看向子夜,眼中充斥著占有的**。子夜不禁有些擔心,握緊了手掌,垂下頭。
隻聽得花澤少含笑道:“可請皇上賜臣一個女人。”
“哦?”皇上笑了笑,“宮裏佳麗三千,皇兄隻管說來,要哪個?”
花澤少放下杯子沉吟了下,“自古紅顏多薄命,好花常是無人憐。臣隻要被打入不歸殿的……子夜。”
此言一出,驚四座。
子夜震驚不已,沒想到澤少會這樣,會這麽大膽,不過,這倒像他以前的作風。她不禁看向出塵,他卻若無其事坐於案前,雙目低垂。她在心內輕笑,他早先就極力搓和她與花澤少,恐怕,現在他心裏也是在笑吧。
雲熠即拍案大怒,“永福王,你太放肆了!子夜是我的女人你不知麽?”
皇上愣了刻。也道:“王兄這玩笑開得過大了。”
花澤輕笑一聲。不知從哪裏摸出地折扇。輕搖起來。一如往日那般不羈。“臣可知道這宮裏地規矩。並沒有放肆。被打入冷宮地嬪妃。親王若看中了是可以解救回宮地。畢竟人人都有憐香惜玉之心。還有。女人分你地我地。而是要分。愛與不愛。”
整個園內變得鴉雀無聲。雲熠地胸脯巨烈起伏著。眯眼看著花澤少。突然冷笑一聲。“花澤少。你真是太自負了!”
這時施夢蘭從容不迫地從位上站了起來中端著一杯酒。走至前麵靨如花。“永郡王爺。永福王爺。今日可是個好日子。何必動肝火呢?”
施夢蘭地話讓眾人都雲裏霧裏。她一個即將去守皇陵地妃子味著青春沒有了。富貴沒有了自由沒有了。地位沒有了。甚至人生都沒有了。怎多管起這等閑事?慕容晏明顯地在位在坐立不安。直直地盯著施夢蘭。
子夜不解地看著施夢蘭。不知道她要幹什麽。沒有人回應她地話輕笑了一聲。似是自嘲吸了一口氣。轉向子夜“子夜。我可真地是……太喜歡你服你了!你看看這滿座地文武大臣。他們看你地眼睛裏都帶著什麽?”
此話一出,滿座的臣子都倒吸了一口氣,別過頭去,有的喝酒,有的夾菜,再不敢把目光轉到子夜身上。
施夢蘭朝四周掃了一眼,低聲罵了一句:“道貌岸然的東西!”然後又看向子夜,“你不過是我的一個丫環,到底有什麽能耐惹得這麽多男人,為你這般?不過我仍然佩服你。來!喝了這杯酒。感謝你將我的人生改變!感謝你奪走了我的一切!”
子夜看著施夢蘭,微微一笑,“謝謝施美人。”
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但我對你更多的……是恨。”施夢蘭又陰陽怪氣道,“你知不知道,你就像一個不懂規矩的畜牲,一出現就攪亂了我的所有,把我辛辛苦苦編織了十二年的夢給破滅了!”
她淡淡一笑,“這些你已經說過了。”
施蘭兒倏地湊到她麵前,笑容詭異:“我就是要說,不停地說,就算是我死了也要夜夜去找你,纏得你無法活下去!妖精,別人不知道,你騙不了我,今天我就是要這些人都看看,你就是妖!”
“住口!”雲熠與花澤少幾乎是同聲吼道。
宴席間發出一陣驚恐的聲音,所有的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子夜。
她怔住了,看著手中的杯子,施夢蘭的聲音仍在耳旁響著:“你根本不是慕容府的丫環,你來曆不明,連個姓都沒有,卻騙過了所有的人,用你虛偽的純真!但我篤定,你就是妖精……”
一陣天施地轉,好似要從萬丈懸崖跌落,她在原地踉蹌一步,“你在酒裏放了什麽?”
施夢蘭大笑起來,溫柔的麵容忽然之間變得猙獰無比,尖聲利叫:“妖精!我就讓你現形!我早就覺得你不對勁,我就知道你是個害人的妖精!”
一把寒光閃閃的斬妖劍抽出,刺痛了她的雙眼。
她捂著腹部,強忍著痛苦,一手扶著桌子,搖搖欲墜。
蘭持著劍,雙手顫抖著,指著她,瘋狂似地喊著:了,她真的是妖精!是清風道長給的符咒,果然是妖精!我這就要她飛灰煙滅,要她還清所欠下債!”
話說著,施夢蘭手中的劍已直直地朝著她的心窩刺去。
她撫著腹部,想要躲開,早已沒了力氣。
一襲白色身影疾風而來,長袖一掃,“啪!”地一聲,斬妖劍斷裂。出塵嵌住了施夢蘭的手臂,沉聲道:“娘娘,你糊塗了!”
腹部忽地一陣劇烈的揪痛,隻感覺一股熱流從**湧出,熱淚毫無預兆地滾落而下,她微微張著嘴,發不出一點聲音,不可置信地往下看,是血,鮮紅的血!
出塵注意到她異樣,往下看去,地上已是一片,不禁叫道:“子夜!”
雲熠見狀,緊緊擰起雙眉。
花澤少跑到前去,驚道:“怎會這樣?”
體內一股強的力量勃然爆發,抓著桌案的手驟然用力,劈劈啪啪,碗隨著桌子的碎裂落了一地,她好像完全失去了自己,痛苦地仰起頭來,朝天狂嘯一聲,嘶吼道:“我的,孩子……”
淒厲的聲線撼天動地,裂雲宵。
在場大臣們都嚇得慌亂不已,有的甚至往桌下鑽去。
“孩子?”花澤睜大眼睛,“你們有了孩子?”
雲熠大笑,逼近花澤少:“我說了你太自負了!”
她聽著他們的話,隻覺得心中憋得難受,長袖一甩,暢春園內頃刻間天色驚變,塵土卷著落葉漫天飛揚,人群驚呼尖叫,“護駕!”的喊聲不絕。
垂下頭,望見飄揚在空中的白發,胸腔中那顆柔軟溫熱的心漸漸變得冰涼,變得冷硬。
她一頭青絲,瞬間霜白。
腦子一懵,往後跌去。
出塵疾身而過,將她接入懷裏,滿臉的悔痛,“子夜!”
她虛弱地看向他,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撫在他的臉上,哭道:“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出塵渾身一顫,抱著她的手倏地用力,驚問:“你說什麽?”
雲熠看向花澤少,帶著嘲諷與自嘲,笑道:“花澤少,你聽到了吧,我們都輸了。”
花澤少跌坐在座位上,默默無語。
“妖僧!”清風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從半空而來,一把拂塵倏地向出塵襲去。
出塵攜著子夜騰空飛起,擋了幾招,躍過午門,快速往城外飛去。
夏末的風在耳邊呼嘯,卻冰冽得幾乎可以劃破肌膚,她的頭緊緊地抵在他的胸口,抑製著身體內傳來的陣陣痛楚。心裏想著,是不是他要帶她遠走高飛?不知道酒裏是什麽符咒,她感覺自己活不成了。
渾渾噩噩之中,覺得又來到了揚州。待她吃力地睜開眼睛一看,是磐若寺內出塵的禪房。幾日不住,禪房裏滿是塵土的味道,她咳嗽一聲,下腹處疼痛得如抽筋那般,不禁抓緊了他,叫了一聲:“好疼啊!”
出塵俯身看著她,眉頭擰在一起,“你要馬上洗熱水浴,不然會留下病根的。”
她說罷就要將她放下,她隻感覺身上一陣熱一陣冷,牙齒都在打顫,伸手抓住他,“你別走,我覺得我快死了。”
“你不會死的。”他將她的手輕輕拿開,快步出了禪房。
可她真的感覺自己會死,眼睛重得仿佛被壓了鉛,她不敢閉上,怕一閉上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過了許久,恍恍惚惚聽到外麵有腳步聲,還有說話聲。
“師兄,你不是去做國師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是啊,聽說還賜了國師府。”
“晚上做夢,師傅的病情重了,便向皇上說了情況。”
“哦,用我們抬進去嗎?”
“放這裏便可。
”
她欣慰地笑了笑,他終於來了。隻聽得禪房開啟,他好似搬了什麽東西進來。
“子夜?”他摸摸她的額頭,“你還醒著嗎?有力氣嗎?”
她吃力地搖了搖頭,感覺全身都散了一樣,夾雜著疼痛,從未這麽難受過。
“你必須要泡熱水,我會用法術幫你治內傷。”他說著遲疑地將她扶了起來,她便一下子倒在了他的肩上,聽到他低聲解釋著,“你身上都是血,必須除盡衣物。”
她恍惚著,沒有回答,早就被他看光了,哪用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