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卻休 3
忌著,慢慢解了她的衣帶,褪去了她的衣物。
子夜立刻感覺小腹處一陣冰涼刺痛,不禁呻吟一聲,眉頭緊緊蹙在一起。他似乎慌亂了,拿起褪下的衣服在她**匆匆擦了血跡便一把將她抱起放入了浴桶之中。
立刻感覺全身發燙,好似被千萬根針同時紮著一般,這水好熱!剛要說出口,出塵的手便放開了她,身上本無力,一頭栽了下去,隻感覺水不斷往嘴裏灌。
出塵見狀迅速跳入桶中將她扶到身上,低聲道:“你怎麽樣?”
她說不出話,劇烈咳了幾聲,哇地哭出聲:“難受!”
門外忽地聽到人聲,“師兄,剛才的聲音可是從你房中傳出?”
“是,我在救人。”
“那要不要我找人幫忙?”
“不,不用了!”出塵慌忙答道,著輕聲安慰她,“我扶著你,別怕,沒人會進來的。小產本就痛苦,你又受了符咒,現在使不出法力,隻有忍著了。”
“這水熱……”她無力地倚著他的胸膛。
“水越熱越。忍住。小腹處現在舒服些了嗎?”
“嗯……”
他地手搭在桶壁上。欲放下。又遲著。終於落到她地肩上。輕聲道:“子夜。聽話……你地下腹處有淤血。你要用手去清洗。不停地清停洗。不能讓血留在裏麵然後我們到另一個桶裏麵去。”
她地頭暈暈糊糊地。太明白他在說什麽。隻是應了一聲。
好累。好想睡去。
“子夜?”他又在喚。“你睡了嗎?子夜……”
她閉著眼睛,動了一下頭部是回答,沒有。
忽感覺到他的手觸到了她的下腹,耳邊是他略帶尷尬的解釋,“你現在沒有力氣,我隻有……幫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
她隻是倚著他,甚至沒有力氣去思考,隻感覺到他的手在她的腹部停留了片刻,便往下探去地全身一顫,不禁抓緊了他。
“別怕。”他輕聲安慰著,動作很輕很輕,生怕弄疼她一絲一毫。
再次醒來,已是次日,她剛要動,便覺得全身無力,隻得重新躺下,發現身上穿的是出塵的僧袍。
他正坐在蒲團上誦經到她的聲響慌忙走近床前。禪房裏有一股淡淡的清雅味道,就如他身上的味道,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映在他的臉上,一塊一塊的。
“你餓嗎?”他伸手輕輕撫了她的額頭,悉心查看她的臉色。
“嗯。”她垂了垂眼睛,覺得肚子咕咕作響。他笑了笑,撫撫她的臉頰出了禪門。不過一會兒便回來了,手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裏麵還有兩個白白的煮雞蛋。
“寺裏的粥還放雞蛋麽?”她不禁問。
“你身體弱需要進補裏又沒什麽好東西。”他放下粥上前將她扶起,隻一瞬間,她便怔在了那裏著垂落的白發,那種失子的痛苦湧上心頭眼淚滑落,哇地大哭。
出塵慌地捂住了她的嘴她攬到身邊,輕聲道:“都過去了。
”
她抽泣著頭看著他,“可我忘不掉。你知道嗎?他都會動了,我感覺到他在我肚子裏麵動。而且,他是我跟你的孩子。”
他撫了撫她的肩膀,端起熱粥來,盛了一勺,在嘴邊吹了吹,遞到她唇邊,“來,吃吧。”
她擦擦眼淚,吸著鼻子問道:“我的頭發都白了,是不是變得很醜?”
他溫和笑著,“不,你很美,比以前更美。”
美?他從未誇過她長得美,記得曾問過他,當時他嫌棄地說她不可理喻。現在聽到這話從他口中說出,她真的感覺自己就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
她吃不了那麽多,硬是被出塵逼著喝完了一碗粥,吃完了兩個雞蛋,肚子裏飽飽的。他又為她倒熱水,裏麵還放著糖,喝著,心裏麵也甜甜的。一邊偷偷瞄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要一直這樣照顧她,她不想離開了。
他走近前來,溫和問:“胸口和小腹那裏還痛嗎?”
她搖搖頭,“昨天是你脫的我衣服,還給我洗了澡?”
他一窘,耳根通紅,悶聲道:“那種情況下,你答應的。”
她不禁笑了,“我又沒怪你,你緊張做什麽?”說罷,將頭湊近他,輕聲道:“師傅,你是怎麽給我洗澡的?”
他眉頭一皺,嗔道:“都這樣了,你還這麽不老實?”
她正待開口忽覺得心口處又痛又癢甚至是難受,拉開衣領一看,竟有一塊圓形的青紫印記,表麵的皮膚些許潰爛,在她雪白柔軟的肌膚上甚至是醒目。出塵已忙不迭地扭過頭去,一麵還問著:“怎麽了?”
她看著那潰爛處,想到施夢蘭,想到那個清風老頭,咬咬牙,心中充滿了恨,恨他們忘恩負義,不辨是非。施夢蘭也算是做了母親的女人,當初要離開惜朝時尚且哭得生不如如死,而昨日,她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從肚子中流走,無能為力!
許久聽不到她回答,出塵隻得轉頭,一瞥見她的胸口,不禁變色,“怎麽會這樣?我去拿藥。”
她仿佛沒聽到他的話,隻覺得憋悶難受,體內湧動著不安分的力量,想大吼,想釋放,卻使不出法術,隻有在嘴裏不停地念
出塵拿著藥瓶和白布回來,看到她臉色異樣,嘴裏還絮絮叨叨,不禁問:“你在說什麽?”
“師傅,我恨他們。”
他一麵打開藥瓶,一麵道:“你竟也有恨了。”
“早就有隻不過聽了你的話一直忍耐,現在我不忍了,我就是恨他們!”
“但恨人的時候,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那怎麽辦?如果我不恨,會難受。”
他輕一聲“要上藥了,會有些痛,你忍著。”
她不聽他,繼續在嘴裏念叨著。
出塵坐近前,將她的衣拉開,眉頭擰起。將藥在布片上弄均勻了便慢慢為她擦,修長的手指在傷口處滑過,一遍一遍,好似撫摸。她根本沒感覺到痛,倒很舒服覺停止了念叨,眯著眼睛看他認真的樣子,看得入迷。
藥敷好,他從懷裏拿:幹淨的白布條,正打算替她纏上,冷不丁發現她正看著他,些許的不自然,低聲問:“疼麽?”
“不疼,很舒服。”她意壞笑著。
“真的是本性難改。”他倏地瞪眼她的身子扳過去,背對他。然後用布條從她的肩上至腑下穿過,將那難看的傷口遮得嚴嚴實實。
傷勢不好,又在寺院,出塵說她這個時候不能吹涼風,她隻能呆在禪房裏。每日有他悉心照料,晚上就睡在他的**,但他從來都是在蒲團上打坐,一坐就到天亮。
一場秋雨帶來了些許寒意,更是把她困在了房裏。傷勢漸好就變得浮躁,坐不住,安靜不下來。出塵找了幾本佛經給她實在看不下去。他卻在佛祖麵前穩如磐石。
“怎麽突然就這麽冷?這是幾月份了?”她將經書狠狠揉了幾下下床坐到他一旁的蒲團上問著。
“將近九月了。”
“啊?不對啊,不是有個中秋節麽?還沒過中秋節怎麽會是九月?”
“中秋節早過了。”
“我怎麽不知道?你怎麽不告訴我?”她埋怨著“我還想看看煙花呢。”
他不語,仍閉目誦經。
“師傅說如果煙花值得嗎?就在天空中絢爛了片刻消失了。若是一直留著,讓人一看到它就能想象到那種美麗不是更好呢?”
“但是沒有人會那樣做,就是因為看過了,才知道煙花的美麗,這便是它的宿命。”
“哦,我明白了。”
天氣轉晴,子夜在房裏實在悶,傷勢也好的差不多了,便趁著出塵不在,穿著僧袍,將頭發藏進僧帽,偷偷溜了出去,混跡在香客之間看熱鬧。來到寺門口,仍見許多賣東西的小販,仍然有那個賣許願符的。先前為了嫁給慕容晏買的那個她已經扔了不需要了,便又買了一個,來保佑她和出塵。
小販為她拿了一個姻緣符,她遞過去五文錢,本要走,卻聽那小販道:“小師傅,這個符可要八文。”
她不解,明明上次買的時候五文,便道:“你道我不懂,以前都是五文。”
小販上下打量著她,“沒見過有和尚買姻緣符的啊。以前是五文,不過現在漲價了。”
“為什麽啊?”她可隻有五文錢。
小販還未回答旁邊的一位大嬸就諷刺道:“你能不知?”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還不是因為國師。也不知道皇上怎麽會讓他當國師,如今竟被妖精所迷。城裏的人誰還來磐若寺啊,香客比以前少了一半。”
她有些吃驚,趕忙把姻緣符扔給了小販,雙手合十道:“是謠言吧,出塵師傅是得道高僧,不會的。”
那大嬸冷笑一聲,將嗓音提高幾分,繪聲繪色講:“誰不知道先前慕容府的少夫人是妖怪!就是那麽有本事,以前還迷住了花公子,現在的永福王。倒不知怎麽卻嫁給了太子殿下!真真的害人啊!聽說福滿山的清風道長德高望重,前去宮裏捉妖,可恨卻被出塵救了,如今就藏匿在寺裏,清風道長怕傷了佛道兩家的和氣,遲遲不能動手。一個和尚一個妖精,天天在一個房裏,你們說能幹出什麽事兒來?”
周圍攏過來的人聽罷哄地大笑,接著就七嘴八舌地聊開了。有些話語難聽至極,辱人至極。
子夜在一旁看著,兩手不禁握緊。
“那個出塵大師啊,平日裏裝得挺清高,沒想到也這麽齷齪,這樣的僧人,磐若寺早該將他趕出去!天下的人都不能容他!”
子夜禁不住全身顫抖,心中湧出陣陣憤恨!那些話語在耳畔縈繞,那個大嬸說得最高聲。她無法忍耐,尤其聽到他們貶損出塵就更受不了,他們可以中傷她,因為她本是個妖精,可出塵做錯了什麽?他們都忘了從前他為他們帶來的好處麽?
人果然是忘恩負義的東西!
她慢慢走至人群中,賣符的小販看到她,便笑道:“小和尚,你買姻緣符不會也想像出塵那樣想要女人吧?”
她冷笑一聲,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倏地伸出手去將那小販一把抓了起來,寬大的僧袍無風自鼓,瞬間碎裂,被白色衣裙代替,僧帽也掉了,三千白發滑落,隨著秋風,在半空中飛揚。